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胤礽把披風交給雲禩之後, 很是瀟灑的驅馬離開。
等他拉著馬韁走遠一些,腦袋裡“噌——”一聲,突然感覺有點不對勁兒, 又是那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自己在乾甚麼?
為什麼要這麼做?
那可是皇上禦賜的披風啊……
太子胤礽震驚的拉著馬韁,剛才自己的確親手把最心愛的披風交給了老八,鬼使神差的,而且回想起來, 竟然覺得不心疼, 反而是……
反而,若是老八生病抱恙,他這心裡頭才會一陣陣的發酸發疼。
太子胤礽慢慢抬起手來, 掌心搭上自己的心口,本宮這是……病了?
而且病得挺嚴重的。
雲禩打眼看過去, 便看到太子胤礽騎在馬上,背影十足瀟灑自如, 可謂是玉樹臨風,謫仙臨世,隻一點子, 看不到他的表情,畢竟太子是背著身的。
此時此刻,謫仙一般的太子,頭頂上卻頂著明晃晃的文字泡。文字泡裡是一隻黑色的小貓咪, 小貓咪炸著毛, 一會子用兩隻小爪子捯飭著自己的腦袋, 仿佛十足糾結,一會子又做掀桌狀態,不止如此, 一會子還會開始倒毛線球,一麵倒毛線球,一麵用小虎牙啄木鳥似的咬毛線球。
可謂是一隻癲狂的瘋貓了……
眾人雖看不見太子的文字泡小表情,但看到太子這一連串兒,一反常態的舉動,一個個兒心驚膽戰。
就連一貫冷靜的四爺胤禛,也有一些看不透太子了,難不成太子這是彆有用心,正醞釀著甚麼大局?否則怎麼會突然對老八這般好了?
好得……叫人掉一地雞皮疙瘩,甚至黏糊糊的,說不出來的反胃。
太子被眾人偷偷打量著,他也覺得自己不對勁兒,但東宮的架勢不能輸,昂起脖頸來,咳嗽了一聲,道:“愣著甚麼呢?不是要去驗看水閘麼?快點子走!”
眾人快速向前趕路,因著飄起了小雨,路途泥濘打滑,馬蹄子不是很好走,他們更是不敢耽誤片刻的時辰。
小雨淅淅瀝瀝,很快變成了大雨,烏雲壓得很低,雖不算暴雨級彆,但是雨水也很大,兜頭澆下來,蓑衣已然沒用了,大家夥兒的衣裳全都澆透了,雲禩能清晰的感覺到,水珠兒順著自己的後脊梁往下滾,但因著一直趕路,這會子反而不覺得冷,甚至還有一點點微微發汗。
雨水密布,還帶起了霧氣,彌漫在半空之中,看不真切,地形越來越崎嶇,石頭籽兒打滑,雲禩的馬蹄突然長嘶一聲,猛地抬起前腿,開始尥蹶子。
雲禩吃了一驚,他雖在現代學過一些馬術,但是現代與這裡不同,並不把馬匹當做交通工作,所以雲禩的馬術隻是過得去,遇到這種尥蹶子的狀況,便有些控製不好了。
雲禩使勁拽住韁繩,以免被甩下來 ,馬匹因著打滑,受了驚嚇,任由雲禩怎麼穩定,就是尥著蹶子,不停掙蹦著。
四爺胤禛立刻驅馬而來,一把拉住雲禩的馬韁與馬轡頭,幫忙穩住馬匹,馬匹這才漸漸安靜下來,但還是不停的打著響鼻。
太子胤礽方才幾乎是同一時間驅馬而來,但因著他一直走在前頭,距離有些遠,所以落後了一步,沒能幫助雲禩安撫馬匹。
太子胤礽眼看著老四幫忙出頭,心裡竟有些空落落的,也不知如何,總覺得十足遺憾,若是自己能幫助雲禩穩住馬匹,那自己的的形象在雲禩心中,又該當如何的英偉,如何的了不得?
太子一愣,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怕是有甚麼大病!不然為何要在老八心中樹立英偉,又了不起的形象?為何?
