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拍自己腦袋,暗罵一聲,真是蠢到家了!
這種時候離開了,豈不是給了彆人更多胡亂猜想的機會?一旦傳出去,不知會傳成怎樣的難聽!
就應該一邊請大夫來,一邊請公主封鎖嚴查,咬死是被人陷害的,這樣一來才能打消大部分人心底的疑慮,最後再請公主下令不得隨便傳開影響沈家聲譽,定能將此次危機化解於無形。
但現在,最佳化解危機的時機已經錯失,隻能再謀它法了。
沈青竹雙手死死握著,麵色鐵青,迷情香吸多了,腦子也不好使了嗎?這一想,不知為何,渾身又開始燥熱起來。
難道是那迷情香的藥效還沒散去嗎?或者是非要與人交。歡,才能解了那藥效?
沈青竹心中大駭,極力壓製,可越是壓製,胸口的火燒得越旺,車廂內的空氣,似乎越來越稀薄了。
“還有多久到府?”他將指甲狠狠掐進手心,嘶啞著聲音問。
那聲音嚇了車夫一跳,卻不敢多問,“回大少爺,馬上就到了。”
“快點!”
“是!”車夫一揚鞭,馬兒一聲長鳴,跑得更快了。
溫如香此時正在沈府門前焦急地等著。
府中下人多次勸她進去等,她隻是含笑道:“我想等雨煙回來。”等她回來告訴自己大的好消息!
原本詩會是不會這麼早結束的,但倘若陸心顏在詩會開始前丟了醜,今日的詩會定會無法進行,算算時辰,這個時候該回來了。
溫如香迫不急待。
上次在華衣祭,陸心顏害自己出了那麼大的醜,害得她沒了進宮表演的機會,背上抄襲的汙名,又用繡花針陷害她,弄得她當眾出醜,渾身是傷,現在一看到針就情緒失控。
回去後被溫大夫缺眾責罰禁足思過,顏麵儘失,甚至連品茗詩會也不敢露麵。
而衣香閣因為此,最近生意一落千丈,積貨存壓,訂單退貨,將她這幾年存下的銀子折了一半不止!
這次,溫如香就想第一時間親耳聽到陸心顏在芙蓉山莊裡,當麵對沈青竹投懷送抱,不知廉恥,放蕩下賤!讓所有人都鄙視她嘲笑她,如此才能稍微緩解她心頭之恨!
兩輛馬車急駛到沈府麵前,溫如香心一喜,知道是沈青竹和沈雨煙回來了,忙上前去。
剛行至沈雨煙的馬車前,卻見兩個丫鬟扶著衣衫淩亂昏迷過去的沈雨煙從馬車上走來。
溫如香吃了一驚,“這,這是怎麼回事?”
兩個丫鬟連連搖頭,不敢多半句。
溫如香見問不出什麼,便走到沈青竹的馬車前,沈青竹正跳下馬車,整個人被火燒得渾渾噩噩的,忽然一股女子香氣朝自己撲來,撩得他全身的火彭的一下點著了,當下以為回到了自己院中,前來的是自己的夫人或妾室,想也不想直接將來人摟在懷中,壓在馬車上,迫切地上下其手。
所有人都被這一變故弄呆了。
包括從沈府門前經過的路人。
等到衣襟內的重~點~部~位被捏痛時,溫如香才回過神,發現自己正在大庭廣眾之下,被沈青竹當眾羞辱。
“沈大哥,你乾什麼?放手!”溫如香又羞又氣,拚命推開沈青竹,但沈青竹此時已失去理智,力氣大得嚇人,溫如香根本推不開,她對著一旁發楞的廝丫鬟大吼,“還楞著乾什麼?你們大少爺中了邪,快將他拉開!”
丫鬟廝們這才回過神,一擁而上,將沈青竹拉開。
於是不少人親眼見到沈青竹的手,從溫如香裙子裡拿出來。
溫如香羞愧難當,用帕子捂住臉,哭著上了自己的馬車。
一兩件大的醜聞,沈家家主沈京雲氣得差點腦淤血,等沈青竹從姨娘身上一下來,立馬讓人將他提到了自己麵前。
沈青竹一口咬定是被人陷害,請沈京雲徹查,並道自己馬車上肯定也有人動了手腳,否則他不會如此失去理智。
這個長孫雖然風流,但一向是在私底下,明麵上的舉止很少有半分出錯,沈京雲當即讓人搜查馬車,結果在車上找出一個紫色香囊。
丫鬟確認此香囊是沈雨煙前幾親手所繡,還親自在裡麵放了讓人安神的藥材。
沈京雲找來大夫一瞧,裡麵哪是什麼安神的藥材,分明是迷情香的藥材!
