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八爺,見不得人,勾當(1 / 2)

同盟卡雲禩勢在必得, 畢竟誰能受得了太子這個小作精有事兒沒事兒的找茬兒?

相對比起來,雲禩還是比較喜歡便宜四哥這種,不顯山不露水的類型, 起碼他奪嫡爭寵隻是默默無聞的較勁,哪像太子爺這樣兒的,恨不能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在爭寵奪嫡。也便是康熙現在寵著他,若是換了旁人的皇子試試看?早就被一棍子悶了……

倘或有了同盟卡, 起碼三個月, 可以享受三個月得之不易的幸福生活。

雲禩這麼一想,便覺愜意,這同盟卡自己是一定要的。

不過問題也便來了, 係統為何突然讓自己刷嵇曾筠的好感度?因著日前雲禩將【起死回生痊愈卡】送給了嵇曾筠,嵇曾筠的眼目複明, 所以嵇曾筠本身對雲禩的好感度已經很高了,超過了70%。

難不成, 因著嵇曾筠是未來的水利專家,在朝中地位舉足輕重,所以空間係統才讓自己拉攏嵇曾筠, 為以後謀得一條出路?

雲禩一麵想,一麵跟著眾人往河床而去。組織起來的難民正在清除淤泥,因著後幾日便有大雨,所以淤泥必須在這些日子清除乾淨, 這些天大家也是加班加點的勞作。

眾人一腳深一腳淺的走過去, 齊蘇勒道:“這個速度比我想的快很多, 按照這樣下去,大雨之前,河底的淤泥肯定能清除大半, 如此一來,周邊百姓便不用再害怕暴雨了。”

雲禩點點頭,水災的事情,總算是有找落了。

便在此時,胤禛突然道:“嵇先生如何看?”

嵇曾筠一直沒說話,他的目光四周環視,似乎在尋找甚麼,聽到胤禛的發問,便拱手道:“回四爺的話,小生在尋找另外一個水閘。”

是了,水閘修建的時候是成對兒的,一東一西,一上遊一下遊,兩隻水閘幾乎是一模一樣,按照齊蘇勒給出的圖紙修建的。

齊蘇勒不解的道:“你找另外一個水閘做甚麼?在下遊呢,距離這裡有一段路。”

嵇曾筠緩緩的道:“河底淤泥清除,上遊的水源自比往日充沛許多,過些日子還有暴雨降至,敢問齊大人,上遊的水源突然暴漲,齊大人可否有自信,下遊的水閘可以禁得過暴雨的考驗?”

齊蘇勒瞬間愣住了,他真真兒是被嵇曾筠問住了。嵇曾筠真是老天爺派來專門克自己的克星,若不是嵇曾筠,齊蘇勒一輩子都不會覺得自己的水閘修建的有問題,如今嵇曾筠又提出了一個問題,這個問題還相當棘手。

齊蘇勒主持修建的水閘,是按照當年渾河之水的水量計算修建的,換句話也便是說,是按照泥沙堆積的渾河水量修建的,那個時候渾河的水量少,如今為了治理洪澇,渾河的泥沙清除了七七八八,那麼問題也就來了,暴雨而至,上遊的水量肯定比往日要充沛許多,一股腦流到下遊,下遊的水閘能否經得住考驗?

齊蘇勒的臉色相當難看,他在京城生活了二十年之久,從來沒對自己懷疑過甚麼,哪知這一出京,不隻事事受到打擊,他還開始懷疑起自己的能力來了……

齊蘇勒支吾的道:“我……我覺得……”

他的話還未說完,嵇曾筠已經冷酷的打斷,他的模樣沒有改變,還是那副迂腐的書生模樣,但是語氣卻變了,不再文質彬彬,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淩厲,道:“齊大人覺得?一句覺得,便是對百姓,對人命的褻瀆,齊大人覺得,並不管用。”

