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陛下自己下的毒忘了嗎?(2 / 2)

那胖乎乎的太監拿出了腰牌,後麵認得他的那個侍衛開口:

“王公公回來了,年節您擔待一下。”

說著抬手掀開了他身後馬車的簾子,向內掃了一眼,這才笑嗬嗬地看向那個這幾日新調過來的侍衛長,那人一揮手,這馬車才被放進來,駛向了禦膳房後倉庫的方向。

到了倉庫門口那圓胖的太監才恭敬地掀開簾子,那雜物後麵赫然有一個人影,正是此刻應該帶督衛軍出城的宋離:

“督主。”

他剛一開口,宋離便抬眼掃了過來,那人立刻噤聲,一把打了一下自己的嘴。

宋離到了一間下人房中,這裡就是給住在宮內最底層小太監住的地方,臟汙的被褥甚至有一股尿騷味兒,但是這樣的地方宋離卻並不陌生,因為就在這裡,他曾經住了快三年。

“人都安排好了?”

“是,禦膳房上下都是信得過的人,太後之前插進來的幾人身邊都有人看著。”

宋離點頭,太後想要殺李崇動靜最小的方式就是下毒,但是光盯緊禦膳房還不夠,好在李崇的身邊還有張衝。

張衝這幾日都是醒著十二萬分的精神,李崇用的每一道菜他都親自用銀針試過,甚至華清宮中燃著的熏香他都讓人檢查了幾次。

慈寧宮中主殿上隻有孟太後和琉鈺,孟太後的手中握著一串佛珠,手指撥弄的速度比往常快了不少,可見她的心平靜不下來,她知道成敗就看今天晚上了:

“幾時了?”

琉鈺開口:

“已經酉時了,娘娘不必擔心,那法子我們試過那麼多次,萬無一失,那藥任旁人再查也查不到的,再有一個多時辰,華清宮上下的人都彆想再醒過來。”

這一座宮城的氣氛都在無聲地緊張著,這一晚李崇如往常一樣看了幾本折子之後便在沐浴後換了寢衣準備睡下了,帷幔緩緩放下,帶著清洗過的芳香味兒,而張衝則是一直守在門口。

隻是沒一會兒的功夫他便覺得有些困了,他擰了一下大腿裡子振了兩分精神,直到每天他快睡覺的時辰睡意才越發濃了起來。

而此刻的宋離就在離華清宮最近的小廚房旁的屋子,禁軍中的人他安排好了,即便是最壞的情況也有一拚的實力。

李崇這一晚睡的比每天都要香一些,睡夢中忽然聽到了叫喊聲,他想醒卻有些醒不過來,張衝感受到了不對,他不會困成這個樣子,但是等他想出去叫人的時候,身上卻像是被灌了鉛一樣,昏昏沉沉,心一瞬間被提了起來:

“陛下,陛下,您醒著嗎?陛下?”

他向裡麵的人喊著,卻沒有聽到聲響,而整個屋子都靜悄悄地,值守的小太監都歪著睡了過去,他知道宋離的人會在華清宮外巡查,他此刻也顧不得那麼多,將袖中準備的煙花用最後的力氣放了出去。

宋離看到升空的煙火,神色一變。

而就在煙火升空的一瞬間,幾顆□□轟進了華清宮,幾乎是頃刻間火舌便淹沒了華清宮,滾滾濃煙彌漫在宮殿間,李崇終於被嗆的醒了過來,但是卻四肢都有些無力,外麵已經能看到清晰的火光,著火了?

宋離

看到火光幾乎是立刻帶人衝進了華清宮,他知道宮外的人動手了,此刻立即下令絞殺,華清宮外,兩波禁軍和被他這些天偷偷送到宮內的督衛軍戰成了一團,誰都知道此戰沒有退路,刀劍相撞的聲音,槍火的聲音四起。

李崇聽到了外麵的叫喊聲,意識到是有人想殺他,他拔下了頭上的發簪抵在手心上,極力保持著精神的清醒。

扯了巾子在水盆中蘸了一下之後堵住了口鼻,帶著火的箭簇還在往裡射,他想衝出去,卻不知道外麵是什麼情況,但是屋內可燃物這麼多,在屋子裡一樣是等死。

“陛下,陛下?李崇?”

忽然之間喊殺聲中一道極為熟悉的聲音傳了進來,聽到這聲音的一瞬間李崇都以為他是幻聽了,動作快過了腦子喊了出來:

“宋離?宋離。”

但是他的聲音剛剛落下便想起了一件事兒,宋離此刻不是應該在城外嗎?不斷射進來的箭簇,讓他眼睛辣到要流淚的濃煙,和忽然出現的人,李崇的心中有一瞬間的遲疑,宋離他怎麼會在這裡?