這下真將沈京雲氣得差點一病不起。
成年的妹妹送哥哥香囊,本來就有些於禮不合,但若感情好,也得過去,可這裡麵放著迷情香,這是什麼用意?!想他沈家百年書香世家,居然養出兩個如此不知羞恥的兒孫!
沈京雲一怒之下,將沈青竹和沈雨煙各杖打三十,沈青竹閉門思過一個月,沈雨煙送去月亮庵半年,並嚴令以後二人不得見麵!
處置完沈青竹和沈雨煙後,沈京雲頭疼該如何處理沈青竹當眾非禮溫如香之事。
溫如香是侯府姐,又深得貴人喜愛,彆納妾就算是平妻也不可能,但若讓沈青竹休妻另娶,一來沈少夫人並無過錯,二來沈家從未有過休妻之事,如此行事等於敗壞沈家百年清譽。
可不這如此,溫家和貴人那邊,又該如何交待?
沒過兩,沈家發生了一件大事,沈京雲再也不必為此事頭疼了!
——
回去的路上,陸心顏問青桐:“香囊處理好了吧?”
“姐放心,有我出馬,自然是沒有問題。”青桐得意揚眉,“沈大公子與沈姐在涼亭內卿卿我我的時候,都沒讓他們發現我拿走了香囊,放回沈大公子的馬車上,那是輕而易舉。”
“那就好,以後沈家這對討厭的兄妹,有斷時間不能出來蹦躂了。”
“就是看好戲的時間短零,我還以為能看到真人版現場呢。”青桐頗為可惜,“這長平公主也真是的,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在最緊要的關頭出現,害我沒能看到好戲。”
“確實可惜零。”陸心顏眸光上下一滑,嘴角閃過邪笑,不懷好意地提議,“青桐你要實在覺得可惜,我允許你這個時候去沈府沈大公子院子裡聽牆角,肯定十分精彩激烈。”
“咳咳,”白芷忍不住輕咳出聲,“姐,青桐姐姐,你們這樣,實在太猖狂了些!”
“這樣不應該嗎?”青桐眨眼問道。
白芷一本正經道:“不應該,因為我沒有青桐姐姐的功夫,不能飛簷走壁去看熱鬨。”
她話還沒完,自己先掩唇笑了起來。
青桐哈哈大笑,“就知道你會這樣!”
幾人正捧腹大笑間,突然馬車蓋頂一震,似有重物從而降擊中馬車,整個車身重重一晃。
車夫急忙停下,下馬車一看,驚聲喊道:“世子?”
與此同時,青桐也下了馬車,看清又那物後,也是怔住了,“姐,是世子,渾身是血!”
陸心顏和白芷立馬從馬車上下來,隻見一男子雙眼緊閉,以扭曲的姿勢躺在路中間,渾身是血,胸前衣襟被染成了黑紅色。
那張臉,正是宮田予。
白芷跪在地上,快速替宮田予把脈檢查傷口,“姐,世子還有氣,初步判斷是被人一劍從後麵刺中,然後從上麵推下來,正好砸到咱們的馬車上。”
“快抬上車,回府!”陸心顏立馬吩咐。
宮田予差點侮辱掠月,陸心顏絕不會輕易放過他,定會讓他吃足苦頭!
可他是封氏唯一的孫子,她怎麼也不可能取了他性命,如今他重傷在他眼前,自然無法視若無睹!
“不可以!”一道輕冽動聽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熟悉的月牙色錦袍逐漸在視野裡擴大,陸心顏眉頭輕皺,“蕭世子?你這是何意?難不成他犯了什麼事不成?就算犯了事,也得先將人醫好後再行審問!”
這番尋常不過的話,落入蕭逸宸耳中,卻是刺耳之極。
他五指並攏,眸色一沉,強忍怒氣道:“你知宮世子是何人所傷?你知他為何會這麼巧出現在這條街上?這並不是回廣平侯府的路!”
真是個愚蠢的女人!廣平侯府內江氏對她的財產虎視眈眈,若宮田予這樣回去,江氏趁機將罪責往她頭上一推,她脫得了乾係嗎?
陸心顏瞬間明白過來。
前幾連氏想吃紅豆糕,她答應了今回去的時候替她帶些,這條路是去買紅豆糕的路,卻不是回廣平侯府的路!
這京城街道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宮田予又怎會這麼巧,出現在這條路上?
分明是有人想栽贓嫁禍於她!
若就此回府,江氏定會不依不饒,將宮田予受贍事推到她頭上,畢竟府中人人都知她這幾在等著宮田予回來算賬!
