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姨娘,二皇子雖然暫無性命之憂,可一直昏迷不醒,再這樣下去,對誰都沒有好處!”陸心顏道:“白芷的醫術你很清楚,若說這京城還有誰能讓二皇子蘇醒,除了白芷沒有第二人!隻要二皇子醒了,大家才可能相安無事,否則最後二皇子妃也保你不住!”
宮羽狠狠瞪著她,心裡明白陸心顏所言不假,卻又不甘心,事事順著她的意。
陸心顏不理會她不甘心的眼神,“宮姨娘,過幾天我派人通知你。”
此事就這樣定下了。
宮羽再不甘心也無可奈何,畢竟她也不想死!她站起身,硬梆梆道:“二皇子府中還有事,我先走了。”說完直接就掀簾離開了。
陸心顏給了個安撫的眼神給封氏宮錦,陪著幾人說了一會話,待青桐返回後,也告辭離開了。
一回到安康伯府,焦急不已的星羅見到她,立馬走上前,“小姐,剛收到消息,龍爺那邊下了命令,若掠月三天內不招,就認定掠月是凶手,三天後午時三刻斬首。”
“這麼快?”陸心顏愕然。
有三皇子在,皇上不會讓那些人將罪名安到他們頭上,要了他們的性命,讓三皇子徹底失去問鼎皇位的機會!
但她以為不管是龍天行,還是二皇子一派,定會死死抓住這個機會,狠狠咬上她和蕭逸宸一口!
“這消息可有誤?”
“千真萬確!”星羅道:“小姐,這次與宮姨娘見麵可有收獲,要不要琳琅閣的人出手?”
陸心顏搖搖頭,“琳琅閣的人行事還不成熟,這事我已讓蕭世子去辦,朱雀堂的人已經開始調查幕後黑手,若琳琅閣的人插手進來,我怕會打草驚蛇,萬一對方發現不對,將證據毀滅,到時咱們就真的很不利了。”
明麵上的證據肯定早就沒了,但隻要能查到蛛絲馬跡,讓武轍相信就成!
蕭逸宸,隻有三天的時間,全靠你了!
——
二皇子府。
武轍渾身酸痛地醒來,感覺自己好像睡了好久好久,全身無力。
“來人!”武轍輕喚出聲,嗓子嘶啞得差點出不了聲。
“二皇子。”黑暗中突然想起一道輕揚的女聲,既熟悉又陌生。
武轍全身汗毛豎起,“你是誰?”
話音剛落,屋子裡突然亮了,武轍先是受不了的閉上眼,接著緩緩睜開眼。
隻見一名身穿黑色夜行衣的女子,正坐在不遠處的桌旁,神情淡淡地看著他。
那絕美出塵的容顏,驚得武轍一下子坐起,“珠珠郡主?你怎麼會在本皇子房裡?”
陸心顏微微一笑,“二皇子,你昏迷了好幾天了,是我帶白芷來,將你救醒的。”
昏迷?回憶頓時如潮水般湧入武轍的記憶。
那天他去到月姨娘的院子裡,喝下她親手喂的美酒後,突然五臟劇痛,吐出一口鮮血後,立馬不醒人事…
“是你!是你指使那個賤人給本皇子下毒的是不是?”武轍麵上寒光籠罩,正欲張嘴喚人,陸心顏似笑非笑道:“二皇子,我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進來將你救醒,亦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殺了你,所以我勸二皇子還是不要喊人的好。”
武轍衝出口腔的來人兩字,頓時硬生生咽下去,“你有何目的?”
“二皇子,實不相瞞,我想你放了掠月!”
“不可能!”
“二皇子,四年前,鴛鴦樓,相貌俊俏的送酒少年,您還記得嗎?”
武轍神情如見了鬼似地驚呼出聲,“你…你…你怎麼知道?”
陸心顏淡淡道:“那少年,是掠月雙生弟弟。”
“所以那賤人是為了替她弟弟報仇,給本皇子下了毒?”武轍咬牙道。
“二皇子,這京城中私下養小倌的人不在少數,但從來沒人敢在明麵上明目張膽地玩!因為皇上不喜歡!二皇子,如果你曾去鴛鴦樓的事情被皇上知道了,你說皇上還會不會考慮將皇位傳給你?”