“我……”齊蘇勒咬著下嘴唇,那表情又是不甘,但又不知道如何為自己開脫。

雲禩搖搖頭,他真是生怕一直順風順水,毫無挫折的齊大人當場哭出來。

雲禩道:“嵇先生提出的問題不無道理,如今天災,誰說都不好算,不如眼見為實,即使如此,咱們趕到下遊的水閘看看情況,不就知了?左右還有些日子才會下暴雨,在暴雨來臨之前,加固水閘,為時不晚。”

眾人點點頭,都同意雲禩的觀點。

齊蘇勒悶聲悶氣的道:“下遊的水閘,距離這裡有一段路程,若是現在啟程,到了水閘怕是已經天黑,甚麼也看不清楚,可能需要明日一早,早些啟程。”

四爺胤禛點頭,道:“好,便如此決定,明日一早,去下遊的水閘看看情況。”

諸人查看了河床情況,又確定了明日前去驗看下遊水閘,這才往回趕去,回到宅邸的時候,正好看到了施施然騎馬而來的太子胤礽。

太子不知去哪裡溜達了一圈子,反正沒有和他們去河床查看,此時倒是和他們一起進入了宅邸,一起前去大堂覲見康熙。

四爺胤禛將河床的情況和康熙彙報了一遍,又說起下遊的水閘,康熙聽罷眯著眼睛思量,道:“老四老八,你們考慮的很全麵,的確如此,水量改變,尤其是暴雨將至,下遊的水閘斷不可出現任何差錯,斷不能給周邊百姓再帶來二次傷害。”

太子胤礽一聽,好家夥,還以為隻是去巡查一圈,監工罷了,沒成想老四老八卻被皇上誇獎了,太子當即站出來,語氣裡滿是真誠和急切,拱手道:“皇阿瑪!兒子願意前去下遊驗看水閘,為皇阿瑪分憂!”

論起搶功勞,沒有人比太子爺更加積極了,雲禩本就對九龍奪嫡沒興趣,更何況他拿到的還是種田空間,對於雲禩來說,甚麼九龍奪嫡,還沒種草莓興趣兒大。

至於四爺胤禛,胤禛如今是太子黨,他的勢力還沒有崛起,正在默默集勢的階段,所以不好和太子明麵上撕開臉皮,自然也不會和他爭這些有的沒的,也就沒有說話,由得太子去爭強。

老九、十三十四這三個阿哥,還是阿哥,並不是貝勒,也沒有封王,簡單來說,他們仨人還在讀書習學的階段,並不算正經的朝廷人,還未在朝廷裡立根,所以也有爭寵的必要,現在爭寵還為時太早,所以也便沒有說話。

康熙點頭道:“好,難為你有這份心思,那驗看下遊水閘之事,便全權交給你了。”

“請皇阿瑪放心!”太子立刻道:“兒子一定不會辜負皇阿瑪的器重。”

事情便這樣定下來了,明日一大早,天沒亮便要出發,路途有些距離,下遊的水閘修建的比較偏僻,周邊本沒甚麼百姓,但現在不一樣了,渾河遭災,難民四散,有一批難民的確在下遊水閘附近搭了窩棚,臨時遮風避雨。

因此下遊的水閘安危,也十足重要。

嵇曾筠從大堂退出來,便自顧自回了自己的屋舍,他剛一進去,臉色瞬間落下來,哪裡還有文弱書生的文質彬彬,當即眯著眼目回身將門關上。

嵇曾筠冷著臉,走進內間,端端坐下來,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冷淡的道:“當今皇上禦行在此,天色也沒有黑下來,你便不怕被人發現麼?”

屋子裡就嵇曾筠一個人,他卻對著空氣說話。

過了一會子,“沙沙……”是輕微的跫音,屋舍裡竟然真的有第二個人,一個人影從內間的屏風後麵繞出來。

那人正是日前黑夜和嵇曾筠接頭之人。

接頭人走出來,坐在桌邊,施施然的道:“放心,豹尾班的侍衛全都被四貝勒派到河床去清泥沙了,這座宅子裡的守衛並不緊張,沒人發現的了我。”

嵇曾筠不再說這些廢話,淡淡的道:“皇上安排了太子和各位皇子明日前去下遊查看水閘。”

“好,好得很!”接頭人笑著道:“真是天助我也,主子正好想要利用天災除掉這些絆腳石,現在看來……時機剛剛好。怕是太子與各位皇子都要淹死在下遊了。”

嵇曾筠眯了眯眼目,臉上還是沒有任何表情,冷漠的仿佛是一尊雕像。

接頭人道:“我會安排人埋伏在下遊水閘附近,到時候你便把太子與皇子貝勒們引過去,水閘一炸,砰——一勞永逸!”

