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我看四妹妹臉上這傷已經淡了許多,恭喜四妹妹!你若是嫌悶,外出戴個顏色略深些的帷帽,沒人能看得到。”
陸心晗走到門口,突然回頭了這麼一句後,才微笑著離開了。
陸心芸聽得心一動,喚來丫鬟,“丁香,幫我更衣。”
丁香走進來,“姐,二夫人不讓您出去。”
“沒事,拿頂深色的帷帽戴著就行了,在屋裡憋了三可真是憋壞我了。”陸心芸性子好動,以前每往陸心婉院子裡跑,如今三不出門,確實難為了她。
丁香一個丫鬟也做不了主,隻好替陸心芸更衣梳頭,更在陸心芸的要求下,替她描眉擦了口脂。
陸心芸選了條淺丁香的裙子,頭上戴上深紫色的薄紗帷帽,精致五官隔著朦朧的紗,越發美豔,那麵上的傷卻絲毫看不見。
看來三姐姐的沒錯!陸心芸打扮好後,很滿意這樣的效果。
“丁香,屋裡太悶,陪我去花園裡走走。”
快到後花園時,一陣風吹過,陸心芸故意縮縮脖子,道:“丁香,好像有些冷,你回去拿件披風來。”
丁香不疑有它,反而暗怪自己粗心,出門的時候沒替陸心芸拿披風預備著,“姐,奴婢去去就回,您在這等會。”
伯府姐在伯府花園裡賞花,就算孤身一人,也不會出什麼事,丁香根本沒多想,直接回去了。
陸心芸卻是故意支開丁香的,她想偷偷瞧瞧,那個來向陸心顏提親的男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她初初覺得會向一個失婚婦人提親的男人,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但後來一想,連三皇子公孫公子都送禮給陸心顏,不定陸心顏在男人方麵真是有些本事的。
因幢陸心晗她臉上的傷戴個帷帽便沒人能瞧見時,她便起了自己親自出來瞧瞧的心思。
如果來提親的男人,是個很尋常的男人,那她就不管了,她巴不得陸心顏快點離開伯府,但如果真如陸心晗所的是個好男人,那她就破壞掉,或者…取而代之。
陸心芸一個人在花園裡四處走動,帷帽下的眼珠子不停轉動。
沒多久,前麵亭角拐過來一名男子。
男子麵如冠玉,形如鬆竹,一身青色錦服,襟邊袍腳袖著數叢青竹,越發襯得男子高潔不俗,氣度不凡。
輕風吹起他的衣袖,走動間袖袍獵獵生風,風度翩翩。
那樣貌身姿氣度,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公子哥兒。
陸心芸一下子看呆了。
沈青竹見到前麵一個身姿窈窕的女子,一身淺丁香色,嬌嬌柔柔地站在那,像朵待人采摘的丁香花,心底的罪孽,突然妖妖嬈嬈地滋生開來。
他讓廝退下,迎著陸心芸走上去,雙手一拱,溫和有禮道:“請問是陸府哪位姐?”
成年男子的紳士得體,讓陸心芸的心如鹿亂撞,她微微一福,聲音嬌羞甜美,“回公子,女是陸府陸四姐,請問公子是?”
陸四姐?沈青竹微微皺眉,本來他懷疑是不是伯府有意戲弄他,用陸四姐代替陸二姐來見他,不過陸心芸最後一句,倒是讓他釋懷了。
會問他是誰,明對方根本不知道他是誰!
安康伯府幾位姐,因為交際圈的關係,從未見過屬於上流社會的沈青竹,隻是聽過他的軼聞。
既然對方不知道,沈青竹當然不會傻得告訴人家,他就是那個傳聞中被廢聊沈青竹,他含糊道:“在下來貴府辦點私事。”
陸心芸聽他辦私事,心想這人八成就是來向陸心顏提親的男子了。
這麼優秀的男子,陸心顏怎麼可能配得上他?
陸心芸嫉妒得要死,決心施展魅力讓他看上自己。
“公子的事情辦完了嗎?如果辦完了,讓女帶您遊遊這伯府可好?”陸心芸主動相邀。
沈青竹久經花叢,一眼就識破陸心芸那點伎倆,他心裡罪惡的野獸開始嘶吼,麵上卻笑容溫柔,“如此,有勞陸四姐了。”
陸心芸故意走在沈青竹左邊,讓自己完好的右臉對著他。
一路上,她笑聲如鈴,聲音如蜜,清脆的少女聲音,在沈青竹耳邊不斷響起。
相對少女,以前的沈青竹更偏愛少婦,少婦獨特的韻味,像朵致命的罌粟花,讓他欲罷不能。
不過在某種功失去後的現在,沈青竹覺得,也許折磨稚嫩的少女,比折磨少婦更有趣。
就像他府中那些姨娘,不管他用多麼變態的手段折磨她們,身經百戰的她們,總能讓自己最後減少傷害,甚至得到快活。
但不諳事世的少女嘛,沈青竹陰騭地想:他定能折磨得她跪地求饒!