太子心中梆梆猛跳,連忙按了按自己的心口,心說冷靜冷靜,定然是這些天兒在災區太累了,因此產生了一些不必要的想法兒,很快便能冷靜下來。
如此告誡著自己,太子胤礽的目光卻不由自主的落在了雲禩的馬匹上,那馬匹不算是太好的馬匹,還在打響鼻,躁動不安。
太子的身子又不聽使喚了,驅馬走過去,翻身下馬,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下,將雲禩也從馬背上拉下來,然後將自己的馬韁放在雲禩手中,道:“瞧瞧你騎得甚麼破馬?若是叫旁人看到了,還以為咱們皇家便是這麼窮酸呢!這匹馬給你,你先騎著。”
雲禩有些猶豫,道:“這馬……”
這可是太子心愛的馬匹,太子但凡出門,一定會騎著這匹馬,不用猜了,這匹寶馬也是皇上禦賜的。太子所用之物,很少有不是皇上禦賜的,那可全都是大清最頂尖兒的東西,稍微次一等,太子都不願多看一眼。
太子胤礽很強勢的將馬韁塞在雲禩手中,道:“這馬怎麼了?八弟你還看不上?本宮可告訴你,這是皇上禦賜的寶馬良駒,甚麼日行千裡,都是笑話,不在話下!最重要的是,這馬匹有靈性,能通人性,你說話它聽得懂,脾性也溫和,不像你的野馬。兄弟們之中隻有你的馬術最是差勁,你自己個兒心裡沒點數兒?還騎這麼一匹破馬出來,給誰找晦氣呢?”
太子劈裡啪啦一頓的說辭,雖然嘴上說的好像不是很好聽,但誰都聽出來了,太子這是關心八爺呢。
起初是送飯菜,然後是禦賜的披風,現在連心愛的坐騎都送給了雲禩。
這一而再,再而三的,眾人看著太子的眼神兒都是狐疑,心中都想著,太子怎麼轉了性子了?
齊蘇勒小聲道:“我便說,太子是不是被甚麼不乾淨的東西附身了,看起來有些邪性。”
雲禩倒是坦然,微微一笑,心想著同盟卡可真好用,也不知能不能在空間商城裡買到。
叮!
【空間小提示:【同盟卡】可以在空間商城中購買,空間等級開放3級之後,就可以購買呦!】
空間還挺好用,雲禩心中剛剛發問,小提示自動便跳了出來。雲禩現在的空間等級是2級,按照這個速度來說,多做點任務,種田收割糧食也會有少量空間點數掉落,很快就能到達3級,多買點同盟卡,每個兄弟一人貼一張,雖然是“虛假的繁榮”,但兄友弟恭,不下話下,那將是多麼和諧的一片前景?
雲禩唇角含著“溫和”的微笑,一想到美好的前景,笑容忍不住擴大了,不錯。
雲禩拱手道:“太子好意,弟弟便領受了。”
“嗯。”太子胤礽很是高傲的發出一個鼻音,其實心裡歡心的跟甚麼似的,一直想著,八弟接受了,八弟接受了,太好了,八弟接受了我的馬匹。
想著想著……
太子胤礽腦袋裡又是“噌——”的一聲,我是誰,我在哪裡,我在做甚麼?本宮把自己心愛的寶馬贈送了出去?這可是皇上禦賜的,皇上的賞賜之中,唯獨這件寶馬,太子胤礽都不舍得讓旁人去照看,自己親自照看,結果現在,太子便這樣把“兒子”送與了旁人,還是往日裡自己最是瞧不上的那個老八……
這寶馬送的……太值了。
想著想著,太子胤礽又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了,隻覺得這馬匹送便送了罷,其實也沒甚麼,總不能眼看著老八跌馬罷?多疼呐,況且他大病初愈,身子骨還沒養好,本宮的馬平穩,他騎著正好兒……
太子胤礽的頭頂上,又出現了各種各樣的小表情,文字泡此起彼伏,那隻小黑貓不停的在文字泡裡打滾、上竄、下跳、倒毛線、掀桌,等等等等,總之……又瘋了。
胤禛心底裡更加好奇了,不知雲禩到底做了甚麼,突然叫一貫清高傲慢的太子都服服帖帖的。
胤禛低聲道:“八弟,你到底做了甚麼?”
他說著,又道:“是了,是空間的緣故?”
雲禩也不隱瞞,畢竟他們的空間是共享空間,自己有的內容,便宜四哥肯定都有,隻不過自己的空間等級比他高,做的任務比他多罷了。
雲禩笑道:“同盟卡罷了。”
“同盟……卡?”胤禛當即查詢了一番空間係統,果然看到了同盟卡的選項。
【同盟卡:嗯,要做好朋友噢!】
隻不過胤禛的同盟卡是灰色的,係統提示,現有空間等級與權限,無法購買!