接頭人笑起來,還模仿了一聲水閘炸裂的聲音,道:“真好,這下子便能完成主子的任務了。”

嵇曾筠沉聲道:“據我所知,下遊附近,還有難民避難的居所,水閘一炸,的確可以一勞永逸,除掉主子的絆腳石,但是那些難民如何處置?”

接頭人不甚在意的拍了拍嵇曾筠的肩膀,道:“婦人之仁!為了完成大業,一點點的犧牲在所難免。”

嵇曾筠轉頭盯著那接頭人,道:“這是主子的意思麼?”

接頭人道:“你無需知道,做好分內之事!”

嵇曾筠又道:“就算我能將他們引過去,但是此處你人生地不熟,如何安排埋伏?如何安排人手?”

“放心,”接頭人道:“這就大可以放心,我剛好……找到了一個地頭蛇可以幫忙。”

嵇曾筠還想開口說甚麼,那接頭人似乎拿捏住了嵇曾筠的命門,立刻低聲嗬斥:“嵇曾筠,你不要忘了,當年是誰救下了像狗一樣的你!你是如何發誓效忠主子,唯命是從的。”

嵇曾筠的話卡在了嗓子裡,他的呼吸略微粗重起來,眼眸中閃爍著冷漠的光芒,沙啞的道:“卑職不會忘記。”

接頭人從嵇曾筠的屋舍離開,避開零零星星巡邏的豹尾班侍衛,並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直接繞到了宅邸的內側,大搖大擺的推門走進一間屋舍。

“誰!”

“你是誰?!”

屋舍裡有人,正是河道總督楊河台,楊河台在屋舍裡踱來踱去,似乎在焦慮甚麼,寢食難安,坐立不能,突然聽到腳步聲,有人直接闖進自己的屋舍,當即怒目嗬斥。

接頭人施施然走進去,坐在桌邊,完全不懼怕楊河台的嗬斥,道:“楊河台,我是甚麼人,你不要管,但我知道,你是一個將死之人。”

“胡言亂語!”楊河台臉色慘白,指著接頭人的鼻子,道:“我看你就是刺客!”

接頭人不以為然的笑道:“楊河台中飽私囊,強迫百姓豪紳捐款,這些都夠你掉十回腦袋的了!哦——是了,還有你的寶貝女兒,勾結汙穢,皇上已經動怒了,你心裡也明白,現在皇上不辦你,並非因著皇上仁慈不想殺你,而是因著你是河道總督,渾河地界正在鬨災,沒有人比你更好辦事兒,所以才留著你,叫你苟延殘喘一時。若是……”

接頭人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的道:“若是明日太子與各位皇子到了下遊,看到你因著中飽私囊,修得仿佛馬蜂窩一般的下遊水閘,你猜他們會怎麼做?”

“你、你怎麼知道!?”楊河台驚慌失措,失聲喊了出來,喊過之後才覺得自己說漏了嘴,趕緊把嘴巴閉起來。

楊河台如此坐立不安,正是因著他聽說,皇上已經下令,讓太子、四爺八爺一行人,明天去下遊驗看鞏固水閘。

下遊水閘修建的地方沒甚麼人煙,所以當時修建之時,楊河台動了貪念,克扣了很多修建的款項,因而這下遊的水閘修建的仿佛腐豆腐渣工程。

楊河台本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哪知人算不如天算,渾河遭災,很多難民百姓跑到下遊去避難,在水閘附近修建了臨時的窩棚,皇上還讓太子貝勒前去驗看,這一去,豈不是露餡兒了?

接頭人愉快大笑起來,道:“貪贓水利,這可是大罪!再加上你女兒的罪名,你們一家子……都要死!”

