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雲道:“小姐,這些不是重點,重點是如何將掠月救出來!掠月出來後若要怪我,我任她打罵。”
昨日第一次陪陸心顏去過天牢後,梳雲已經暗下決心不管掠月同不同意,也會將她弟弟的事情告訴陸心顏!
隻不過當時最重要的不是掠月下毒的動機,而是掠月到底有沒有下毒!
所以當她想儘辦法見到掠月後,會在最後故意問她過得好不好。
明眼人都知道掠月過得不好。
二皇子即便不是親手殺死她弟弟的凶手,也是幫凶之一,離開心愛的男人,委身害死自己弟弟的凶手之一,不管如何錦衣玉食,對於掠月來說,哪裡會好?
二皇子中毒昏迷不醒卻並沒有生命之憂,掠月身陷監牢隨時性命不保,委身仇人卻沒能為自己弟弟報仇,她如何能過得好?
梳雲故意這樣問掠月,實則問的是毒到底是不是她下的,在旁邊有人監督的情況下,梳雲相信掠月懂她無法直接問出口的話,所以掠月沒有驚訝梳雲為什麼會問這樣的問題,而是沉默片刻後搖了搖頭。
至於後麵能不能告訴田叔,同意告訴田叔則等於掠月同意將她弟弟的事情說出來,等於可以告訴陸心顏。
梳雲說完後,麵色很平靜,陸心顏深深看她一眼,“我知道了,我會立馬讓人通知蕭世子。不過梳雲,你和掠月都是我的人,我不希望救了掠月,賠了你。”
梳雲心中暗驚,以為陸心顏知道了什麼,卻見她眼神清澈,並不像知情的樣子,遂輕輕一笑,“不會的,小姐,我和掠月一樣,不管在哪裡,心裡的主子都隻有一個,那就是小姐你。”
——
英武殿。
因為武轍昏迷不醒之事,朝堂上爭論討伐不斷。
二皇子派:“皇上,一個小小的妾室哪有膽子謀害一國皇子,這背後肯定有人指使!臣認為該嚴查她的來曆,找出真凶,為二皇子報仇雪恨!”
現在所有人都知道掠月曾經是陸心顏身邊的丫鬟,而陸心顏是蕭逸宸的未婚妻,妥妥的三皇子黨!嚴查來曆,不就是暗指嚴查三皇子一派?
三皇子派:“皇上,二皇子受傷,臣深感悲痛!嫌犯的來曆已經全京城皆知,再蠢的人也不可能用這麼低劣的手法,指使嫌犯害人,二皇子之事一定另有內幕,請皇上明查!”
二皇子派:“皇上,二皇子出事,最大得益人是誰,大家心裡都有數。”
三皇子派:“皇上,越是表麵看起來越明顯的事情,背後一定另有深意。”
二皇子派:“皇上,虛則實之,實則虛之,分明是有人故布疑陣。”
三皇子派:“皇上,臣覺得這更像賊喊捉賊!”
二皇子派:“張大人,你這意思是說二皇子自己弄暈自己,來陷害彆人?”
三皇子派:“李大人,你的意思是說三皇子派人弄暈二皇子的?”
四皇子派看看上座麵色鐵青的隆德帝:吵得好,繼續!
隆德帝被吵得頭痛不已,轉向龍天行,“龍愛卿,轍兒的案子,查得如何了?”
一陣安靜後,“龍愛卿?”
在眾人吵鬨不休的時候,龍天行聽得煩,心神一斂,將那些雜音隔絕於耳外,結果不知怎的,心思竟然轉到了昨晚去天牢裡勾引他的女子身上。
熱情如妖,膽子還大得很,昨晚在他肩上咬了三道痕跡;野心勃勃虛榮之餘,偏又有點俠義之情!
龍天行見過女人無數,明白女人所有的小手段,可這個他似乎一眼能看穿的女人,居然莫名的引起了他的一點好奇。
“龍大人。”站在龍天行身後的人,忍不住扯了扯龍天行的官袍,“皇上問你話呢。”
龍天行回過神來,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走神了!
斂住心神後,他走到殿中,“皇上,臣剛才在想二皇子的案子,三日之內,臣一定給所有人一個交待!”
