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信跪在地上,道:“都統,清廷的糧草的確從黑龍江運送而來的,已經快要抵達白塔,然……”
“怎麼回事?”副都統道:“難道出現了甚麼岔子?”
親信回答道:“也不知為何,隱約有糧草改道的風聲,據說糧草不會送到白塔,將會直接改道去附近的堯甫堡,但這風聲也不知是真是假。”
“堯甫堡?”副都統道:“堯甫堡地勢險要,補給不好疏散,為何要改道堯甫堡?難道……”
難道清廷的人聽到了甚麼風聲?
副都統陷入了沉思,他們的伏兵目前全都駐紮在白塔附近,就等著清廷的糧草一到,立刻瓜分,若是糧草真的偷偷摸摸改道去了堯甫堡,豈不是撲了一個空?
副都統心底裡沒底兒,一方麵是擔心撲了一個空,另外一方麵又擔心是清廷的詭計,一時間拿捏不好。
他心裡煩躁,便出門來散一散,順便打聽打聽,有沒有甚麼蛛絲馬跡。
副都統從屋舍裡出來,因著他想要去打聽消息,很自然的出了院落,往送親使團的院落附近繞過去。
雲禩正在等他,隨侍一直盯著呢,副都統剛一出門,立刻過來稟報:“八爺,準噶爾的使者出門來了,正往這邊走呢!”
雲禩挑唇一笑,道:“好,叫鄂倫岱和淵吝上工了。”
鄂倫岱頭一次演戲,以前也沒有甚麼經驗,難免有些緊張,手腳冰涼,甚至同手同腳,看起來十足僵硬。
淵吝倒是很平靜,淡淡的道:“大哥不必擔心,就像平日裡一般,大哥平日裡,不也看我不起麼?”
鄂倫岱一聽,立刻道:“我哪裡看你不起?!”
淵吝的語氣還是很平淡,一副心如止水,麵如死灰的模樣,還輕笑了一聲,道:“因著我是小妾的兒子,是個庶子,大哥不是哪裡都看我不起麼?還需要弟弟一一詳述?”
“我、我沒有看你不起!”鄂倫岱急於辯解,聲音都拔高了不少。
副都統走著走著,突聽到“吵架”之聲,順著聲音走過來,原來是火器營的統領鄂倫岱,還有他的庶弟,聖前行走的庶吉士淵吝。
副都統也打聽過一些,畢竟有備無患,這鄂倫岱是當今聖上眼前的大紅人,因為他對火器彆有研究,火器營缺了他便轉不動了,彆看他生得有些過於美貌,但上戰場是一把好手,可謂是令人聞風喪當的修羅。
而淵吝呢?淵吝雖然品階不高,但經常在聖前行走,據說總是給鄂倫岱穿小鞋,這兩個人十足不和,鄂倫岱因著看不起淵吝那個小妾娘親,都沒讓他的母親入祖墳,這可是莫大的羞恥。
副都統看到他們在吵架,不動聲色,默默的藏起來偷聽,這兩個人都是清廷皇帝眼前的紅人,說不定知道一些內情。
鄂倫岱大聲反駁,其實他是有些心虛,所以聲音才這般大的,沒成想聽到了沙沙的腳步聲,他的武藝驚人,副都統悄悄走過來,他立刻便聽見了,當即恍然,原來淵吝是故意這麼說的。
但淵吝一臉平靜,又說出這樣的話兒,加之鄂倫岱有些心虛,他以前根本不了解這個庶弟,急於辯解,聲音自然大了一些。
這會子恍然大悟,趕緊背起台詞兒來,難免有些磕磕絆絆:“你、你懂個屁!黑龍江的水手深諳水性,運送糧草萬無一失,誰還能跟他們比舟師作戰?難不成是為了自取其辱麼?把糧草送到白塔,方便疏散,送糧草不是鬨著玩的,自然是早送到早好,平白繞到堯甫堡去,路長又崎嶇,這才是脫了褲子放屁,生怕馬匪不截糧草麼?!”
副都統一聽,好家夥,堯甫堡?糧草果然要從白塔改道堯甫堡麼?
相對於鄂倫岱“拙劣”的演技,淵吝的演技堪稱驚人,道:“白塔的確是方便疏散之地,但是運送糧草動靜之大,難免有包藏禍心之人,若是在白塔動一動手腳,這麼多糧草豈不是全都打了水漂兒?兄長隻是想當然覺得不會有人和黑龍江的舟師作對,若真有人來劫糧草,該當如何?”