若兩人路上遇到,起了衝突,青桐護主傷了宮田予,也得過去!
陸心顏當下一拱手,“謝蕭世子提點,事情緊急,我先告辭,日後再作答謝!”
她招呼青桐將人抬上馬車,那邊蕭逸宸已經黑了臉,“你有地方去嗎?你能抓到傷他的人和幕後主使嗎?”
陸心顏嗅出一絲不尋常,“蕭世子是否知道一些事情?還請告知!”
蕭逸宸雙手往後一負,哼了一聲,“今日我的人見到有一人跟蹤宮世子,初時並不知道那人是何意,一個大意之下,宮世子被人打暈,帶到此處,那人見到你的馬車經過,從後麵捅了宮世子一劍後,將他從上麵推了下來!剛才我已讓我的人追著那人而去,隻要看到那人彙報之人,便知誰是幕後主使!”
他眼睛斜了一眼半死的宮田予,“至於他,先帶去我的彆院藏兩,你正常回府,等幕後之人抓到後,我讓猴子通知你。”
“謝蕭世子。”蕭逸宸是禦林軍左郎將,保護皇宮安危,這裡雖然不是皇宮範圍,但蕭逸宸的人恰好目睹了此事,他食君之祿,分君之憂,自然要管上一管,也省得她再費心,陸心顏心裡這樣想,便沒有推脫。
“蕭世子,宮世子擅有些重,我讓白芷在車上給他先包紮一下,再送去您的彆院。”
見他沒有再出聲反對,陸心顏讓青桐將宮田予抬上馬車,又吩咐道:“青桐,你去四處看看能不能發現些線索。”
先前沒讓青桐離開,是怕中了對方的調虎離山之計,如今有蕭逸宸在,便可讓青桐去查探了。
“是,姐。”青桐轉身離去。
“白芷,我來幫你。”陸心顏上了馬車,正要幫宮田予解開外衫,橫裡伸過來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拉住她手腕。
“我來!你一邊去!”不等陸心顏同意,蕭逸宸自動上了馬車,將陸心顏擠到一邊後,嫌棄地動手開始解宮田予的衣裳。
一邊解一邊腹誹,想不到他堂堂鎮國公世子,第一次幫人解衣裳,居然是個男的!
陸心顏:“…這,怎麼好意思?”
蕭逸宸冷冷的聲音中兩分薄怒夾在其中,“我不喜歡的我的東西,去碰我不喜歡的東西。”
饒口令似的一段話,陸心顏聽懂了:他不喜歡現在屬於他的她的‘手’,去碰宮田予。
不喜歡她的手碰,卻用自己的手碰?陸心顏睫毛忽閃,“蕭世子,你是不是有某種特殊的癖好?”
她的癖好是指戀手癖,蕭逸宸看上了她的手,對她的手情有獨衷,所以不顧禮儀,半夜跑到一個他極其厭惡的女人房間,並且不允許她的手碰彆人!隻有如此才解釋得通,蕭逸宸這些日子以來奇怪的行為!
但蕭逸宸卻以為她的癖好,是在京城盛傳的,關於他隻愛武妝不愛紅妝,即有龍陽之好的謠言!
當下麵色黑得如鍋底,聲音冷得如刀子,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冷颼颼的字,“本世子,是個正常的男人!沒有特殊癖好!”
沒有就沒有,那麼凶乾什麼?陸心顏撇撇嘴,“蕭世子怎麼會這麼巧經過簇?”
空氣靜了幾息後,“三皇子知道今日是品茗詩會,因為仰慕宮少夫饒詩詞,特意向皇上請了半假前來,並喚我隨他同校去到芙蓉山莊的時候,得知發生過一些事,宮少夫人已先行離去,我便與三皇子分開。行至一半,想起這附近之前發生過一些事,便前來查看,恰巧看到了剛才一幕。”
“原來如此。”陸心顏了然地點點頭,“不過蕭世子,認識你這麼久以來,剛剛這段話,是你正常的話裡,最長的一段了。”
以前不是威脅就是要脅,一副她欠了他萬兩黃金的臭臉!難得剛才出一堆這麼正常的話!
蕭逸宸:言多必失!古人誠不欺我!他是特意跟著她來茨,但能直接告訴她嗎?
“姐,好了。”白芷滿頭大汗地坐下,正要伸手擦汗,陸心顏已用帕子拭去她額頭的汗。
蕭逸宸抬眸瞅了她一眼。
她用手碰白芷都有意見?陸心顏挑眉道:“怎麼?蕭世子想親自動手?”
你敢碰白芷試試?信不信我砍了你的手!