華清宮中的人都軟做了一攤,穿著太監服裝的督衛軍在衝著箭簇來的方向射擊,宋離的手中握了一把銀白色的劍,帶著暗衛捂著口鼻直衝到內殿,看到了裡麵那個明黃色的身影:

“陛下?”

李崇一眼看到了他手中還在滴血的劍,瞳孔微微放大,身子條件反射一樣微微向後退了一下,就是這一下讓宋離的眼暗淡了一瞬,但是他的聲音還是一如從前一樣穩的讓人心安:

“王和保同太後謀反,陛下現在和臣走。”

宋離握住了李崇的手腕,火勢已經蔓延了上來,屋內的帷幔都已經燒著,宮殿外麵都是混戰的兵將,李崇這一身明黃太過顯眼,宋離脫下了自己身上的外袍浸濕給李崇穿上。

宋離身後的暗衛身上都見了血:

“督主,外麵的箭太密了。”

宋離的臉色白的像紙一樣,但是那道目光自始至終都非常冷靜:

“去偏殿,有地道。”

華清宮偏殿的地道知道的人並不多,因為這條密道修自正德年間,正德帝駕崩後這密道便封了起來,而宋離之所以知道是因為從前的大太監劉瑾就是通過這條密道給光帝送那些見不得人的孌童。

但是平常隻有幾步路的距離此刻卻顯得異常遙遠,華清宮內已經血流成河,李崇的大腦昏沉,不斷有人倒下,衝天的火光將眼前映的宛如人間煉獄,讓他隻覺得感官和身體的反應逐漸分離,讓他好像置身在夢中一樣,甚至都忘記了害怕。

宋離始終將李崇擋在身後,眼前箭簇在不斷落下,箭簇尚且能抵擋,但是這夾雜其間的還有火銃的子彈,他勉強忍著胸中湧上的咳意。

“陛下,我們必須要衝過去,你躬下身,隻管跑知道嗎?”

有些低沉的聲音傳來,火光襯著宋離沉靜的眉眼,李崇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勉強鎮定下來一點兒:

“我們一起跑。”

很久以後

的一天李崇都記得這一晚,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宋離出劍,銀白色的劍幾乎在空中舞出道道殘影,擋住了密密麻麻射過來的箭簇。

滾滾濃煙讓人李崇幾乎睜不開眼睛,通身上下隻有被宋離拉著的手臂是有真實觸感的,他什麼都顧不得,隻記得提著兩條灌鉛的腿跟著這個人跑。

宋離的意識甚至都在漸漸抽離,眼前一陣陣地發黑,胸口處的絞痛越發劇烈,手中的動作也漸漸慢了下來,好在快到了。

箭簇被一一擋下,直到他聽到了火銃子彈劃過空氣的聲響,但是聽到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因為那道子彈是衝著李崇去的,他一個閃身擋在了他的前麵,左肩上赫然一道血花綻放。

而他們也總算是到了偏殿,宋離的身子再也支撐不住,蒼白的唇角便一條血線蜿蜒而下,以劍拄地,身子委頓下來,李崇嚇了一跳,慌忙扶住了他的身子:

“宋離,你怎麼了?哪受傷了?”

宋離看著眼前的人影都是在恍惚,李崇的那張臉模糊又清晰,他記起了剛才李崇臉上的防備,其實他也沒有那麼信他,他盯著那雙看起來很擔憂害怕的雙眼,卻再也不想掩飾:

“陛下自己下的毒不記得了嗎?”

一句話將李崇釘在了原地,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腦海中炸開一樣,毒?什麼毒?小皇帝曾經給宋離下過毒嗎?

宋離不願意看他的反應,不願意細想他是不是真的忘記了,因為眼前還有更重要的事兒,他們必須活著出去,那兩個暗衛開啟了密道的入口:

“督主,密道打開了。”

宋離以劍撐身站了起來,李崇下意識扶住了他的手臂,幾人先後進密道,而就在李崇要進去的那一刹那,前麵的那個暗衛驟然揮刀向他刺了過來。

變故在一瞬間發生,李崇根本來不及反應,但是預想的痛感沒有來臨,因為宋離手中的劍刺穿了那個暗衛的喉嚨。

甚至那個暗衛至死都不明白,這麼近的距離他為什麼沒有得手,宋離的目光冰冷森然,幾乎是同一時間,他一直拉著李崇的那雙手鬆開,袖管中的匕首乍現,在身後那個暗衛震驚的瞬間一刀殺了他。

李崇的臉上甚至濺上了身前那個暗衛動脈中噴湧而出的鮮血,滾燙的溫度卻讓他的手腳冰冷一片,但是他知道現在不能計較這些,也不是害怕的時候。

混亂的思緒在他的意誌下漸漸清醒,他知道宋離隻要知道這個密道便一定會在密道的出口安排人接應,他正要拉著宋離出去的時候,卻發現那人的身形晃了晃,倒在了他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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