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陛下自己下的毒忘了嗎?(1 / 2)

年節的前一天李崇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明日龍舟比賽是未時開始,午後天也暖和,朝中眾臣若是願意湊個熱鬨便捧個場。”

李崇這話也並不算是聖旨,不過這消息從華清宮傳出去,朝中臣子哪能不到?

年節當天,潮河兩岸的人便從未斷過,龍舟在河麵上一字排開,自上午擺攤的小商販便都已經到了岸邊,各地商會為了氣勢,甚至扯起了大旗,各色的旗幟飄在自家龍舟的前方,紅色的大鼓就在龍舟的龍頭上,遠遠望去,五色繽紛,氣勢如虹。

這人多的地方生意就多,沿河兩岸茶水攤子,果品鋪子都已經支起了小馬紮,占據了有利位置,一個茶水位十個銅板,最前方可謂是一座難求。

而位置最好的茶樓自然是為達官顯貴準備的,此次盛典天子親往,正對江麵最繁華的那座茶樓鬆風閣周圍早已經被督衛軍搜查了一遍,清退了閒雜人等,一共三層樓均由直廷司接管,供陛下和朝中三品以上大員觀看比賽。

那在京城中無人不識的黑色楠木轎子便落在鬆風閣的門口,甲胄聲越發近了,督衛軍統領魏禮在轎廂邊躬身抱拳開口:

“督主,周圍皆已清查乾淨,鬆風閣內也布置了暗衛。”

轎廂中正是一身深紫色錦袍的宋離,他的唇色淺淡,半靠在車轎中一旁的扶手上,手中輕撚沉香木手持閉目養神:

“今日年節,來往人多,陛下出宮你們要打起精神來,鬆風閣三樓附近布設嚴密,屆時你親自盯著三樓。”

雖然王和保不太敢在今日對陛下動手,不過凡事都有意外,他不敢掉以輕心。

“是。”

天子的車架前後早已經被清了街道,浩浩蕩蕩的鑾駕駛過朱雀街,沿途百姓皆俯首叩頭山呼萬歲,這還是李崇到這裡之後第一次這樣隆重的出宮,不過他此刻的心思沒有在外麵的人潮中,而是早已飛到了那個已經七天未見的人身上。

他知道這一次他出宮的護衛工作由督衛軍擔任,那必定是宋離安排的。

果然轎輦停下之後,李崇下了車架第一眼便看到了迎候在鬆風閣門前的宋離,這麼多天可算是看到這人了,他的唇角不可控製地微微上揚了一點兒。

宋離抬眼對上了那雙清澈的雙眸,手指在衣袖中蜷進了手心裡,觸及那雙眼時心中的悸動已經明白告訴他,他對李崇終究動了兩分不應該有的心思,但是這也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李崇其實在看到宋離的時候有些緊張還有些彆扭,但是在看到那雙古井無波的雙眼時,所有的緊張和彆扭都化作了難堪和不乾,那人的神色就像是初見時候一樣,就像從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這一場見麵隻是他期待的。

心底的傲氣讓李崇也收回了目光,不再去看那想了好幾天的人,轉身登上了鬆風閣。

陪著天子上三樓的人,隻有朝中重臣,內閣三人還有焰親王閻毅謙和走在最後的宋離。

六人落座,當真是各懷心思

王和保滿心都是三日後的行動的成敗,對眼前觀龍舟比賽是半分心思也沒有。

岩月禮這些天則是忙著團結先帝舊臣和王和保分庭抗禮,而葛林生夾在這兩位激進內閣同僚之間隻想裝病回家。

唯有閻毅謙在坐下時目光看向了宋離,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彙並未留下任何痕跡便錯過了目光。

屋內隻有李崇壓下了萬般思緒將精神都放在了樓下河上的比賽中。

未時一刻,第一輪比賽開始,各個龍舟上的木雕龍頭已經被漆上了顏色,形態各異,色彩繽紛,龍舟上的船手也早已經換上了整齊劃一的衣服,與龍舟同色,哪怕是隔著些距離瞧著也分外的顯眼。

隨著比賽的開始,龍舟舟頭的鼓被鼓手敲起了鼓點,雷動的鼓聲,各樣的號子聲籠罩了這一方天地:

“一二,一二...”

“快,快,加把勁。”

“快,贏了每人加十兩銀子,快啊。”

龍舟上的鼓手在這大冬日裡甚至甩開了膀子,外麵隻罩了一個隊服,而最關心比賽勝負的自然是河岸上的富商們,此刻方才還能坐下喝茶笑著客氣客氣的富商,已經跳起了腳,恨不得自己拿冰漿上去滑。

李崇本身放才有些壓抑的心情也被一個恨不得跳起來三尺高富商給治愈了,他沒忍住笑出了聲來:

“宋...”