“哎喲,”正當沈青竹沉浸在自己變態的幻想裡時,懷中突然多了一個柔軟的身體,他抬眼一望,正好看到帽帷薄紗掀開,陸心芸略帶嬰兒肥的精致臉蛋,還有那雙與陸心顏相似的明媚大眼。
陸心芸麵上一熱,連忙站直道歉,“對不起公子,女因臉上出了幾顆疹子,所以帶著帷帽,導致看路有些不清,驚擾了公子,實在是女之過,請公子諒解。”
薄紗下的麵容轉瞬即逝,沈青竹沒記住那張臉,卻記住了那雙眼,與陸心顏相似的眼。
他伸手握住陸心芸的手,溫和問道:“陸四姐,能告知在下你的閨名嗎?”
陸心芸羞答答道:“女心芸。”
高氏正在與劉媒婆擇定合八字的日子,沈青竹突然進來將劉媒婆喚到一邊,交待兩句後,拱手先走了。
劉媒婆聽完後,本就紅紅綠綠的麵上,更如打翻流色盤般精彩萬分。
高氏心中直打鼓,擔心又有變卦,“劉媒婆,這合八字的日子…”
劉媒婆打斷她,“對不起,安康伯夫人,沈公子突然改變主意,要求換新娘子人選。”
高氏大吃一驚,以為他不知在哪聽到什麼風聲,非要換成自己的心婉不可,正想不可以再更換時,便聽劉媒婆道:“沈公子要求換成陸四姐,閨名心芸的陸四姐。”
高氏開始還以為聽錯了,在劉媒婆準確出陸心芸的名字後,方知沈青竹是真的改變了主意,否則怎會連閨名都得那麼清楚?
換成陸心芸更好!反正不要是陸心婉就成!高氏沒有絲毫猶豫,眼珠子轉動,“劉媒婆,就換成心芸,不過此事請您暫請保密。”
劉媒婆也怕沈青竹再變卦,忙道:“這是當然,這合八字的日子…”
“我現在就寫八字。”兩人都怕夜長夢多,迅速交換庚帖。
高氏得知沈青竹突然將人換成陸心芸之後,讓人查了查,方知花園裡發生之事。
她冷笑道:“庶出的就是庶出的,養的女兒也上不了台麵。”
陸心芸名義上雖是她孫女,跟她卻無半點血緣關係,如今她自願頂替自己的親孫女陸心晗嫁入沈家,高氏求之不得。
“這事先瞞著!免得再生波折!”高氏道,陸心芸不識沈青竹,才犯下此錯,若被她知曉,肯定又是一番折騰。
“知道了,姑母。”高氏心中亦是如此想,“心芸年紀雖,不過沈大公子不能行房,為免夜長夢多,早些嫁過去也無妨,您覺得呢?”
高氏點頭同意了,“你得對,跟沈家商量商量,在年前選個好日子,讓心芸過門。”
如今已經十月二十二了,離過年不過兩個月多點,高氏一喜,“知道了,姑母,心婉心晗還有劉姨娘那邊,侄女會交待她們,不可泄露半點風聲。”
“嗯,就這麼辦。”高氏淡淡道。
沈青竹之事終於落下塵埃,高氏心中大定之後,又起了彆的心思,“姑母,這沈大公子登門兩次,求娶之人由那個賤丫頭,到心婉,最後突然變成心芸,這件事倒是讓侄女有了些想法。”
“什麼想法,來聽聽?”高氏可有可無道。
高氏道:“沈大公子是無意與心芸見麵後動了心思,若咱們從好控製的親戚這腫,選些合適出眾的未婚男子來,與那個賤丫頭偶遇,不定會讓她動了心自願嫁過去,那這樣她嫁過去後,她的嫁妝…”
高氏連連點頭,“你這提議不錯!那個賤丫頭對咱們姑侄有了防備之心,無論給她安排誰,她都會心生抵觸,但若是無意間遇上咱們特意安排的人動了心,自願下嫁,可就省心多了。”
高氏喜滋滋道:“那侄女馬上去擬個人選單子給姑母過目!”
沈青竹向陸心芸提親的事情,高氏隻是隱晦地告訴陸心芸,有個貴人對她上了心,正在秘密商議婚事,但貴人身份特殊,不可對人言,讓她開始繡嫁衣,等著好消息。
陸心芸高忻手舞足蹈,一向藏不住秘密的她,竟然硬是嘴巴守得緊緊的,連自己親生爹娘也沒。
以養傷為借口,也不去找陸心婉陸心晗兩人了,每拘在房裡繡嫁衣。
有次被她娘看到,問她這麼早繡嫁衣乾什麼,陸心芸謊因為繡活不好,正好現在不能外出悶得慌,所以練練手。
她娘不疑有他,還高興女兒懂事了,不時指點兩下。
陸心芸自此就光明正大的在自己屋裡繡嫁衣。
沈青竹將提親對象改成陸心芸後,陸心顏第一時間收到消息,她揚揚眉,心道看不出陸心晗還有這等心機,不動聲色地就為她自己解了圍!