楊河台狠狠哆嗦了一下。

接頭人又道:“當今的皇上,明麵兒上是個仁弱慈祥的仁君,但是實際上呢?皇上若是仁弱,心慈手軟,他能削得了三藩?打得了耿精忠?!”

楊河台順著接頭人的話,便想到了康熙削三藩的事情,還有壓製耿精忠造反的事情,康熙便是這樣的手段,一邊懷柔的安撫,一邊迎頭痛擊,當年耿精忠造反,多大的勢力,多大的號召力,驚動朝野,人人自危,結果呢?還不是被康熙井井有條的消滅?

因此說起來,康熙一點子也不仁弱,尤其是對貪官。

楊河台越想越是心驚,越想越是膽顫,嚇得臉色慘白,瑟瑟發抖,仿佛隨時都會昏厥過去。

接頭人趁機道:“楊河台,反正……都是死,等皇上利用完你,卸磨殺驢,還不如早做打算,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也免得死得窩囊!”

“你……你的意思是?”楊河台心動,顫巍巍的發問。

接頭人笑道:“你是渾河的地頭蛇,你可是渾河的河神呐!河神發威,乾脆一不做二不休,趁著明日太子與皇子眼看水閘,你便……”

下遊的水閘偏僻,今日啟程是來不及了,不過現在日頭還早,正好讓雲禩刷一刷嵇曾筠的好感度,完成任務。

若是說起刷好感度,雲禩覺得,最簡單的法子自然是理膳做菜,雲禩這個人精於此道,對他來說,理膳是最簡單的,食的人歡心,好感度亦長得快,豈不是十足方便便宜?

雲禩打算做一道菜,博取嵇曾筠的好感度。嵇曾筠現在對雲禩的好感度,已經超過了70%,想要再加30%根本不成問題。

雲禩打定主意,便開始思慮做甚麼樣的菜色,雲禩雖知道嵇曾筠是未來的水利專家,但他並不知嵇曾筠本人是哪裡人,口味如何,在吃食上有甚麼偏好。

雲禩便打算去套套嵇曾筠的話。

雲禩走進嵇曾筠下榻的院落,正好看到天文生齊蘇勒也在。想必是明日便要驗看下遊水閘,所以齊蘇勒來和嵇曾筠提前商量,該如何辦法。

的確如此,齊蘇勒是拉下臉皮來的,他給自己做了十足的心理建設,雖來找嵇曾筠這個白丁,臉上無光,但是水閘人命關天,眼下也不是講究臉麵兒的時候。

若是下遊水閘不夠牢固,那是涉及人命的事兒,所以齊蘇勒想要早一點拿出一兩個方案來,提前準備有備無患,也是好的。

所以這不是麼?齊蘇勒便主動來找嵇曾筠“不恥下問”了。

齊蘇勒進了院落,便看到嵇曾筠正在看書,這大冷天的,嵇曾筠沒有坐在屋舍裡看出,反而坐在院落的石桌前,吹著冷風,手中握著一本關於水利的書卷。

齊蘇勒走近一看,好嘛,嵇曾筠在看書,看了也白看,因著嵇曾筠書卷都拿反了,目光也沒落在書卷上,似乎在出神兒。

“嵇……嵇先生?”

齊蘇勒是來“不恥下問”的,所以不好直接喊嵇曾筠的大名兒,倒顯得太過傲慢囂張了,因此磕巴了一下,硬著頭皮喚“嵇先生”。

齊蘇勒喊了兩聲,臉上都給臊紅了,結果嵇先生一點子動靜也沒有,根本沒回神兒。

齊蘇勒一口氣頂到腦門上,提高了嗓門,大喊道:“嵇曾筠!”

“嗯?”嵇曾筠這才回過神來,驚訝的道:“齊大人,您怎麼來了?”

“我來了許久,這麼大一個活人站在你麵前,你愣是看不見,想誰家姑娘呢?”