他下意識想問問宋離那個穿著綠色衣服跳起來喊的人是誰的,但是剛剛吐出一個字便頓住了話頭,他又沒記性了。

宋離看著李崇看著龍舟比賽笑出來的樣子心底也鬆了兩分,陛下到底隻有十幾歲,未及弱冠,總還有些小孩兒的心性,想來日後他自己也就慢慢想明白了。

而他以後或許也沒有多少機會能再同李崇看一次賽龍舟了,私心有些不想錯過這一次的機會,他手中的茶盞拿起又放下,最後還是起身到了李崇的身邊。

熟悉的檀木混著一絲藥香的味道進入了鼻腔,李崇甚至能感覺到他手臂的衣料挨在了那人的衣料上:

“陛下想問什麼?”

熟悉的語調熟悉的聲音就響在耳邊,李崇忽然覺得耳朵好像都有些癢,第一個感覺是這聲音真好聽,但是下一秒他就冷靜下來了,周炔你可有點兒出息吧,他也不說話,高冷地指了指底下人群中那個小綠。

宋離微微眯眼看了下去:

“那個穿綠衣服的?”

自以為自己應該很矜持的皇帝陛下回了他一個“嗯”,宋離緩聲開口給他介紹:

“那是嚴州劉家的二當家,嚴州守著運河,劉家做漕運起家,皇商的名頭對漕運極為有利,所以劉家很是看重這一次的龍舟比賽,銀子花的也很是大手筆。”

李崇看到了那位小綠的身邊都是穿著綠衣服的人,一隊青草色,一看就是啦啦隊,喊的分外賣力,想來劉家也給錢了,隻是他們衣服是綠的就算了,帽子都是綠色的...再一看他們龍舟是綠色的,綠色的龍?他有些無語:

“怎麼把龍塗成綠色?”

“龍舟的顏色是抽簽決定的。”

李崇這才點點頭。

閻毅謙看著並肩而立站在窗口看比賽的兩人,目光有些暗色,他那晚回去便問了昭德公主,那紅蔓沒有解藥,從前也隻有一個老太醫嘗試給一位貴妃解過毒,但是失敗了,那位貴妃還是死了。

第一日的比賽結束了,李崇回宮,宋離也就沒有多餘的一句話,目送皇駕離去。

李崇在轎輦上的心情卻有些難以平複,宋離平淡的目光都在告訴他他們之間沒有任何的可能,而他站在他身邊願意和他說話,願意回答他的問題,似乎隻是應了那天他說的,他是先帝托孤之臣,對他這個小皇帝多了些愛護之心罷了。

李崇回去心氣不高,而晚上的宮宴之前他便接到了宋離告病的折子,晚上的宮宴他並未進宮。

夜晚的摘星閣中,金玉簾墜,珠光浮躍,曲樂流觴,舞姬半遮半掩的麵,一室浮華,李崇坐在高處,心中卻沒有任何的喜悅,這是他在異世過的第一個年,看著下麵這盛世舞樂,他卻提不起任何的興致。

眼角掃到了右手邊空出的一個位置,他默默地乾了一杯又一杯的酒,看著底下推杯換盞的朝臣,這些人一會兒宮宴結束回到家中,都有妻兒老小,一家子會在一塊兒守個歲,隻有他,這裡時空隻有他自己,也不知道在原來的世界今天是不是過年。

眼前越是熱鬨,他便覺得越是孤獨,李崇以手撐著額角,臉頰因為酒的作用已經開始泛紅,他盯著那個空出來的座位,心裡升起了一股子委屈,就算宋離不是他喜歡的人,也是他在這裡最熟悉的一個人,連年節都不願來嗎?這年過的,實在這半點兒意思都沒有。

這一晚李崇喝了很多酒,他都不知道是怎麼回的華清宮,在喝到後麵的時候他甚至在想,再多喝點兒吧,說不準就能回去了呢,可惜,第二日睜開眼,看到的還是那明黃色的帷幔。

李崇坐起來揉了揉額角,昨晚的一切慢慢浮現,想起了昨天缺席宮宴的人,那人身體一直不怎麼好,會不會是真的病了?

但是這大過年的派太醫上他府上好像也不是太好,正在他猶豫的時候,張衝便進來開口:

“陛下,宋督主上了一道折子。”

李崇立刻抬眼:

“拿過來。”

他一目十行地翻看折子,折子上的內容很簡單,隻說是初五那天他要去皇陵祭祖,他先行帶督衛軍前去安排,此刻說不準都已經出了京城了。

李崇放下了折子,呆愣愣地坐在榻上,走了啊,那想來病也不要緊了。

而就在此刻,一輛往禦膳房運送肉菜的馬車從皇宮不起眼的一處角門中進來,趕馬車的太監身材胖圓,和守門的侍衛早就已經是老相識了,每次都是一照麵便讓他過去,但是今日那門衛中卻多了兩個生麵孔。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