“想當然?”鄂倫岱哈哈一笑,愣是給氣笑了,道:“我在上戰場廝殺之時,你還頑泥巴呢,你說我想當然?”
“是了,”淵吝道:“兄長征戰沙場,功績斐然,淵吝不過是一個庶子,人微言輕,也隻能頑頑泥巴了。”
“你不要陰陽怪氣的!”鄂倫岱自己給自己加了戲,直接加了這麼一句話。
淵吝好好的說台詞,結果聽到鄂倫岱的臨時加戲,稍微停頓了一下,很自然的接口,臨場發揮能力也不錯。
“陰陽怪氣?”淵吝道:“大哥錯怪我了,淵吝怎麼敢在大哥麵前陰陽怪氣?這件事情,是太子定下來了,已經敲定將糧草改道堯甫堡,若是大哥不服氣,自然可以和太子理論,犯不著與弟弟說這些,弟弟人微言輕,是決定不了這些事情的。”
“人微言輕?好一個人微言輕啊!你知道自己人微言輕,就少搬弄點是非!整日裡在皇上麵前,在太子麵前,在諸位皇子麵前搬弄是非,說我的壞話兒,你是一日也見不得我舒坦是不是?果然是小妾生的孩子,上不得台麵兒!”
鄂倫岱起初還有點緊張,後來演技放開了,開始飆戲,結果飆著飆著,嘴巴沒把門兒,最後一句可不是雲禩給的劇本,他又給自己加戲了。
這時對麵的淵吝稍微一愣,隨即“嗬嗬”低笑一聲,道:“大哥,你終是說出心裡話了……小妾的兒子,是了,淵吝從來都登不了大雅之堂,汙了大哥的眼目,真是對不住。”
“我不……”鄂倫岱也懵了,自己這臭嘴巴,怎麼回事。
他想要解釋,淵吝已經拱手道:“淵吝還有事兒,先告退了。”
說罷,直接揚長而去。
“淵吝!淵吝!”鄂倫岱在後麵追了兩步,又是尷尬,又是自責,沒追上,眼看著淵吝大步離開,“嘭!”進了屋舍,將門一關。
這邊麵兒吵得“儘興”,副都統聽得一清二楚,因為改道和不改道的事情,鄂倫岱和淵吝吵的是天昏地暗,副都統心中思忖著,看來改道並非空穴來風,竟然是真的。
副都統以為自己沒有被發現,神不知鬼不覺,當下悄悄轉身,便輕手輕腳的離開了。
他一走,雲禩和胤禛才從暗處轉了出來。
雲禩笑道:“看來使者現在是深信不疑了。”
鄂倫岱垮著臉,道:“八爺,我這……淵吝他不會真的生氣了罷?”
雲禩挑了挑眉,道:“小妾的兒子?這句可不是我的劇本罷?”
鄂倫岱撓了撓下巴,道:“我就、就隨口一說,也不是當真的,其實我沒惡意。”
雲禩又挑眉,不過沒說話。
鄂倫岱咬了咬牙,道:“一點點,一點點惡意,這不是之前說順嘴了麼,所以我就……”
胤禛淡淡的道:“這樣的毛病,要改改。”
“是是是,我改!”鄂倫岱道:“我這臭嘴,平日裡說慣了,一時間改不過來,四爺八爺,你們說怎麼辦啊?淵吝他肯定是在生氣了罷?”
雲禩點點頭,道:“肯定。”
“那……那怎麼是好。”鄂倫岱焦急的在原地打轉兒。
雲禩笑道:“你何時如此關心起庶弟了?”
鄂倫岱道:“那之前不都是誤會嘛?既然誤會解開了,大家又是一家子人,我們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沒有必要把乾係弄得這麼僵硬罷……其實,其實我覺得淵吝小時候做跟屁蟲,還蠻可人的。”
淵吝那個高大的模樣,雲禩是想不到他小時候做跟屁蟲的模樣,道:“既然是你方才說錯了話,就去哄一哄。”
“怎麼、怎麼哄?”鄂倫岱一臉迷茫。
鄂倫岱是京城一霸,仗著自己阿瑪和佟佳氏的聲名,在外麵作天作地,都沒人敢說他一句不是,一般都是旁人哄著他,哪裡有他去哄著旁人道理?
