“你以為我想當她的兄長?”
“不,我從來都不想做她的哥哥。”
戚戎目視前方,一字一頓道:“她該是我的未婚妻。”
書房中的男人站在窗戶邊,靜靜地聽著外麵的喧鬨,他看向那個跪在院子中的少年,目光溫柔地掃過他身旁的少女,又看向另一個藍衣公子。
陳獻捋著胡須,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他想自己過去這麼多年是不是做錯了?
就算再怎麼千防萬防,他們終究還是互相喜歡上了。
陳獻推開房門走了出去,陳徴不說話了,戚戎仍舊跪在那,陳柔不知道他已經在這跪了多久,她低著頭跪在他身旁,不敢去看父親的神情,左手卻是牢牢地緊握著身旁人的右手。
“小七,你起來。”
陳柔搖頭:“他跪多久我就跪多久。”
陳獻看向戚戎,道:“阿柔她身子骨弱,在這跪著怕是容易大病一場。”
戚戎轉頭看向陳徴:“你之後對我要打要罵隨你,現在求你帶著小七離開。”
陳柔紅腫著眼睛:“你們是不是從來都不在意我的想法?”
“我說過的話,一點用都沒有嗎?”
陳獻三人看著她的淚眼,皆是一陣無言,陳獻見女兒執意跪在那,隻覺得眼睛刺痛無比,這可是他從小寵到大的小女兒,他的掌上明珠。
“父親,我喜歡他,我這輩子非他不嫁。”
“你且起來。”陳獻歎了一口氣,“你起來跟爹爹進屋,爹爹單獨跟你說一些話。”
“若是說完後,你仍執意如此……爹爹還能如何攔著你?”
陳徴和戚戎扶著陳柔站起來,戚戎筆直地跪在那,陳柔轉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跟著陳獻進屋。
陳獻帶著陳柔進屋,關上了門,陳柔心中焦急,不知道父親要對自己說什麼,陳獻卻是氣定神閒地開始整理書桌,叫陳柔給自己磨墨。
他磨磨蹭蹭地練起字來。
陳柔急了:“爹,你到底要對我說什麼?”
陳獻挽著袖子,慢悠悠道:“你急什麼,他才跪了多久?”
陳柔:“……”
她偏過頭:“我心疼他,您彆叫他跪了,讓他去偏廳裡等著。”
“這你就心疼了?他想娶我的女兒,便是跪個三天三夜都使得。”
“爹……”陳柔當即跪下,她咬著唇倔強道:“他跪多久我便跪多久。”
“他在外麵跪著,那我便在屋裡跪著。”
陳獻擱筆,他定定地看向眼前的女兒,問道:“你清楚你喜歡的是個什麼樣的男人嗎?”
陳柔點頭。
“戚戎,戚家這小崽子可從來都不是個簡單的人物,你當他是什麼人?京中的小霸王?”
陳柔道:“我知道他是什麼人。”
陳獻冷笑一聲:“你知道他是什麼人?他是一個野心勃勃的男人,在你這種小女兒的眼睛裡,的確,他是溫情寵著你的鄰家哥哥,但在父親的眼中,他眼睛裡都是對權勢欲望的追求。”
“他就跟他那個舅舅一樣,他們這種人,一心隻想做人上人,他們的掌控欲望令人心驚,這些人眼中對權勢的追求可比男女私情重要多了。”
“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
“權勢在手,會令人瘋狂,更會叫人六親不認,他們什麼事做不出來?”
“爹爹從來不願讓你嫁這樣的男人。”
“等到有朝一日,他真正權勢在手,多得是女人攀龍附鳳,你可還能在他心中留下一襲位置?”
“你還記得史上有過一位陳皇後?”
金屋藏嬌,長門空怨,
陳柔深深吸了一口氣,“父親你是在暗指他喜歡我,是因為我是陳相的女兒。”
“你知道就好。”
陳柔仰頭看著父親,定定道:“我不信他會負我。”
“天真。”陳獻冷笑一聲,“他在該負你的時候,必定會負你。”
“隻要你擋了他的路,他必會負你。”
“你真當男人心中的兒女私情能有多重要?”
“爹爹……”陳柔目視著他:“父親剛才還說我是陳家的女兒。”
陳獻直視著她的眼睛。
“我是陳家嫡女,我有父親兄長,我身後站著兩大家族,他為何要負我?”
“他怎能負我?”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好。”陳獻笑了,“你要謹記你是陳家的女兒。”
“你偏要如此,那爹爹隻能從了你。”
“爹爹隻怕你是昏了頭,如今你既能看清,爹爹倒也不再攔著你。”
“父親隻是要告訴你,永遠不要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一個男人的真心和癡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