一點好奇而已,僅此而已,影響不了他想做任何事的決心。
——
回到都察院,冷格忍不住問:“龍爺,三日時間這麼緊,要不要動刑,逼她招供?”
龍天行道:“不用!直接派人通知她,三日後若不招,午時三刻斬首示眾!”
冷格一驚:“龍爺,事情真相未查明,就將嫌犯斬首,會不會太草率?”
龍天行冷笑一聲,“事情真相與我何乾?”
冷格:“龍爺,屬下擔心皇上會怪罪。”
“怪罪?”龍天行唇邊露出一抹彆有深意的笑,“皇上不會怪罪!直接將罪名推到嫌犯身上,快刀斬亂麻,是讓朝中所有派係,都不受到影響的最好方法!皇上派我來主審此案,目的就是如此!我龍天行判的案子,那些人有異議也不敢衝我來,隻能將不滿吞下去,皇上也無須為此頭疼!”
冷格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此事若繼續查下去,二皇子和三皇子兩派互相撕咬,你死我活,四皇子一派便可趁機坐大,皇上努力維持的平衡便會被打破!龍爺英明!不過龍爺,就這樣放過那珠珠郡主,會不會太便宜了她?”
龍天行道:“她身邊的丫鬟太忠心,再查也查不出於她不利的證據!先殺她個忠心的丫鬟,殺雞儆猴,以後有的是時間跟她慢慢玩!”
——
梳雲走後,陸心顏用過早膳,便帶著白芷青桐去了廣平侯府。
宮羽還沒到,封氏雲氏和宮錦,早早站在門口迎接陸心顏。
幾人上次見麵,還是一個月前瓦刺使臣的接待宴上,當時時間緊,隻打了招呼,話都沒多說幾句。
陸心顏一下馬車,封氏立馬上前,拉著她上下左右好好打量了一番,最後露出一抹安心的笑,“珠珠,好些日子沒見,祖母好是掛念。”
陸心顏挽住她的胳膊,展露笑顏,“祖母,珠珠也好想你,嬸嬸,四姑,珠珠也想你們!不過珠珠可要說說你們了,天氣這麼冷,怎麼都在外麵?還讓祖母在這裡受凍,快進去進去。”
一行人很快回到了福壽院。
“祖母,嬸嬸,先讓白芷替你們把把脈。”陸心顏不由分說地將兩人按在椅子上,示意白芷上前。
白芷走上前,行了個禮後,開始替封氏把脈,片刻後收回手,“老夫人身體越來越好了。”
“恭喜祖母。”陸心顏笑道。
“恭喜阿娘。”宮錦跟著道。
知道身體無礙,封氏心情也好了些,笑道:“都說沒事了,就你們瞎擔心。”
這時白芷替雲氏把好了脈,“夫人和孩子都很健康。”
雲氏笑道:“謝謝鄉君,麻煩鄉君順便替阿錦把把脈。”
“我?”宮錦莫名,“我沒病啊。”
陸心顏反應過來,朝白芷使了個眼色,“嬸嬸說的對,白芷,替四姑瞧瞧。”
白芷會意,走過去拿起宮錦的手腕,搭上兩根手指,稍許後,一本正經道:“四姑娘身體不錯,隻要李公子一切正常,老夫人抱外孫的心願,很快就能達到。”
宮錦這才反應過來,頓時紅了臉,“大嫂,珠珠,你們居然合起來捉弄我!”
封氏喜得哈哈大笑,“多謝鄉君吉言!”
陸心顏揶揄道:“四姑,害什麼羞,生兒育女,人倫之舉,天經地義。”
“珠珠,你也彆笑話我,過兩個月之後,就是你和蕭世子的大婚!”宮錦哼道:“鄉君,你也得替你家小姐把把脈,看她以後能為鎮國公府添幾個小世子小小姐!”
話音一落,眾人頓時想到陸主顏今日來此的主要目的,屋子裡的氣氛頓時低迷了起來。
封氏擔心道:“珠珠啊,二皇子受傷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那個掠月真的給二皇子下毒了嗎?”