不得不說,胤禛對【同盟卡】是有些心動的,若是這同盟卡貼在政敵身上,豈不是事半功倍?雖隻有三個月的期限,但是沒有兌換上限,也就是說,隻要空間點數足夠,想怎麼兌換便怎麼兌換。
可惜的是,胤禛現在的空間等級太低了,他的空間還是赤*裸*裸明晃晃的大鴨蛋——0級!
胤禛其實比雲禩先得到空間,但他並不屑於這些個,畢竟胤禛是重生而來的雍正皇帝,上輩子他甚麼也沒有,卻能登基成為一國之君,胤禛覺得,這次自己重生而來,帶著前世的記憶,大清的皇位更是如探囊取物,完全不需要這些外物。
豈知道,打臉來得如此快,眼看著八弟的空間風生水起,拉攏了老九、十三,還討了康熙的歡心,胤禛愈發覺得,其實空間還是挺有用處的。
隻不過,胤禛的第一個任務便有些難度,到目前為止,水患還未有治理妥當,第一個任務還沒有完成,所以胤禛的空間目前甚麼都不能乾,被雲禩的空間壓製得死死的。
雨水瓢潑一般,嵇曾筠看了看天色,心中一動,道:“太子、四爺、八爺,如今天色陰沉,一會子雨水怕是還會更大,今兒個土路難行,咱們還是暫且回去,改日再去探看水閘罷。”
雲禩本就對嵇曾筠有恩,嵇曾筠一直心存糾結,昨日裡雲禩又把嵇曾筠的好感度刷滿了,如此一來,嵇曾筠對雲禩更是愧疚難當,一路上他勸說了無數次,就是不想讓雲禩去看水閘。
因著嵇曾筠知道,接頭人怕是已經與地頭蛇的楊河台聯絡好了,隻等著將這些皇子貝勒一網打儘。
齊蘇勒不知嵇曾筠的心思,道:“就是因著雨大,咱們才要趕過去查看啊,過些日子雨水會更大,水閘不知禁不禁得住。況且都到這裡了,再走不遠便到了,沒有調頭的道理。”
雲禩點頭道:“齊大人說的有道理。”
嵇曾筠還想說甚麼,張了張嘴唇,但他的話沒有說出口,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表達。
雲禩奇怪的看向嵇曾筠,嵇曾筠的頭頂上又出現了毛線團,十分紮眼,亂糟糟的團在一起,心裡好像有事兒,但是嵇曾筠又不願意說出來。
雲禩詢問道:“嵇先生,你可是有甚麼心事兒?”
嵇曾筠被雨水淋透了,冰涼的雨水從他的麵容上衝刷下來,沙啞的道:“不,沒甚麼。”
胤禛道:“既是無事,繼續趕路罷。”
太子倒是想要打道回府,畢竟這一路上太艱難了,而且他覺得自己個兒生病了,急需要一位醫術高超的禦醫給自己看看,否則不知道之後還會把甚麼心愛的物什送給老八,一想起來都覺得後怕!
一行人繼續上路,迎著大雨,踏著泥水,果然距離已經不遠了,再走一會子便看到了一群群的簡陋窩棚。
那是難民臨時搭建的,遮風擋雨的場所。
窩棚一片片的,都是用破布和樹枝搭建起來的,就在高大水閘旁邊,再往前走幾步,甚至能聽到水閘轟隆隆的響聲,上遊的水源不斷衝刷下來,再加上雨水,高大的水閘立於陰暗的天地之間,仿佛一座巨大的……鬼門關。
“是大老爺!”
“快看,是不是大老爺!”
“真的是恩人啊!”
那些躲在窩棚裡避雨的難民看到了他們,隻看了一眼,紛紛與人議論起來,難民們似乎識得雲禩,全都從窩棚裡跑出來,跪在泥濘的大雨中,對著雲禩磕頭。
“大老爺!真的是大老爺啊!”
“咱們都吃過大老爺舍得粥,大老爺是咱們的再造恩公啊!”
“若不是大老爺,我們早死了千百回了,快,快磕頭!”
雲禩連忙過去,攔住不斷磕頭的難民們,道:“不必如此,快起來,都起來。”
難民們這才紛紛起身,道:“官爺,您怎麼來了?”
雲禩道:“奉命巡視下遊水閘。”
身邊圍著很多難民,雲禩正好問問情況,道:“這水閘邊,大抵有多少難民?”
其中一個難民道:“大老爺請看,這連綿不斷都是窩棚,每個窩棚至少住十來人,怎麼算起來,大抵也有五百來人。”
五百人……
五百人住在下遊的水閘旁邊,若是水閘真的有個意外,這五百難民豈不是要遭難?
