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督主下獄(1 / 2)

第20章

張衝得到消息忙進去稟報李崇,李崇昨天晚上又是算到了淩晨才睡下,此刻人還沒醒,但是兩位內閣大臣和焰親王已經到了青華門,這事兒可是壓不住的:

“陛下,陛下?”

李崇抱著被子睡的正香,聞言就要用被捂住耳朵,張衝自然是不敢攔,不過那碎碎念的聲音也還在繼續:

“陛下,兩位閣老和焰親王求見,人已經快到宮門外麵了,陛下?”

身邊這嗡嗡嗡如蒼蠅一樣的聲音讓李崇很煩躁,他手在枕邊摸索,想要將“鬨鈴”關掉。

閣老?陛下?他瞬間想起來他現在的身份,這才清醒了兩分睜開眼睛,人都睡的有些懵:

“誰來了?”

他往寢帳外看了看,外麵的天都沒亮,這大早上的,什麼事兒這麼著急?

張衝一張白胖的臉都快皺成了包子:

“陛下,五大倉走水了,王爺和兩位閣老急著求見您。”

李崇蹭的一下從榻上坐了起來:

“什麼?更衣,快請。”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本來就沒有米下鍋了,還著火?現在已經不是五大倉著火了,李崇的頭發都要跟著著火了。

李崇急著束發起來,臉頰上都還帶著剛剛睡醒的印子,冬日裡的五更天外麵還透黑著,幾個朝中重臣迎著寒風進了華清宮,就見年輕的天子已經起來了:

“都免禮吧,怎麼回事兒?”

李崇這麼多年也算是身居高位,此刻周身難掩於高位處那種自然而然的急切責問,卻半點沒有慌張無措的模樣,坐在那裡眉心微簇,目光審視。

這也是焰親王閻毅謙第一次見到失憶後的小皇帝,和從前那個總是跟在孟太後身旁,時時詢問的小皇帝已經有了天壤之彆。

“陛下,三更天的時候五大倉其中的一個庫房走水,好在巡防營,督衛軍趕到的及時,撲滅了火,那火勢燒毀了那一個倉庫的大門。”

李崇開口:

“裡麵的糧有沒有被燒?”

岩月禮拱手,本來一幅長髯很是有文臣的風骨,此刻這長髯都被吹的淩亂了不少,甚至還沾了點兒飛灰:

“陛下,那倉庫裡的糧沒有被燒,因為那倉庫中根本就沒有糧,王爺已經暫扣了所有大倉的官吏,臣請開倉驗糧。”

李崇頓了一下,五大倉的糧有貓膩這個事兒他早便知道,隻是還差一個契機真的下令去查,他本想等著五大倉交不出糧的時候再下令徹查,卻沒想到此刻著了一把這樣的火。

他不禁也覺得這火實在是著的蹊蹺,裡麵沒燒,偏偏將大門給燒沒了。

這簡直就像是有人特意將這糧倉中沒糧的事兒給抖落出來一樣:

“難怪這五大倉撥糧總是壓著撥,朕還想著看看這五大倉能頂到什麼時候,這火還真是燒的是時候啊。”

李崇的眼底似怒非怒,這話也讓眼前的三個朝臣心中有了不一樣的想法,這五大倉糧有問

題他們心裡清楚,卻不想這年輕的天子心中也清楚,一直以來懸而未查恐怕也是在等一個機會。

李崇坐下,點了點手指,讓幾個朝臣也坐,既然這件事兒已經被擺在了明麵上,那麼就必須查個透頂。

他正愁沒處開刀,這可真是瞌睡有人送枕頭啊,他如每一次審計和下麵的組員交代審計重點一樣開口:

“這一次審,審理,不光要清查糧倉中還有多少餘糧,還要清查所剩糧食是否黴變,黴變數量,程度,都要有詳細的記錄。

同時將糧倉輪換糧食的進庫出庫賬冊原件送到朕這兒來,另外謄寫一份兒交由清查機構與糧倉庫存糧食的數量和狀態比對,所有工作均要留下紙質書寫版痕跡,不要到後麵扯出口水官司來。

從即刻起,所有糧倉官吏單獨關押,彼此不得見麵,不得讓他們接觸倉庫賬冊,審訊期間不得任何人以任何形式,名目探視。”

庫存審計對李崇來說實在是不能再熟悉了,命令下的乾淨利落,句句打在要害上,這甚至讓想要和小皇帝明一明此事嚴重性的葛林生都啞口無言。

岩月禮的眼底卻抑製著激動,先帝對他有知遇之恩,對他更是臨終托孤,奈何朝中以王和保為首的光帝舊臣勢力確實太大,先帝英年早逝,未及肅清朝堂便駕崩而去,隻留下了年幼的東宮。