嵇曾筠淡淡的道:“的確在想一個人,但並非誰家姑娘。”

齊蘇勒還以為他嘴硬,想著心上人不敢說出來,其實嵇曾筠的確沒有想甚麼心上人,但他的確也在想一個人。

那便是——雲禩。

雲禩對嵇曾筠有恩,若不是雲禩,嵇曾筠的眼睛已經瞎了。嵇曾筠對雲禩的好感度也達到了70%,這個好感度可不低,所以此時此刻,嵇曾筠的心思有些混亂,按照接頭人的意思,明日水閘一炸,甚麼太子?甚麼四爺?甚麼八爺,全都要被活埋在大水之下。

到那時候……

嵇曾筠便是親手害死了自己的恩人。

嵇曾筠一直在思量這個問題,難免有些出神兒。

嵇曾筠這麼想著想著,不由自主的又走了神兒,齊蘇勒還在與他說水閘的事情,把圖紙拿出來指給嵇曾筠看,道:“嵇先生,你說這個地方需不需要加固?倘或我……”

他說到這裡,便發現了,嵇曾筠又走神兒了,好似完全沒看自己的圖紙。

齊蘇勒耐著性子喚了好幾聲嵇先生,此時已經忍耐到了極點,憤怒的道:“嵇曾筠!你是不是看我不起?所以連圖紙都懶得多看一眼?”

“嗯?”嵇曾筠第二次回過神來,他完全沒聽到齊蘇勒在說甚麼,下意識的應和道:“哦,是,齊大人您說的對。”

齊蘇勒:“……”說得對?

看我不起,說得對?

懶得多看一眼圖紙,說得對?

齊蘇勒感覺自己胸腹氣得都要漲起來了,險些炸掉,劈手把圖紙往嵇曾筠臉上一扔,“哼!”一聲,轉頭大步走人。

雲禩來到嵇曾筠的院落,便聽到一聲冷哼,隨即就看到齊蘇勒氣哼哼的從院落裡走出來,因著走得匆忙,險些與雲禩撞了滿懷。

雲禩笑眯眯的道:“齊大人?這是誰,又惹了咱們齊大人?”

齊蘇勒趕緊收斂了怒氣,一抖箭袖躬身作禮:“給八爺請安。”

“不必拘禮。”雲禩把齊蘇勒扶起來,道:“看來嵇先生在裡麵兒。”

齊蘇勒道:“愛在不在。”

雲禩挑眉,這齊蘇勒和嵇曾筠也是不對付到了極點,按照空間小提示的意思,嵇曾筠往後是河道副總督,而齊蘇勒往後可是河道總督,如此一來,齊蘇勒便是嵇曾筠的直屬上司,嵇先生把上司提前得罪了一溜夠兒,往後的日子可是有的受了。

雲禩向裡看了一眼,正巧看到發呆的嵇曾筠,便對齊蘇勒道:“齊大人,你平日裡與嵇先生走得最近,你可知道他偏愛甚麼口味的菜色?”

“甚麼口味的菜色……?”齊蘇勒順著雲禩的問題想了想,突然一個激靈,道:“八爺您這話說的,誰與那個呆子走得近?他三句話便能把人氣死,卑臣還想多活些日子呢!”

雲禩笑道:“齊大人消消氣兒,你也說了,嵇先生便是呆了一些,昧於人情世故,若是齊大人這樣的才子都無法製住他,換做旁人,那便更是束手無措了。”

雲禩這張嘴巴,真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兩三句話把齊蘇勒哄得那是服服帖帖。

齊蘇勒仔細想了想,道:“嵇曾筠啊……好似是喜歡食清淡口味兒的,是了,我聽說他是江南人,這口味兒又是清淡,又喜酸甜,左右我是吃不了這口兒的。”

齊蘇勒是典型的老北京人,甜口還可,甚麼抓炒裡脊他都是喜歡的,但吃不得酸口的,尤其是酸甜口的,總覺得這和清淡挨不著邊急,格格不入。

江南人?