雲禩正色起來,道:“事不宜遲,趕緊驗看水閘。”
水閘在高一點的地方,難民住在低一點的地方,眾人眼看著水閘,還要再往前走一些。
結果還未細看,齊蘇勒已經大喊出聲:“這根本不是我叫人修的水閘!”
雲禩奇怪的道:“齊大人,這是何意?”
齊蘇勒激動的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也顧不得衣裳潮濕了,伸著胳膊,指著高地上的水閘,道:“這水閘,乍一看是按照我的圖紙修建的,但是仔細看看,根本便不是按照我的圖紙修建的,很多加固的細節全都沒有,做的也十足簡陋,這就是一個娘娘架子,彆說是過些日子的雨季了,若是這雨水再大一些,上遊的河水再多一些,必然撐不住了!”
四爺胤禛冷聲道:“你的意思是……有人在修建水閘之時偷工減料?”
“偷工減料?”齊蘇勒道:“說他偷工減料都是好聽的,這根本不是我要的水閘,和我的圖紙,一分一毫的乾係也無有!這樣危險的水閘立在這裡,分明便是鬼門關、催命符!”
眾人的臉色當即難看起來,便是連有些嫌棄雨地肮臟的太子,臉色也不好看。
四爺胤禛道:“太子,事不宜遲,應立刻疏散周邊難民。”
五百難民,這可不是小數目,全都聚集在水閘旁邊避難,而這水閘又是豆腐渣工程,一旦坍塌,後果可想而知。
太子胤礽果斷的道:“沒聽到麼?還愣著乾甚麼?所有人,立刻均去疏散難民,把難民往高地上引!”
“是,太子!”
“奴才這就去!”
跟隨的仆從,還有豹尾班侍衛,全都一股腦衝出去,風風火火引導難民往高地疏散。
低處的窩棚很快騷亂起來,看來是疏散起了作用,一個個灰撲撲的窩棚拆掉,一點一點的從雨地中消失,難民的人群仿佛人間螻蟻一般渺小,排著隊往高地遷徙。
齊蘇勒道:“太子,二位爺,水閘危險,必須立刻搶修,一彈坍塌後果不堪設想,這不是tian災,是人禍啊!卑臣請命,前去查看水閘。”
嵇曾筠米眼道:“太危險了。”
齊蘇勒道:“正是因著太危險了,若是水閘坍塌,百姓雖已疏散,但是下遊周圍不知情的百姓該當如何是好?趁著水閘還未坍塌,必須立刻前去查看,加固!”
嵇曾筠當然明白這個道理,但是水閘旁邊,很有可能埋伏了接頭人和楊河台的人馬。
胤禛皺眉道:“齊大人所言甚是,咱們立刻上高地,去查看水閘。”
搶修水閘,刻不容緩,大家全都讚同去查看水閘。
諸人快速上山,因為大雨加泥濘,根本無法騎馬,隻得徒步往高地走,到了高地附近,齊蘇勒和嵇曾筠立刻開始著手查看。
齊蘇勒一麵看,一麵憤怒的道:“豈有此理!!實在是豈有此理!這些狗官,朝廷撥發了那麼多修建水閘的錢,這可是要命的東西,他們竟然還要貪!真是甚麼都能貪!”
雲禩見他如此氣憤,不由問道:“水閘如何?”
齊蘇勒道:“簡直猶如草坯堆建!不,草坯還不如!”
嵇曾筠也看到了水閘的近況,不由眯起眼目來,這水閘是誰修建的,自然不用多說,除了楊河台還能是誰,竟然修建的如此簡陋。
因著下遊的水閘偏僻,一般沒有人煙,若不是這次渾河災禍,百姓也不會遷徙到下遊來,雲禩他們也不會來到下遊查看。
或許對於楊河台來說,下遊的水閘就是一個擺設,所以能貪就貪,沒想著會被查出來。
齊蘇勒和嵇曾筠也不廢話,立刻檢修水閘,一一記錄下來,還要等著返回之後,再找勞工過來修繕,他們兩個人是無法完成修繕的。
齊蘇勒和嵇曾筠檢查水閘,其他人也在周圍查看地勢,四周陰沉沉的,還起了霧氣,從高地眺望下去,幾乎甚麼也看不清楚。
就在這陰沉之中,雲禩突然看到幾個文字泡,不停的從霧氣中冒出來,一個接一個,數量相當可觀。
文字泡?