“不過一次而已,而且是那麼久的事情,隻要本皇子認個錯,父皇便不會追究!”
陸心顏淡淡一笑,“二皇子,你說的對,這人嘛,誰年輕的時候不犯個錯?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這事若處理得好,是好事一樁!可若有人利用此事,一而再再而三地製造二皇子你與那些俊美少年的傳聞,三人成虎,你說皇上會不會信?”
武轍扭過頭,“隻要本皇子潔身自好,不去青樓小倌館,誰能將臟水往本皇子身上潑?”
“二皇子,你可以不去青樓不去小倌館,可你這二皇子府能不用小廝,你府中的幕僚能全換成女的?”
武轍聽得臉色黑青,“陸心顏,不要做出那麼惡心的猜測!”
陸心顏聳聳肩,“二皇子,我可以不猜測,可擋不住彆人要猜測啊!”
“你想做什麼?若要本皇子放了想毒殺本皇子的賤人,絕不可能!”
“二皇子,若那毒藥不是掠月下的,你是不是能放過她?”
“怎麼不是她?那酒是她親手喂本皇子喝下的!”
“我已經找到證據,證據下毒的另有其人!”陸心顏道:“不過二皇子,告訴你真相前,等價交換,我希望二皇子也能告訴我一個真相,當年和你一起去鴛鴦樓的是是誰?”
武轍冷笑一聲,“想和本皇子交換條件?不必了,下毒的事情本皇子可以自己查!”
陸心顏道:“二皇子,下毒的人已經死了,其證據也毀滅得一乾二淨,現在隻有我手中掌握著下毒之人的證據。”
“本皇子憑什麼信你?”
“就憑我救醒了二皇子你,而不是殺了你,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武轍咬咬牙,明白她所言非虛,道:“當年,帶本皇子去鴛鴦樓的人,是皇兄!四年前,本皇子十六,開葷沒多久,不僅沉迷男女之事,對於私下盛傳的眷養俊俏小倌的事情也很好奇,皇兄道前兩年他同我這般大時,也曾好奇過,去瞧瞧就是了,有合適地試一試,沒合適的就回來,他一定不會告訴父皇。
本皇子受不住好奇心,隨他去了鴛鴦樓,看到那些嬌柔做作的小倌,本皇子隻覺惡心,一個都沒看中!哪知後來來了一個送酒的少年,那模樣,比本皇子見過的所有女子還要俊俏,本皇子不知怎的就對他起了心,趁著酒意就將他強了…
過後本皇子十分害怕,父皇不喜斷袖之風,萬一被他知道,肯定會大發雷霆,皇兄安慰本皇子,道一個下賤的小倌而已,他幫本皇子擺平,這事就當從來沒有發生過。”
居然又是武轅!“二皇子,當年那酒,可有什麼問題?”
“酒有沒有問題?”武轍麵色一變,“你這是什麼意思?”
陸心顏道:“二皇子,掠月之前與府中一位喬姨娘來往最多,在你中毒那晚,喬姨娘曾去看過掠月,待了小半個時辰。而經查,她背後之人,正是大皇子!巧的是就在今早,喬姨娘因擔憂二皇子的病情,心神不寧跌入井中淹死了。”
武轍震驚不已,“暗算本皇子的人,居然是皇兄?”微一思索,麵色又變,“當年本皇子確實是在飲了酒後,突然對那少年起了心思…”武轍咬牙切齒,“皇兄,沒想到一切都是你布的局!枉本皇子一直那麼相信你!”
陸心顏微微一笑,似乎早料到事情會如此!