雲禩想了想,道:“要想搞定一個人的心,先要搞定這個人的胃。”
鄂倫岱又撓了撓下巴,嘟囔道:“聽起來怎麼怪怪的。”
雲禩道:“左右淵吝喜歡食甜,你拿些草莓乾,草莓果脯之類的甜食送給他,甜食有助於心情舒暢,不就成了?”
鄂倫岱撫掌道:“好啊!這個好!我聽說淵吝特彆喜歡八爺上次送的草莓乾,不知道八爺這裡還有沒有?”
“有是有。”雲禩笑道:“隻不過……這草莓乃是稀罕物種,烘烤成草莓乾的話,好幾斤的鮮草莓,才能出一斤的草莓乾,實在是費事兒費力,還不出數……”
他說到這裡,鄂倫岱立刻明白了,特彆豪爽的從懷裡掏出一遝子銀票,道:“我買!八爺,這些夠不夠,我買一斤草莓乾!”
雲禩笑眯眯的把銀票接住,道:“小叔是爽快人,成交,一會子我叫人給你將草莓乾送到屋兒裡去。”
“好嘞好嘞!”鄂倫岱登時歡歡心心,喜上眉梢便走了。
胤禛:“……”
胤禛看著雲禩手中的銀票,沒成想演戲而已,雲禩竟然還能“賺外快”,而且一下子這麼多錢,鄂倫岱也真是人傻錢多了。
雲禩點了點銀票,心滿意足,胤禛無奈搖頭道:“八弟怎麼還賺上銀錢了?”
雲禩笑道:“公務私事兒兩不誤,畢竟弟弟家裡窮,上次請宴你們也看到了。”
胤禛更是無奈了,言歸正傳的道:“你上次說你有法子,到底是甚麼法子,否則你去堯甫堡,令人如何放心呢?”
雲禩一笑:“山人自有妙計。”
胤禛剛想開口再問,雲禩便道:“嗯?四哥這是擔心弟弟麼?”
胤禛一愣,隨即才想到,自己怕是又被好感度左右了,當即否認道:“沒有。”
雲禩道:“即使沒有,四哥便不要問了,絕對是妙計。”
胤禛:“……”似乎被老八堵住了話頭。
副都統得知改道的消息之後,便開始寢食難安,立刻讓人去打聽,清廷對外的消息還是黑龍江之兵運送糧草到白塔,並沒有改變,而且大爺胤褆也在忙碌準備接運糧草的事情,大張旗鼓的忙碌,點了許多兵丁,過兩日便準備出發了。
另外一方麵,副都統卻暗中得到消息,太子又吩咐了八爺去公乾,也是兩日後出發,但是到底卻哪裡公乾,不得而知,神神秘秘的,帶的人也少,似乎不想讓旁人知道一般。
副都統眯著眼睛,叫來親信,道:“去,給我查查,看看這八貝勒到底要去甚麼地方公乾。”
“是!”
雲禩就等著他來查呢,那親信費儘九牛二虎之力,這才打聽到了消息,回稟副都統:“回都統,都統所料不差,這八貝勒神神秘秘,所去之處,正是……堯甫堡!”
“堯甫堡……”副都統重複了一遍,道:“好啊!果然如此!”
親信又道:“雖八貝勒輕裝簡行,但是清廷太子給他的都是最精銳的兵馬,看來清廷的糧草,的確要送到堯甫堡,而不是白塔。”
副都統點頭道:“是了,他們做得再縝密,還不是被我發現了?去,立刻調兵,叫埋伏在白塔的兵馬改道,這堯甫堡地勢險要,劫糧草雖有一定的難度,但也利於我們隱藏,讓伏兵藏好,等糧草一到,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不要漏過一粒米!”
“是!都統!”