這些年王和保勢大,先皇後去的早,小皇帝在宮中不得不依賴孟太後,以至於親近王和保等光帝舊臣,他眼看著王和保用徐有道那種眼高手低的人做太傅也是莫可奈何。

如今陛下大了,性子越發像先帝,這讓他從心底高興。

李崇第一次看向了焰親王閻毅謙,因為看到了寧咎留下的信,所以他對焰親王府總是有一種特殊的情感,是一種難以難說的親近感,因為這座王府曾經有和他同時代的人生活過的痕跡。

閻毅謙瞧著四十多歲的樣子,身姿筆挺高大,麵容不似文臣那樣白淨,有很明顯北境風霜的痕跡,一身氣勢雖然有刻意收斂,但是依舊難掩那些殺伐的果斷之色。

如今的焰親王和他想象中的模樣很是相似,如今朝堂積弊如此深重,這大梁北境卻並未被強敵踏破的根本原因或許就是自己眼前這位世代駐守北境的焰親王了。

“算起來王爺還是朕的姑父,這賑災事宜還是由王爺負責,如今五大倉出了這樣的亂子也交給王爺好了,朕信王爺定會秉公審理,此事想必牽涉及廣,內閣中便由岩大人和王爺一並盯著此事吧。”

內閣中葛林生是除王和保之外資曆最深的,但卻是個好好先生,這一次的案子不得罪人是不行的,非手腕強,拉的下麵子的人不可為。

岩月禮立刻俯身下拜:

“臣定不負聖望。”

李崇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可以去辦差去了。

等人都出去李崇坐下之後也覺得有些納悶,這一次的火他絕不信是無端燒起來的,會是誰放的呢?難道是閻毅謙?他負責賑災事宜,應該早就想查五大倉了。

宋府中,

宋離的毒總算被壓下去了一些(),隻是經過了這兩天的折騰人的精神還是差了不少?[((),此刻坐在內廳中用早膳,宮裡宮外的消息一件一件地被報上來,得知是焰親王主審此案,他也定下了心來。

門外一個小廝下來:

“督主,王和保回京了,如今車架已經過了城門,探子來報說王和保在京外便往西南派了人,還和京中的幾個禦史都照了麵。”

宋離垂眸看了看他,隻是擺了擺手讓人下去了,宋才卻有些擔憂地開口:

“督主,自從韓維彈劾您已經過去兩天了,這兩天京中風平浪靜,連那些平時像蒼蠅一樣盯著您的禦史都消停著,恐怕等的就是王和保,此事王和保絕不會草草揭過。”

這幾天送到宋離這裡的折子可是格外的安靜,要知道,從前那些禦史明知道宋離會看到他們彈劾他的折子,還是三天兩頭地上書找存在感,這兩日安靜的有些反常。

宋離對這件事兒倒是並未覺得意外,哼笑了一聲開口:

“王和保回去了這麼久,這好不容易丁憂結束回京,自然是要送本座一份大禮的。”

宋才總是不放心:

“督主,張朝理確實每年送進京城十幾萬兩,大多都集中在直廷司和六部,禦史台這種清水衙門是撈不到什麼銀子的,那些個禦史都是些逮著屎橛子嚼不爛的人,又愛博名頭,王和保慣會籠絡人心,這一次必然煽動的他們不死不休。”

宋離眼底譏諷之色明顯:

“不死不休?哼,他們如此精忠報國怎不見大梁日漸繁盛啊?一群隻長了嘴的東西,他們願意死本座就送他們去死好了。”

宋離最是看不上的便是禦史台那群人,一個個標榜仁義道德,不過是為了博名頭罷了,為虛名所挾,終究成不了大氣候。

此刻城門外已經有很多官員出城去迎這位丁憂三個月終於回京的王首輔了,縱使這北風凜冽卻阻擋不住這群人歡迎王和保回京的心,不過若是細看就會發現,這群人中沒有同為內閣輔臣的葛林生和岩月禮。

王和保的車架並不算多麼豪華,一輛深藍頂的馬車,後麵幾個小轎都是些家眷坐的,在後麵也不過是些箱籠,是裝著行李,物件的,對於內閣首輔來說這確實不算是有排場的出行了。

那輛深藍馬車上的轎門被推開,裡麵下來了一個未著官服,隻一身青布綿衫的人,瞧著年過天命之年,臉盤方正,眉心有些川字紋,不怒自威。

“下官等恭迎首輔。”

王和保掃了一眼這一片的官員,誰人來了,誰人沒來心中便已經有了數:

“如今京中事物繁雜,爾等不司在其位,到這大門外接我做甚?”

禦史台督查禦史此刻出列:

“首輔容稟,下官等等在此處不是因私費公之舉,而正是為了國事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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