雲禩仔細打聽了一番,從齊蘇勒口中得知,嵇曾筠的確是江南人,如是放在現代,那便是江蘇蘇州人,因此喜歡清淡又偏酸甜口,也是情理之中的。

蘇州人……雲禩當即挑起唇角,那便好辦了。

雲禩也沒進院落,乾脆讓嵇曾筠自己個兒發呆,轉頭離開,施施然進了膳房。

真真兒是趕巧了,因著百姓感激雲禩的舍粥恩德,所以很多百姓自發的送東西過來,吃的穿的,甚麼棉被、衣裳、日用品等等,還有送活魚來的。

今兒個便有百姓送了兩尾活魚過來,雲禩正愁怎麼食呢。這會子聽說嵇曾筠是蘇州人,那好辦了,便做一味正宗的蘇式爆魚罷。

這提起蘇菜,口味清淡,色澤清爽,但又有許多出名的酸甜口味菜色。例如之前雲禩做過的蟹黃豆腐,還有響油鱔糊、鬆鼠鱖魚等等,都是蘇菜的代表。

若說起正宗地道的老蘇菜,那蘇式爆魚絕對是不饒多讓,這蘇式爆魚雖沒有鬆鼠桂魚華麗,沒有響油鱔糊講究,但曆史悠遠,若要深究,從春秋時期便開始起源。

雲禩走進膳房,挽了挽箭袖,打理了一番衣裳,讓衣裳不是那麼礙事兒,隨即便開始著手準備食材了。

蘇式爆魚最講究的便是炸魚的過程,雲禩麻利的將活魚處理好,去鱗去內臟,隨即剁成薄厚適中的魚段。

這魚片的大小十足講究,不能太薄,也不能太厚,若是太薄,炸起來過於焦硬,沒了口感,反而崩牙;而若是魚片太厚,炸過的魚片敷敷囔囔,泡在湯汁裡不容易入味兒,口感也不好。

處理好魚片,將魚片抓上各種調料醃製起來,趁著醃製魚肉去腥味的空檔,雲禩便開始調汁兒,蘇式爆魚的味道講究焦香酥脆,酸甜可口,這蘇爆魚來到北京之後,口味也改良了不少,變得不是那般酸甜,而嵇曾筠是典型的江南人,所以雲禩特意把調汁兒調的偏於酸甜口。

等一切都準備好了,魚肉去腥,醃製入味,雲禩就開始炸魚了,將油溫燒到五成熱,醃製好的魚片下鍋。這道爆魚炸一次遠遠不夠,第一次下鍋,便是把魚肉炸熟,根本不需要上色,魚肉炸過一遍撈出來,然後第二次下鍋。

這第二次下鍋炸製,才是將魚肉炸成金黃色,讓魚肉入味,再者便是,複炸的魚肉外皮更加焦脆,等一會子泡在湯汁裡,才不會軟榻下來。

魚肉第二次下鍋,隨著劈裡啪啦的油響聲,魚肉很快上色,比第一次炸出來的模樣好看的多,金燦燦的,還隨著迸裂的油溫,飄散出一股魚肉的香味。

魚肉經過油溫的炸製,清淡的香氣也變得逼人起來,最大限度的迸發而出,單單是這半成品,便叫人垂涎欲滴。

炸好了魚塊,將魚塊放入事先調好的湯汁之中,浸泡入味兒,如此一來,複炸兩遍的爆魚便算是泡在湯汁裡也不會軟榻,吃的時候不隻是入味兒,口感也是外酥裡嫩,鮮香可口、酸甜開胃的。

雲禩做好了蘇式爆魚,再盛上一碗白花花的稻米飯,放在木承槃中,端著便出門去了。

雲禩才走出膳房,沒成想這麼巧,迎頭便遇到了四爺胤禛。

胤禛看到他,主動走過來,目光在雲禩的木承槃上掃了一下,仍舊是麵無表情的模樣,但是他頭頂上的讀心術小表情立刻蹦了出來,又是那個熟悉的,一手握勺子,一手握筷子的小表情,不停的拍著桌子,嘴角還流著口水,恨不能饞的飛流直下三千尺。

四爺臉麵上卻保持著冷酷、沉穩的“虛偽”表情,淡淡的道:“八弟又去理膳了?我雖素來不喜食魚,不過這炸魚聞起來尚可。”

他說著,伸手便要去接木承槃。

雲禩稍微躲了一下,沒有讓胤禛“搶走”自己的托盤,笑眯眯的道:“四哥,你誤會了。”

“誤會?”