如果此事被證實,陸心顏和蕭逸宸的婚期,將永遠遙遙無期了,甚至可能連命都…
“祖母,毒不是掠月下的,這中間肯定是有什麼誤會!”陸心顏安慰道:“祖母不必過於憂心,今日我讓祖母請宮姨娘過來,就是想打聽一下二皇子府裡,有機會陷害掠月的人,隻要揪出那人,掠月無事,我也會沒事的。”
幾人正說著,孫嬤嬤掀簾進來,“老夫人,郡主,宮姨娘來了。”
“快帶她進來。”封氏連忙道。
很快,一身桃紅色衣裙的宮羽進來了,額上的傷疤上畫了朵粉色的桃花,珠釵滿頭,同出嫁前大不一樣。
“不孝孫女給祖母請安。”宮羽作勢要跪在地上。
封氏連忙示意孫嬤嬤攔住她,“羽兒,你現在身份不同,不必行如此大禮了。”
宮羽順勢就站住了,“嬸嬸,四姑。”最後眼光落到陸心顏身上,微冷,“郡主。”
這般對她有意見,卻仍是來了,陸心顏笑了笑,看來宮羽心裡也是在害怕的啊,雖然麵上裝作若無其事。
“宮姨娘,我也不拐彎抹角,在二皇子府,你與掠月,與誰比較交好?”
宮羽自顧自坐下,也不看她,“你現在是謀害二皇子的主謀嫌疑人,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陸心顏道:“宮姨娘,彆忘了掠月是你帶進去的,她要出了事,你也跑不了!”
宮羽垂下眸,瞧著自己手中的帕子,慢悠悠道:“掠月被關進去兩天了,官府的人都沒來找我問過一句話,你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
“因為二皇子妃護著我!我在府中深受二皇子寵愛,二皇子妃不敢得罪二皇子,所以護著我,不讓官府人的找我麻煩。”
陸心顏輕笑,眉宇間的嘲弄之色顯而易見,“宮羽,你不是真這麼天真吧?”
那笑看得宮羽甚是刺眼,“陸心顏,你什麼意思?”
“二皇子寵你,是因為那首水調歌頭的詞備受文人追捧,二皇子想用你來籠絡文人,這種寵是對權臣的寵,不是對妻妾的寵!二皇子妃心知肚明,因為你若倒了,沈側妃會更得寵,而她的寵是真正的男人對女人的寵,所以二皇子妃才捧著你、護著你、抬舉你!可若那首詞被拆穿不是你寫的,你沒了利用價值,甚至害二皇子被人嘲笑,二皇子妃還會護著你嗎?”
宮羽死死擔著帕子,陸心顏說的,她怎會不知,若不然她今天來赴約乾什麼?
陸心顏淡淡道:“宮姨娘,當初沈側妃流產,你被關起來的時候,是誰指點你逃脫責罰?”
宮羽咬咬牙,“是府中一位老人,喬姨娘,她對我說,如果能有對二皇子登上皇位有用的人或事或物,拿出來後或許能逃過一劫,我便想起了那首詞,心知那詞一出,必震驚仕林。”
“後來一直有來往?”
“對比府中其他人來說,略多一些,不過我不喜與她們應酬,慢慢喬姨娘與我來往得少了,不過我碰到過兩回她與掠月在一起說話。”
“還有哪些人有來往?”
宮羽又說了幾個名字,陸心顏一一記下,“青桐,立馬通知蕭世子,讓他派人重點查查這幾個人。”
“是,小姐。”
青桐離開後,陸心顏道:“多謝宮姨娘,我還有兩個請求。”
“陸心顏,你不要太過份!”宮羽怒道。
陸心顏完全不將她的怒氣放在眼裡,“第一,詞的事情我不想拆穿,我想你也不想。”
宮羽閉嘴了,不拆穿對她更有好處。
陸心顏不想拆穿的原因,一來這詞她也是抄的,二來三皇子一派如今已經非常打眼了,若再拆穿此事,仕林人心轉向三皇子武昇,隻怕其他幾位皇子會聯手起來先除了武昇這個最大的威脅。
“第二,待蕭世子查明是誰在背後陷害後,我要你悄悄帶我去見二皇子。”
“什麼?陸心顏,你想死,彆拉著我一起死!”宮羽猛地站起身,“這絕不可能!若被人發現,我與你勾結的罪名便會坐實,到時候我必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