雲禩奇怪的眯了眯眼睛,有文字泡,說明是讀心術開啟了,雲禩為了給讀心術升級,一直都是自動開啟的,隻要周圍有人,都能被讀心術自動捕捉。
這就說明,在霧氣繚繞之中有很多人。
難民?
不對,文字泡給人的感覺不對。
其他人還在驗看水閘,雲禩便沒有打擾他們,順著文字泡的方向往前走了幾步,前麵更加偏僻,樹木橫生,文字泡就藏在這些灌木之中。
“大哥,甚麼時候動手?”
“等一等,再等一下,一定要把他們一網打儘!”
“咱們真的要炸水閘?那附近的百姓怎麼辦?”
雲禩謹慎的走近一些,放輕了腳步,便聽到竊竊私語的聲音,那些文字泡果然都是人,一個個文字泡裡的小表情揮舞著兵器,蒙著臉,張牙舞爪的。
炸水閘?
雲禩聽到了不得了的事情,當即屏住呼吸,更加謹慎,仔細去聽那些人說話。
“嗨!管他娘的甚麼百姓呢!上頭讓咱們炸水閘,咱們就炸水閘,炸了水閘,就能去領銀錢!”
“甚麼時候動手?大哥。”
“再等一等……嘶?我怎麼聽到有聲音?”
梆梆!
雲禩心中一跳,要被發現了?
就在此時,一隻大手突然從背後捂住雲禩的口鼻,將人一拽,兩個人快速躲進到旁邊的草叢之中。
灌木橫生,草叢很高,兩個人躲進去被遮擋的嚴嚴實實。
“噓……”有人在雲禩耳邊輕噓了一聲,食指壓住嘴唇,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是便宜四哥!
沙沙沙!
“甚麼人在那裡!?”
“沒人啊大哥。”
“是啊,大哥你聽錯了罷?”
雲禩和胤禛給兩個人躲在灌木叢裡,儘量壓低身子,屏住呼吸,一群蒙著臉的打手從旁邊走過來,左右查看著,沒有看到他們,便往回走去。
“真的沒人。”
“就說沒人罷?走了走了。”
打手紛紛離去,雲禩剛要起身,胤禛一把拉住他,寬大的手掌向下壓了壓,示意雲禩稍安勿躁。
果不其然,“沙沙沙沙”的腳步聲又響了起來,那些打手竟然去而複返,回來檢查了一遍。
“嗨,大哥,我就說沒人罷!”
“就是,大哥太謹慎了。”
“謹慎點好,畢竟……是一筆大買賣!”
打手們這才真的離去,謹慎起見,兩個人又等了一會子,打手沒有折返回來,胤禛這才拉著雲禩起身,兩個人快速往來的方向而去。
雲禩跑得急,呼呼的粗喘著氣:“四哥,那些人要炸水閘。”
“我聽見了,”胤禛冷著臉道:“立刻與豹尾班彙合,咱們去抓人。”
雲禩點點頭,胤禛冷著臉又道:“下次不允私自行動。”
雲禩:“……”
兩個人快速回了水閘和大家夥兒彙合,把打手的事情說了一遍,太子震驚的道:“何人如此歹毒,想要炸水閘?來人!豹尾班的都給本宮出列,現在就去拿人!”
他們是帶著一些侍衛來的,豹尾班的侍衛立刻出列,由雲禩和胤禛帶著,往打手藏身的灌木叢撲去。
那些打手們根本不知自己被發現了,還在嘻嘻哈哈的暢想。
“大哥,咱們馬上便要發達了!”
“你說那些是甚麼人?雇主和他們有甚麼深仇大恨,竟然要炸水閘?”
“問他娘的那麼多乾甚麼,有銀錢就完事兒了!”
“甚麼人!?”
突然有打手嘶吼一聲,其他打手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人群已經衝了過來,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都給本宮抓起來!”
太子胤礽氣勢非凡,背著手大步而來,唇角掛著傲慢的冷笑:“扣起來!”
“是!”
打手們想要逃跑,根本來不及,已經被四麵包抄,不消一會子,全都被抓了起來,五花大綁的按在地上。
太子胤礽走過去,抬起靴子,帶著泥水的靴子踩在那打手大哥的臉上,陰測測的冷笑:“你們的雇主是甚麼人?”
打手們麵麵相覷,沒人敢第一個說話。
太子見他們不說話,“哼哼”又是冷笑一聲,道:“不說?那很好呐,舌頭便不需要了,把他們的舌頭全都給本宮拔下來,哦對了,牙齒也是,一顆顆都給本宮敲下來!”
