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陸柔他們貴婦人那邊發現這邊不對,才急忙忙的趕了過來,見此情景,陸柔不由得嗬斥道,“李嫻,給我住手。”
陳如意的娘端安郡主也連忙道,“如意,停下來。”
“娘。”
“娘。”
李嫻和陳如意不約而同的喊道。
“住手。”陸柔和端安郡主都不留情麵的嗬斥自己的女兒,李嫻和衛玉竹這才不情不願的鬆開了你握著我的手腕,我扯著你的胳膊。
“到底是什麼一回事?”陸柔看著這滿桌子的狼藉,厲聲道,那黑沉沉的麵色一擺,李嫻忽然心虛。
今天可是哥哥正式露麵的場合,她要是把這場宴會砸了,想到這兒,李嫻一下子就乖巧起來,低著頭,不說話。
陸柔一問,衛玉竹立刻回道,“姨母,剛剛桑桑茶杯倒了,濺到了幾滴水在如意郡主的裙裾上,如意妹妹不小心推了一下桑桑妹妹,郡主心軟,見不得有人說桑桑妹妹。”
這一番話避重就輕,但是誰都不能說是錯的,隻是似乎所有的錯事都歸結到了桑桑身上,彆的人竟然是一點錯都沒有。
但是也不會有人說出來,一是衛玉竹說的就是縮減版本的事實,二是桑桑不過就是員外郎的女兒,她錯了便是她錯了。
陸柔聞言,下意識的相信了衛玉竹說所說的話,她蹙了下眉,又擰著眉頭往姑娘堆裡看去,讓桑桑出來。
既然桑桑和陳如意都有錯,但是先是她把茶水倒在了人家的裙子上,讓她先說一句對不起,這件小事就過了,隻是眼神轉了一圈都沒有看見桑桑。
“蘇姑娘呢?”她皺眉道。
一群姑娘都站在亭子外側的入口處,桑桑正好是對著亭口的,被石桌上的花草遮擋了她們視線,這樣一問,李嫻才從和陳如意廝殺的目光裡中回過神來,看見了已經滑倒的桑桑。
“桑桑。”她一驚,幾大步走過去,不過才一抬起她的頭,就注意到血不停的從她的額頭上滴落下來,噠噠噠,染紅了李嫻的手。
剛剛發生的一切桑桑都聽在耳朵裡,她一開始還是小聲小氣的叫人,隻是被掩蓋在貴女們的慌亂中,現在猛地被李嫻扯動,隻覺得頭更昏了。
發現桑桑縮在角落裡,陸柔的臉更沉了,覺得她是小戶人家養出來的女兒,遇見事情,就隻能躲著。
衛玉竹覷著陸柔的表情,低下頭,用帕子捂住嘴,彎了彎唇。
“娘。”李嫻害怕的轉過頭,她一隻手扶著桑桑,另一隻手鮮紅的濕漉漉的。
陸柔注意到李嫻手裡的燦燦的紅,心中忽然泛起一股不好的感覺,“怎麼了。”
急步過去,注意到了染濕了劉海的鮮血,陸柔瞳孔驟然一縮,轉過頭極速吩咐道,“去叫太醫。”
有好奇的姑娘湊過頭來看了一下,頓時就一抖,就連陳如意瞥見了,都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半步。
衛玉竹也看見了額頭冒著血的桑桑,臉色頓時就一白。
她記得剛剛桑桑被陳如意給推在了粗壯的欄杆上,可是那個地方,最多讓額頭腫一會兒,哪裡想到桑桑那個地方本來就有傷口,而且陳如意推她的力氣極大,桑桑又是一個嫩皮子嫩肉的,幾乎是發出了砰的響聲。
陸柔心裡有些擔憂,但是麵上不少顯,“各位夫人,本王妃先失陪一會兒,玉竹,好好招待這些姑娘。”
眾位姑娘餘光看見桑桑的模樣,都不約而同的後退了半步,就連陳如意都不禁後退了些微距離。
衛玉竹手心裡帕子被緊緊攥著,她知道她失策了,本來想用挑撥陳如意,讓桑桑和她發生矛盾,這樣一來,桑桑在王妃心目中地位就會降低。
可是,如今桑桑受了那麼重的傷,要是直接死了也就罷了,可傷雖嚴重,卻死不了人。
李太醫在前院吃酒,所以來的速度很快,待檢查了桑桑的傷口,他歎了一口氣, “下官恐怕要縫兩針了。
第一次的傷口本來就深,愈合的時間自然要長,可是這一次再次撞擊,就更嚴重了,聽到要縫針,李嫻有些害怕還有些自責,“李禦醫,很痛嗎?”