雲禩點頭道:“這爆魚並非是為四哥準備的。”

胤禛仍舊是一臉萬年不變的冰山臉,麵無表情,看不出任何端倪,但是頭頂上的小表情完全出賣了他。

此時此刻,四爺胤禛頭頂上的小表情突然龜裂了,一臉目瞪口呆,然後碎成一片一片的,碎成了渣渣。不止如此,小表情的頭上還有一顆桃心,桃心也碎成了渣渣,仿佛是……

——心碎了。

雲禩眼皮一跳,四哥的悶騷程度,不怕他驕傲,倘或滿分是一百分,雲禩決定給他二百分。

不過就算便宜四哥再心碎,這活魚一共就兩尾,可憐的緊,所以雲禩還是打算完成任務,把這份蘇式爆魚端去送給嵇曾筠食。

雲禩裝作沒看到胤禛那滿眼的“渴望”,道:“四哥,弟弟還有事兒,先走一步了。”

四爺胤禛也沒有阻攔,看著雲禩施施然離去,讀心術小表情最後變成了咬手絹、對手指,眼巴巴的模樣。

雲禩沒有回頭,生怕自己一回頭,實在不忍心,頭腦一熱便把這珍貴的蘇式爆魚送給便宜四哥食了。

雲禩“鐵石心腸”的端著蘇式爆魚進了嵇曾筠的院落,他和齊蘇勒離開這麼久,沒成想嵇曾筠竟然還坐在原來的地方發呆,一動未動。

雲禩已到跟前,嵇曾筠還是沒有回過神來,雲禩乾脆把木承槃放在石桌上,道:“嵇先生?”

“嗯?”嵇曾筠這才回過神來,驚訝的看著雲禩,道:“八爺。”

他說著,連忙起身請安。

嵇曾筠正在為雲禩的事情發愁,接頭人的目的是一個不留。日前嵇曾筠故意擾亂了舍粥現場,糾纏喬裝改扮成難民的閘夫,讓眾人順利的抓住閘夫。

那時候嵇曾筠知曉的並不多,主子告訴嵇曾筠,鑄假*錢的宅邸,實則是八爺過戶轉送出去的宅邸,所以嵇曾筠一直以為,貪贓賑災銀之人,便是雲禩。

他一心引著雲禩落馬,可萬沒想到,其實雲禩是被冤枉陷害的,嵇曾筠第一次有些動搖,難道八爺真的是冤枉的?

倘或貪贓的人真的是雲禩,耽誤賑災,致使這麼多難民流離失所,他死有餘辜,但雲禩若是被冤枉的,還對嵇曾筠有恩,該當如何……

一想到明日水閘之行,嵇曾筠心裡難得有些不平靜,這是如此多年以來,自從父親自縊身亡之後,嵇曾筠第一次不平靜,他想不通,也想不明白……

嵇曾筠的目光,略微有些閃爍,道:“不知八爺尋小生,是否有甚麼吩咐?”

雲禩的態度很是親和溫柔,畢竟要刷嵇曾筠的好感度,親和一些才好辦事兒。

雲禩笑道:“吩咐,的確是有一件兒。我聽說嵇先生這些日子總是走神兒,也不知是否有甚麼心事,午膳都沒用罷?”

嵇曾筠這才想起來,是了,未用午膳,不過這個時辰了,午膳早便過去,也隻能等著與晚膳一起食了。

雲禩將蘇爆魚的木承槃推過去一些,道:“聽齊大人說,嵇先生是江南人,正巧兒了,今兒個有百姓送來了兩尾活魚,我便想起了嵇先生。嵇先生試試,這是不是你家鄉的口味兒?”

嵇曾筠略微有些吃驚,自從家中遭遇變故,背井離鄉,嵇曾筠再沒回去過老家。他遊走在商道上,食得是百家飯,走到哪裡,便吃哪裡的口味兒,已然很久很久,沒能體味家鄉的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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