“是!”
打手們嚇得顫抖起來,但還是沒人說話,似乎很有“職業操守”。
雲禩挑了挑眉,便與太子打起了配合,笑道:“太子殿下,弟弟平時沒甚麼彆的愛好,就是喜歡聽響兒,無論是慘叫聲,還是敲掉牙齒的聲音,弟弟都十足喜歡,勞煩太子殿下的這些個長隨下手的時候,爽俐一些,讓弟弟聽幾聲響兒。”
太子哈哈一笑,道:“聽響兒?那還不容易麼?都聽到了沒有,下手的時候乾脆一點子,給本宮來點脆生生的響動!”
侍衛們也不含糊,立刻上前,掰開一個打手的嘴巴,嚇得那打手“啊啊”大喊起來,因著掙紮猛烈,還流了不少口水。
有膽子小的打手立刻大喊著:“我說!我說!不要敲我的牙齒,不要拔我的舌頭!”
雲禩微微頷首,道:“那你說罷。”
“我……我們是收了楊河台的銀子,都是楊河台讓我們乾的!”
四爺胤禛眯起眼目,冷聲道:“河道總督?”
“是他!就是他!”
一個打手招認,其他打手也沒甚麼好隱瞞的,生怕惹怒了幾人再被虐待,於是紛紛喊著:“對,就是楊河台!”
“楊河台是我們這方一霸,小人們也不敢……也不敢多加置喙,隻是聽命辦事。”
“是啊,若是惹怒了楊河台,彆說是拿些銀錢糊口了,小人們也會被滅口的,實在是……身不由己!饒命啊!官爺,饒命啊!”
雲禩道:“楊河台為何讓你們在此埋伏?”
那打頭的大哥戰戰兢兢的道:“具體小人也不知道,隻是……隻是聽楊河台和一個武夫說了一嘴,小人隻是聽了一耳朵,好像是因著水閘的緣故,楊河台貪贓了修閘的銀兩,怕……怕被人查出來,所以想要殺人滅口,裝作是天災,水閘崩塌,把官爺們衝走的……”
太子胤礽冷聲道:“這個楊河台!豈有此理,真真兒是天大的膽子!好得很呐!”
齊蘇勒感歎道:“幸虧是四爺與八爺發現的及時,否則……真是不堪設想。”
胤禛道:“把他們暫時收押起來,帶回去與指證楊河台。”
那幾個打手心知跑不掉了,垂頭喪氣的押解起來,豹尾班的侍衛推搡著他們,往前走去。
嵇曾筠眯著眼目,看著在前麵行走的打手們,那些打手口中的武夫,必然就是與自己接頭之人了。如今打手暴露,沒能炸毀水閘,殺死諸位皇子貝勒,等回去與楊河台對峙,那麼嵇曾筠肯定會被牽扯出來。
到時候……
紙總是包不住火的,嵇曾筠閉了閉眼目,但莫名的,心中有些釋然,總覺得這個結果,比遮遮掩掩的要好上千倍。
“嵇曾筠?”齊蘇勒回頭看著他,道:“磨蹭甚麼呢?圖紙畫好了便快走,還要趕回去找勞工來修繕水閘。”
“就來了。”嵇曾筠答應了一聲,快步跟上去。
“甚麼聲音?”眾人從高地下來,行至半路,突然聽到輕微的震動聲,聲音並不大,但大地微微震顫著,雲禩不由發問。
胤禛回頭看向高地,突然道:“不好,水閘!”
立於高地上的水閘,不知道怎麼,竟然轟然崩塌,方才大地震顫的聲音,便是水閘崩塌的轟鳴聲。
齊蘇勒震驚的道:“怎麼會……?”
他們明明剛剛檢查了水閘,就算水閘不結實,但總能支撐一兩天,不可能現在就坍塌,況且雨水還比方才小了不少,除非……
水閘是被炸毀的!
轟——!!
昏黃色,混合著泥沙的水花激蕩著,沒有了水閘的阻礙,積高的河水仿佛泄洪一般咆哮而來。
加之他們地處低勢,而水閘建立在高地上,大水磅礴,瘋狂的向他們翻滾,鋪天蓋地,幾乎是兜頭打下來。
“快跑!”也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眾人立刻向前衝去。
胤禛還算是冷靜:“不要慌,往高處跑!”
眾人踉踉蹌蹌的往高處跑,但是速度哪裡比得過水流,而且是高處泄下來的水流。
轟——!!
轟隆——
轟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