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召許安入宮(1 / 2)

李崇的目光看向了大梁輿圖,這幅圖從他過來之後便已經看了無數次,大梁的地圖其實和中國古代的地圖相似,東側濱海,而南境多山,南境以南便是扶南三國,從地形上看,扶南三國所在的位置和現代的越南,老撾和泰國相似。

是居在一個半島上,區彆隻在於這個半島和現代東南亞的地形稍有不同,這是一個獨立的半島,不是和現代的泰國一樣和馬來西亞相連。

而大梁南部的海岸線遠沒有中國古代的遼闊,以至於大梁如今地圖上,隻有東部海域可以有效控製,而更為廣闊的南部海域則被扶南,甘渠,蒲甘所阻。

李崇久久望著眼前的地圖,手指順著甘州的方向一路向下落在了扶南三國西部的扶雷加亞灣上,這個灣是半島以西的海域,地理位置相當於現代的泰國灣和緬甸海東部的位置。

正陽宮的正殿,一身墨色龍袍的天子立在輿圖之前,眉眼間漸漸透著遮不住的堅定之色。

“每一個時代的進步都需要那麼一個巧合和變數,這些變數最終成為了曆史進程的必然,有時我在想,或許我於這個時代就是那個必然的巧合和變數吧。”

寧咎的穿越為這個時代帶來了外科手術,帶來了20世紀才有的抗生素,帶來了二戰時期才有的TNT,

他沒有成就什麼宏圖霸業,但是卻切切實實推動了一個時代的進程,挽救了無數人的性命,百年之後他同樣來到了這個時代,相比於寧咎的身份,他幾乎可以左右一個朝代的走向。

曆史的走向總是相似的,落後就要挨打這個道理古今通用,國與國之間的競爭其實到了最後都是資源的掠奪。

他不是寧咎,他沒有那麼豐富的知識儲備,做不出那些超越時代的產物,就比如此刻他沒有辦法改良煤提取苯的技術。

但是他知道,總有一天這個土地上會有工業的萌芽,而他要做的就是在那之前攢下儘可能多的資源,他看向了扶雷加亞灣,目光銳利而堅定,他要這南境大片的土地,他要為大梁打下這南海的出海口。

南境戰事已起,南境沿路州縣的折子像是雪片子一樣落在正陽宮,按著從前的規矩,直廷司督主會提前過一遍這些折子。

但是現在宋離病了,而內閣也有意在陛下親政之後削弱直廷司的權利,便沒有再上書推舉一個暫代宋離位置的人出來。

最直接的結果就是李崇的工作量大大增加,折子一直看到了天黑都沒有看完,直到張衝提醒他晚膳的時間到了,他才恍然抬頭,看了一眼外麵發現天都黑了,揉了揉已經酸疼的脖頸。

這位大內總管有些小心地問出聲:

“陛下,可要到督主那用膳?”

這早上的時候兩個人還是好好的,也不知上午那會兒說了什麼,這氣氛就成了這樣,李崇看了一眼中午送過來還沒有被打開的食盒眉心微擰,宋離今天解毒,也不知道下午這會兒有沒有不舒服,這麼想著就有些心神不寧。

他站起身,衝門口

走了兩步去還是頓住了步子,他們現在到底算什麼呢?若是從不曾說破,他可以頂著李崇的身份和宋離在一起,但是現在他將一切都坦白了,他周炔和李崇變成了明明白白的兩個人。

他喜歡的是宋離這個人,但是宋離呢?他真的分得清他和李崇嗎?他對他現在所有的感情都是基於他是李崇這個前提,從前的李崇懦弱,沒有主見,凡事都仰仗太後和王和保,對他疏離防備之下宋離還是會儘心輔佐他。

而他到了這個殼子裡,宋離也隻以為從前的小皇帝終於長大了,他欣慰,開心,在他的表白下他也漸漸接受了他的心意,但是這一切的一切在宋離看來他都是李崇,一個變得更符合他期許的李崇。

但是現在他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而真正的李崇因為他的到來不知所蹤了,那人聽到他說起這一切的時候問的第一句是李崇去了哪裡?

宋離對李崇愛護,輔佐,甚至縱容了快十年,這份感情他輕易都割舍不下,這他理解,但是他呢?這麼長時間的相處,他算什麼呢?

算是一個寄生在李崇的身上,卻又不受期待的一個異世靈魂嗎?自始至終他在這個時代都是一個人。

張衝看到站在原地半天的李崇小心開口:

“陛下?”

李崇深深吸了一口氣:

“督主中午用了多少?”

張衝的大總管可不是白當的,當下開口回道:

“督主用了一塊兒棗糕,半碗雞絲粥和一些小菜。”

禦膳房上的棗糕就那麼一丁點大,李崇鎖了眉心:

“怎麼用這麼少?下午那邊可有什麼動靜?”