“放心,我會先給蘇姑娘敷上一些麻沸散。”李太醫說著,拿出侍衛才從府裡取過來的藥箱,清理完傷口,給桑桑敷完藥,又伸手在藥箱裡拿出銀針,明晃晃的銀針發著幽幽的寒光,李嫻瑟縮了一下。
“勞煩郡主後退一點。”李太醫說著,又讓人點一些蠟燭,讓屋子亮堂起來。
桑桑的腦子渾渾噩噩,李太醫屏住呼吸,明明隻縫兩針,他卻滿身都冒出了汗水。
好不容易收回手,他開了藥,又拿了生肌膏出來,對陸柔和李嫻叮囑完傷口的調養,又道,“微臣告退。”
陸柔看著躺在床上的桑桑,既然沒有生命危險,她微微放了心不留疤,她轉過頭去,“ 嫻兒,桑桑的腦袋是怎麼會事?”
陸柔說,“是被陳如意推的。”
一聽這話,陸柔便知道衛玉竹的話隱藏了一半,於是沉了沉眉,“到底是什麼情況,你給我講清楚。”
“陳如意看不慣桑桑的出生,就說了不好聽的話,表姐勸架,給桑桑端茶,桑桑沒有拿穩,茶水濺到了陳如意身上,娘,她那裙子我可沒有看到什麼地方被弄臟了,但是她就是仗著自己的翁主身份,對桑桑不依不饒,把她推到了地上,我氣不過,就出手了。”李嫻想著自己看到的。
陸柔聞言,又看了眼床上的桑桑,讓丫鬟好好照顧桑桑,隨即拉著李嫻出去。
“娘,要不我留下來”李嫻說了一半,被陸柔打斷,“ 你留下來又沒有什麼用處。”
陸柔搖了搖頭,心裡轉了幾轉,玉竹到底是遮掩了一些事情。
衛玉竹心裡也忐忑了萬分,一切都在她的計劃中,隻是沒有想到,蘇桑寄這麼弱,不過是輕輕的一碰,煩躁的扯了扯手絹,她都計劃好了怎麼讓蘇桑寄出醜了,沒想到還有這一出。
陸柔沒有通知李暄,但是李太醫朝著內院的進出他看在眼底,讓來一打聽了下,知道桑桑受傷以後,他手裡的白玉酒杯差點摔在了地上,氣勢陡然也一變,全身的冷厲,來一立刻垂低了頭。
平常花一盞茶的時間才能到桑桑的院子,趙暄今日隻花了一半,他進了臥房,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上,麵色蒼白,唇色淺淡的人。
趙暄心口的位置揪了揪,又聽到桑桑在叫著痛,忙不迭的坐在桑桑的床沿上,想伸手去摸一摸她,又感覺她是紙片人,似乎他一碰,她就碎了。
“暄表哥。”桑桑模模糊糊的看到了李暄的影子,慘兮兮的發出弱弱的聲音。
李暄彎下身體,仔細聽著桑桑說話。
“她們都欺負我。”說著眼淚珠子就從杏眼裡掉了出來,“我想回蘇府。”
桑桑的聲音弱極了,像是被弄傷的小奶兔子,發著可憐兮兮的求救。
李暄擱在床沿處的指腹無意識的敲擊著被麵,聲音是難的一見的溫柔,“桑桑,是誰欺負你了。”
他的聲音不大,說話也很柔和,但眼神夾雜了毒鉤子一樣的東西,讓人不寒而栗。
他的人,隻能他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