“姐,要不要將沈青竹之事告訴陸心芸,讓她們再鬨起來?”青桐一臉想繼續看好戲的樣子。
陸心顏搖搖頭,“不用了,沈家位高權重,沈青竹上門求娶必是得到沈老爺子的同意,現在的安康伯府除了妥協外,彆無他法,如今陸心芸自願做替死鬼,這件事就順其自然,到此結束!等陸心芸嫁過去發現問題後,以她的性子,不會放過陸心婉陸心晗,到時候一樣有好戲看。”
“知道了,姐。”
這時呂嬤嬤送進來一張帖子,“姐,孔尚書府的二姐邀您二十五那,去孔家彆院賞花。”
帖子十分精致,散發著淡淡的桂花香,上麵的字清秀巧,頗見功底。
“安康伯府還請了誰?”陸心顏接過帖子,隨口問道。
呂嬤嬤道:“二姐三姐都收到了帖子,不過她們的帖子是孔府管家寫的普通帖子,上麵寫的是邀請安康伯府姐,您手上這張則是孔二姐單獨發的私人帖,據這私人帖不過十張,非至親密友不發。”
陸心顏揚揚眉,“這麼來這帖子份量頗重,不是普通人能夠得到的囉?”
詢問的語氣,卻是肯定的意思。
青桐好奇道:“姐,孔二姐與您素不相識,怎麼會突然派私人帖給您?”
陸心顏聳聳肩,表示她也不知情,思緒卻轉到蕭逸宸所的朝中派彆之分上。
孔尚書府是四皇子外家,是受民眾支持的民派,也是可能在暗中奪她財產的、最值得懷疑的民派商派其中一派。
但到現在為止,除了知道對方是有野心有抱負身份極高之外,陸心顏還沒有一丁點線索。
“既來之,則安之,靜觀其變。”
——
京城,某座私人宅院。
貴重的紅木家俬,琳琅滿目的多寶格,溫潤的玉石,色澤深重的古玩,處處彰顯著房子主饒低調奢華。
精致的黃花梨屏風,將一名身著藍色錦袍的年輕男子,與數名中年華服男子隔開。
男子坐在屏風後正中,前方左右各坐了十名正襟危坐,一動不動的中年男子。
若有商界之人看了,定會大吃一驚,因為這十名,全是武國屬一屬二赫赫有名的商人!
他們的產業,涉及武各個行業,絲綢、茶葉、胭脂水粉、瓷器古玩、字畫書坊、木材、海味、青樓…。棺材鋪都有!
每人手邊擺著賣相精致的蜜餞四品,熱氣騰騰的當季鐵觀音。
屋子裡卻靜得落針可聞。
來了近一刻鐘了,主子一言不發,那二十人額頭不停冒著虛汗,卻連大氣也不敢喘。
糧商萬金來的事情剛剛發生,誰也不敢先開口觸黴頭。
當初主子要收購陸心顏名下商行時,個個想著那陸心顏不過是個十六的婦人,被林如月藏著長大,連京城都沒離開過的普通女子,沒了二皇子一派廣平侯府的庇護,收購她名下的商行那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個個都搶著先,願意身先士卒,先收購陸心顏名下自己行業的鋪子!不過最後被萬金來搶了先,由他帶頭,先打響糧行收購戰,成功後,其他行業按法效行,將陸心顏手中所有鋪子,不動聲色地收歸到自己名下,最後由錢莊做局收尾,暗示陸心顏將現成的銀子用來放債或投資,最後讓她賠得一乾二淨。
計劃十分完美,若順利的話,不到一年便可將陸心顏手中的財產,光明正大地弄個七八成到手上!
結果這個美好的宏圖才展開,人人都還沉浸在美妙的幻想中時,突然傳來萬金來栽了大跟頭的消息!
他不但賠光了自己祖上所有的糧行,賠了主子上萬兩銀子不,還賠上了自己的命!
這種情況下,誰敢開口?萬一被主子點明,派去收購陸心顏的產業,那自己不成了下一個萬金來?
死一般的沉寂後,屏風後的男子冷笑一聲後開了口,聲音微涼而諷刺,“各位武國最出色的商人們,看,接下來
本公子該如何做?”
上一次,當男子如此問時,在座眾人,個個爭先恐後,唾沫橫飛,妙語連珠,真理不斷,一派指點江山的王者之氣!
信心高漲到,仿佛隻要給他個機會,他便能不費吹灰之力,拿下陸心顏的產業!其中不少甚至提出收購完成後,一係列後續如何發展的宏圖大計,言談之中,已將那些產業當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
這一次,二十人個個縮著脖子,眼珠子左右移動,都盼著左右兩邊的人先話,好解了眼前的尷尬。
男子慢條斯理地嘲諷,“怎麼,不過大半月,個個都吃了啞藥啞了?”
二十人扯開嘴角,尷尬笑笑,朝著身邊人擠眉弄眼,希望他們先開口。
男子威嚴又涼薄道:“能話卻不開口,這嗓子要來有什麼用?來人,一人賜一碗啞藥,以後都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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