“回陛下,那邊下午並無人過來,隻是聽伺候的人說督主下午咳的厲害。”

李崇聲音急切地開口:

“叫顧亭過來。”

正陽宮的偏殿中,宋離側身靠在榻上,微闔著眼眸,呼吸聲有些濁重,唇色慘敗,泛著青白的手中捏著一個帕子,咳聲止歇了一會兒他實在沒什麼精神,但是此刻思緒卻紛亂的很。

半睡半醒間眼前似乎都是李崇的身影,耳邊也回響著他上午說過的話,漸漸的意識消散,一個圓滾滾的橘貓跳到他的膝頭這才驚醒了剛要昏睡過去的人,福寶湊到了他的身邊,宋離提起手輕輕揉了一下它的頭。

再抬眼便瞧著外麵的天都黑了下來,解毒的藥太烈,顧亭怕他一直熬著受不住,才在方子中加了不少安神的藥,以至於他這一下午都是昏昏沉沉,想定下思緒理理眼前的事兒都做不到,他微微撐起些身子,閉眼緩了片刻醒了醒神,抬眼看向顧亭:

“下次彆在藥中放安眠的東西。”

“若是不放安神的,你怕是都難受的睡不著。”

宋離不喜歡這種身體不受掌控的感覺,微微斂著眉眼:

“那就晚上那頓藥中放。”

顧亭也不好再說什麼,宋離身上的虛汗一身接一身,於聰帶著宮人過來服侍他換一件中衣,宋離看了一眼這個和李崇年紀

差不多的小內監,忽然開口問了一句:

“家是哪裡的?()”

於聰連忙回道:

回督主,奴才是甘州的。?()_[(()”

宋離微歎:

“甘州啊,南境五州之一,離京城千裡之遙,這些年想家嗎?”

於聰微微低頭,麵上難掩兩分思鄉之情:

“想,奴才已經十年沒有回去了,陛下仁德,今年年節宮人給家中的書信可用驛站傳送,奴才昨日收到了家中來信,才知道弟弟已經娶親了,奴才之前寄回去的銀子家中也收到了。”

說到這裡的時候於聰的臉上有一種很滿足的笑意,宋離心裡卻有些不是滋味兒,他記得陛下年前下的旨意,宮內的宮人,宮女還能等到25歲釋放出宮嫁人,但是太監被割了這一刀,這一輩子都要被困死在這宮中。

這些人平日裡隻能托人往家中送信送銀子,路途遙遠到與不到都未必,也有宮人直接被騙走了寄給家人所有的銀兩,所以今年李崇下旨,宮內的宮人無論是宮女還是太監在年節時都可通過驛站將書信和銀子寄送回家。

宋離的手指摩擦著被角,周炔應該也很想家吧,所以才滿足了這些宮人的心願,就在他怔忡的時候,隔壁的內侍傳了陛下的口諭:

“陛下著顧太醫覲見。”

顧亭立刻起身到了正殿,和上午過來時陛下連一個眼色都沒給他的模樣不同,他剛進來便看到了李崇站在殿中,有些心神不寧的樣子,他直接擺手免了顧亭的禮:

“免了,今日你已經給宋離用藥了,現在人如何?朕怎麼聽說督主一直咳嗽?”

李崇語速很快,卻不知怎麼的,這樣的陛下讓顧亭看著反倒是比上午的那個還踏實一些:

“陛下,解毒的藥藥性烈,會激起身上本就存在的病症,這些隻能靠自己扛過去,臣已經在方子中加了安神的藥,隻是督主剛才剛清醒些便令臣隻可晚上加安神藥。”

李崇的眉心就沒有舒展過:

“激起身上原本就存在的病症?他都可能有哪些反應?”

顧亭拱手回道:

“咳喘,心口絞痛,胃脘不適還有失明。”

李崇的手已經在衣袖中死死攥緊了,失明,他深深吸了一口氣:

“沒有任何辦法緩解嗎?”

顧亭有些為難地開口:

“用了這藥便會如此,解毒的過程很是難捱,或許有親近的人陪著些會好受點兒。”

李崇低垂了眉眼:

“朕知道了,若有突發狀況立刻來稟,每晚過來和朕說一下他的情況,這事兒不用讓他知道,去吧。”

顧亭偷瞄了一眼陛下的臉色這才告退,他也隱約看出來這二人之間是鬨了什麼矛盾,宋離雖然什麼也沒說,但是下午難得清醒的時候,眼睛總是盯著門口的,想來他這麼說陛下一會兒應該會去看督主。

顧亭走後,張衝也偷瞧著自家主子的臉色:

“陛下,您看晚膳是在哪裡用?”

() 但是李崇卻沒有什麼反應,他的腦子裡都是顧亭剛才說宋離會有的反應,是了,身體不舒服的時候有親近的人陪著是會好一些。

宋離最放不下的就是他的弟弟了,他立刻轉身到桌案中去翻一個折子,他記得有一個折子上寫了此次入京趕考的舉子在鄉試中的排名。

張衝就見天子將那原本整潔的桌案翻的一團亂,最後終於在底層的幾個折子中翻到了一個。

李崇立刻展開了折子翻到了揚州考生那一頁,那天宋離在天德樓請他吃飯之後他便打聽了一下,想來宋離也沒有刻意瞞他,那天他就知道他弟弟現在的名字叫許安,是揚州考生。

李崇的目光終於在經魁下找到了許安的名字,經魁,鄉試的第三名,他合上折子立刻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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