雲禩領命,準備前往堯甫堡,大爺胤褆是“明晃晃”大搖大擺走出府署的,帶著兵馬絕塵而去,而雲禩呢,雲禩需要偷偷摸摸,是大半夜離開的。
也帶著兵馬,不過兵馬零零星星的,隻有一隊人,大抵二十來騎,人數實在是少的可憐。
太子擔心不已,雖他相信雲禩的計策,但還是止不住擔心,囑咐了雲禩好幾回,大黑天兒的,恨不能把他送出寧夏的城門。
同來送行的,還有四爺胤禛。
胤禛冷著臉站在一邊,雖沒有太子話多,但心底裡其實也是擔心的,一麵兒擔心,一麵又非議著好感度數值太高,否則這會子自己明明應該留在屋舍中安歇,平白要來給宿敵送行。
太子再三囑咐,道:“注意安全,一定要以安全為上。”
“是,弟弟知道了。”雲禩說罷,對四爺道:“四哥也不必擔心”
胤禛冷著臉,道:“我何時說過擔心?”
雲禩一笑,道:“四哥滿臉寫滿了擔心。”
胤禛:“……”
雲禩瀟灑的跨上馬背,帶著二十騎兵絕塵而去,太子和胤禛站在城門口,一直凝視著黑暗中雲禩的背影,直到看不到了。
胤禛一撇頭,就看到太子擔心不已的目光,不由“心有戚戚焉”,都是被好感度害慘的人。
……
“都統!”
親信風風火火的走進屋舍,低聲道:“都統,八貝勒已經出了寧夏城,看方向,應該是往堯甫堡去了。”
副都統沉聲道:“好!伏兵是不是都準備好了?”
親信道:“是,按照副都統的意思,全都準備好了。”
副都統哈哈一笑,道:“好,這次我們就殺他一個措手不及,繳獲所有的糧草不說,還要生擒清廷的八貝勒,他們有人質在手,好啊,我也有,看他們還如何囂張!如何與我談判!最終贏的,必然是我。”
雲禩帶兵離開了寧夏府署,直接撲出寧夏城門,便往堯甫堡的方向而去,因著他們輕裝簡行,速度很快。
堯甫堡地勢本就複雜,假意交接糧草的地點是個山頭,四周草木橫生,更是複雜。
雲禩帶兵來到山腳下,故意停頓了下來,免得那些尾隨他們的準噶爾伏兵跟丟。
雲禩坐在馬上,好不氣勢,朗聲道:“一會子去接糧草,都給爺放警惕一些,不要叫甚麼馬匪,宵小之徒,得到了可乘之機,都聽到沒有?”
“是!八爺!”
雖然隻有二十騎兵,但都是精銳,齊聲稱是,那些準噶爾的伏兵是聽得一清二楚,果然,糧草就在山上,白塔的糧草是虛晃一槍,堯甫堡才是糧草的真正疏散地。
雲禩眼看著戲都做足了,準噶爾的那些伏兵應該也都跟上來了,便下令道:“上山!”
雲禩帶著二十騎兵上山,準噶爾的伏兵在後麵跟著,還以為自己神不知鬼不覺,也悄悄跟上山來。
為了演得像,雲禩還讓人提前安排了一下,在山上真的放了一些糧草的箱子,當然了,隻是糧草的箱子罷了,裡麵並沒有糧草。
雲禩上了山,立刻對身邊侍衛們道:“你們火速從小路下山。”
侍衛有些猶豫,道:“這……可是,八爺您呢?”
雲禩道:“我若是走了,那些伏兵定然會發現這裡便是圈套,我自然不能走,你們先下山,按照計劃行事。”
“是!”
侍衛聽八爺這般說,也不再多說,立刻應聲,按照八爺之前吩咐的,從小路快速下山,等待下一步計劃。
那些伏兵跟在後麵,也不敢跟得太緊,隻一會兒光景,有人狐疑的道:“這是怎麼回事?那些侍衛呢?怎麼就剩下八貝勒一個人?”
“不知道,太黑了,也看不清楚。”
“彆管那麼多,正主兒還在這裡呢,我方才看到那麵兒堆著好些的糧草箱子,再等一會兒,咱們便殺上去,搶了糧草,都統說了,要抓活的,切記,彆殺了那個八貝勒。”
雲禩驅馬往裡走,直接進了堯甫堡臨時府署的大門,翻身下馬,徑直走入一間屋舍,“吱呀——”一聲關閉房門。
“八貝勒進去了。”
“怎麼辦?”
“行動麼?”
那些準噶爾的伏兵有些猶豫,但眼下是最好的時機,頭領一聲令下,道:“殺!!糧草一粒不剩,活捉八貝勒!”
“殺!!!”