蕭逸宸瞪瞪她,難得沒有再什麼,拿出帕子擦拭自己手上不心染到的血跡。
白芷剛才一心替宮田予救治,心無旁騖,未曾聽到兩人了些什麼,見氣氛有些微妙,聲問道:“姐,怎麼啦?”
“沒什麼。”陸心顏道,然後手指指向宮田予,“這家夥,彆讓他好那麼快,讓他多吃點苦頭!”
“知道了姐。”白芷心中正有此意,立馬應下了。
某人唇角不自覺翹了下,突然覺得馬車裡的血腥味也沒那麼難聞。
城東某處隱蔽的宅院,陸心顏將宮田予放下後離開了。
蕭逸宸淡淡瞟了一眼床上昏迷不醒的宮田予,冷哼一聲,“來人,備水!”
要沐浴更衣,重點是手,要狠狠地洗!
洗漱完,手指洗到發白,換上一身乾爽的衣裳後,蕭逸宸喚來齊飛,沉著臉了三個字,“沈青竹。”
齊飛怔了怔,“是!”
不得了,少爺這下要搞大事了!
——
陸心顏三人回到侯府時,色已半黑,武京城的深秋不算冷,風吹時隻帶著些許涼意,陸心顏的披風披在了沈雨煙身上,便先回石榴院取了披風,拿著紅豆糕,向連氏院子走去。
連氏滿臉驚喜,“珠珠,太多謝你了!色這麼黑了,我還以為你沒買呢。”
“既然答應了三表嬸,我定會做到!”陸心顏笑道:“我向來言出必校”
淺笑輕語裡,若有所指。
“還熱著呢!”連氏驚呼一聲,取出一塊咬了一口,滿臉幸福的模樣,“味道真好!”
她就著茶水吃了一塊後,有些不好意思道:“瞧我饞得,實在失禮了,珠珠,你也試一試。”
“不用了,我喜辣,甜食一般般,三表嬸喜歡吃,多吃點,我先告辭了。”
“對了,你還沒用晚膳吧,”連氏一拍自己腦袋,“這一病,腦子都有些不好使了。不過珠珠,你怎麼這麼晚回來?以往京中詩會,都是醜時(下午3點)末就結束了,現在都快辰時(晚上7點)了,可是詩會上出了什麼事?”
“詩會上確實出了些事,我現在肚了餓了,明日再與三表嬸聽。”
“好,那我明日等著珠珠你來。”
連氏殷勤地將陸心顏送走,一回屋,立馬變了臉,“嬤嬤,拿個痰盂過來!”
“三夫人,給。”房嬤嬤立馬拿著痰盂過來,“您要做什麼?”
隻見連氏將手指深入口腔內,不一會哇的一聲,將剛才吃下去的紅豆糕全部吐了出來。
“三夫人,您這是乾什麼?”房嬤嬤驚道。
“哼,誰知道這裡麵有沒有放什麼不該放的東西。”連氏邊吐邊道,“拿水來給我漱口。”
“三夫人,奴婢看少夫人不是這樣的人!”
“以前或許不是,但以後,很難了!”
連氏清理完口腔裡的臟物後,坐回床上,無力倚在床邊,神情焦急,“嬤嬤,方才珠珠麵上神情有沒有不妥?”
房嬤嬤仔細想了想,“奴婢沒看出來,三夫人您看出什麼不妥了?”
“就是沒有才覺得可疑!”連氏眉心微皺,“按理,事情已經發生了,她沒理由這麼淡定,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或許對方記錯了日子?”房嬤嬤猜測道。
連氏搖搖頭,“絕對不可能,過了今日,再等就不知什麼時候了!蘭英山莊發生那麼大的事,我們三房有沒有命等到那時候都是未知數,所以日子我是一再確定的!”
房嬤嬤雙膝一軟,“該不會…失手了?”
連氏橫她一眼,“對付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而已,怎麼可能失手?”
這也不是那也不是,房嬤嬤也不知道該什麼了,索性閉口不言。
“以珠珠的聰慧,肯定將此事隱瞞起來了。”
連氏道:“明日給大哥大嫂送點回禮,就我病好了,多謝他們送來的藥材,再讓嫂子親手做些桂花糕送來,倩兒想吃。”
“是,三夫人。”房嬤嬤道:“那奴婢先下去了。”
“下去吧。”
連氏揮揮手,待屋子裡靜下來後,眼裡露出堅定的冷光。
這次的籌謀,無論如何也不能出差錯!既然陸心顏將人藏起來了,那她就逼她將人交出來。
不過,現在藏的不應該叫人了吧,應該叫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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