武轅在年前突然站出來,成為朝堂上一股新的勢力,武轍對他就心生不滿。
當年的事情,到底是武轍自己真動了心思,還是武轅在酒中動了手腳,真相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武轍對武轅已經心存芥蒂,隻要有人挑一點撥,這事便會自動算到武轅頭上。
陸心顏拿出查到的證據,放在桌上,“二皇子,事情真相你已經清楚,掠月是清白的,希望你能親自出麵救她出來。明日巳時過半,我在都察院大牢外,恭候二皇子大駕。”
——
第二天早上,陸心顏帶著青桐梳雲正要出門,小荷跑過來,“小姐,能帶我一起去嗎?我擔心掠月姐姐。”
“牢房陰氣重,你正在長身子,去了不好。”陸心顏摸摸她的頭,“在家乖乖等著,我會帶著掠月回來的。”
“小姐,”小荷遲疑道:“萬一,我說萬一,二皇子不去為掠月姐姐作證,那怎麼辦?那我豈不是連她最後一麵…”
“小荷,你彆胡說。”梳雲白著臉斥道。
小荷的擔憂也是她們的擔憂,武轍雖然知道了事情真相,可是他若不惜被傳斷袖的風言風語,仍堅持不去,她們也沒辦法,畢竟武轍的事情,知道的不隻她們,還有武轅,而武轅現在站在了武轍的對立麵,很有可能會將掠月弟弟的事情暴出來打擊武轍。
反正是遲早會暴露的事情,武轍為什麼要救一個害了人家弟弟、對他心懷怨恨的女子?
事情的真相,陸心顏對小荷說了一半瞞了一半,瞞的那半,便是關於武轅有參與其中。
明明不知底細,小荷偏偏說出了她們心底的擔憂。
青桐跳腳,“呸呸呸,小荷,吐過口水再說!”
小荷配合地吐口水,“呸呸呸,剛才的話我沒說過,掠月姐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平安歸來!”
陸心顏道:“好了,我們走了,小荷,不要到處亂跑,知道嗎?”
“知道了,小姐!”小荷嘴上答得爽快,心裡卻活動開了,她一定要偷偷去看看掠月姐姐,萬一武轍真的不去…
——
都察院牢房外,此時已經午時,離約定的時間過了兩刻鐘,武轍仍然不見身影。
“小姐,怎麼辦?”梳雲含著哭腔。
“先進去看看掠月。”
掠月還有三刻鐘便要行刑,牢房裡的人聽說是來看她的,不知是不是受過龍天行囑咐,也沒攔,直接帶她們進去了。
“掠月。”梳雲見到她,忍不住哭了起來,如果最後武轍不來,誰也救不了掠月。
掠月剛剛用了最後一頓飯,心裡已經明白自己大約是避不過此劫了。
她平靜地跪在地上,對著陸心顏幾個叩了三個頭,“我掠月能認識小姐,認識梳雲,認識歡喜院的一眾姐妹們,今生無憾!隻是對不起小姐,因為我的愚昧,差點害小姐被牽連。”
“掠月,快起來,是我對不起你。”陸心顏愧疚道,若掠月不是她的人,武轅便不會讓喬姨娘利用掠月的手給武轍下毒。
掠月跪在地上沒動,又叩了三個頭,這時聲音裡帶著哽咽,“我死了之後,請將我的屍體葬在我弟弟墳旁!還有田公子,請小姐一定要好好勸勸他,今生掠月辜負了他的深情,來世掠月願為奴為婢報答他!望小姐能為他另尋一純良女子,照顧他下半生!”
梳雲哭道:“掠月,你不許說這樣的話,田公子是你的責任,你休想將責任推到小姐身上!”
掠月繼續道:“我唯一的遺憾,便是不知害我弟弟的凶手,九泉之下,我隻能跪求他的原諒了。”
陸心顏道:“掠月,我已經查到害你弟弟的凶手是誰了。”
掠月震驚地抬起頭,“查到了?是誰?”
“是大皇子。”陸心顏平靜道:“當年他帶二皇子去了鴛鴦樓,事後殺了你弟弟,掩人耳目。”
“原來是他!”掠月苦笑著坐在地上,“我對不起我弟弟,不管是大皇子還是二皇子,我都沒辦法替他報仇。”
“掠月…”
掠月伸手製止梳雲想說的話,道:“不過能在臨死前知道誰是仇人,我也能安心上路了。”
此時,不遠處,一名身形苗條的少女,正麵色慘白地站在那。
正是尾隨而來的小荷。
小荷來的時候,陸心顏幾人正好進來,小荷便對侍衛說是郡主的丫鬟,剛才不舒服走開了,要進來看掠月。
因為掠月行刑在即,侍衛便讓她進來了。
哪知卻被她聽到了這番話。
殺死掠月弟弟、害掠月不得不離開田叔進入二皇子府的人,居然是大皇子武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