準噶爾的伏兵不再隱藏,突然從暗處竄出來,飛撲向那些堆成高山一般的糧草箱子。
哢嚓!
糧草箱子被打開,伏兵驀然高聲大喊著:“石頭?!”
“是石頭!不是糧草!”
“糟糕,我們中計了!”
“不要慌!”頭領眼看到一箱箱的糧草變成了石頭,心裡咯噔一聲,卻大喊著:“不要慌!清廷的八貝勒還在裡麵,衝進去,抓住八貝勒做人質!”
雲禩進了屋舍,沒一會兒便聽到外麵傳來大喊聲,那些伏兵終於安耐不住,開始行動了起來。
緊跟著,便是預料之中的憤怒呐喊,根本沒有糧草,一粒米也沒有,全都是石頭,隨即是“踏踏踏”猛烈的腳步聲,快速逼近雲禩所在的屋舍。
“抓住他!”
“活捉八貝勒!”
“給我衝進去!”
外麵嘶吼成一團,舍中隻有雲禩一個人,雲禩卻四平八穩,一點子也未見驚慌著急的模樣。
他抬起手來,在空中需點一記,輕輕一劃,旁人根本看不出他在做甚麼,但房間之中突然出現了一道大門。
是空間門!
雲禩的法子其實相當簡單粗暴,看起來像是以身犯險,其實一點子也不危險,那些伏兵想要抓雲禩,比登天還要難,雲禩隻需要躲進空間裡,那些伏兵自然就抓雲禩不到了,到時候再從便宜四哥的空間門出去,直接傳送回寧夏府署躲一會兒,神不知鬼不覺。
雲禩麵帶微笑,一撩衣擺,很輕鬆的踏入空間門。
唰——
空間大門一閃,驀然消失在黑夜之中。
哐當——!
與此同時,準噶爾的伏兵一腳踹開大門,直接破門而入。
“搜!”
“一定要活捉八貝勒!”
“怎麼沒人?”
“不可能,方才還看到屋舍裡有燭光,怎麼可能沒人?”
方才那些伏兵看到的,可不是燭光,雲禩並沒有點燈,那道光線顯然是空間大門發出的亮光。
雲禩這會子已經進入了空間,準噶爾的伏兵又怎麼可能找到人呢?
“怪了!人呢!?”
“怎麼、怎麼沒人了!?”
“八貝勒明明進入了屋舍,怎麼……難道清廷的人會妖法?”
“搜!給我搜!把整座山翻過來,也要將人找到!”
空間外麵嘶聲力竭,雲禩卻已經閒庭信步的進入空間,四周是鳥語花香的桃花源,渾似世外桃源,地上是桃花鋪坐的毯子,一路蔓延向雲禩的桃花塢。
雲禩慢悠悠走過去,定眼一看,桃花塢跟前的小石桌邊,竟有一人坐在那裡,端著茶杯,捏起茶蓋,輕輕的吹著葉兒,一麵品茗,一麵欣賞著魚塘中歡暢的魚兒。
不正是便宜四哥胤禛麼?
雲禩走過去,道:“四哥?你怎麼在空間中?”
胤禛淡淡的道:“這空間是你我的共享空間,難道你來得,我便來不得?”
雲禩不是這個意思,顯然胤禛也知道他不是這個意思,但是口氣古古怪怪的。
雲禩笑道:“四哥一早就猜到弟弟會用空間?”
胤禛將茶杯“哐啷”往石桌上一撂,道:“也不是一早,隻不過偶然想到罷了。”
雲禩道:“那真是……英雄所見略同了。”
胤禛道:“我若不給你打開我的空間門,這空間內外的時間差異巨大,你是不是要在裡麵躲上三年五載,等外麵消停了,你再出去?”
雲禩坦然的道:“三年五載也無不可,畢竟這裡乃是世外桃源,有吃有喝,是了,還有四哥養的魚兒,若是真的餓極了,就吃一條新鮮的清蒸鱸魚,豈不是美事兒?”
胤禛正色道:“池塘裡的魚,不許下鍋。”
“是是。”雲禩不過開個頑笑,自從上次便宜四哥不讓吃他養的魚,肉質魚也不行之後,雲禩便沒有再動四哥的那些心頭寶貝了。
雲禩道:“再者說了,按照四哥對弟弟的好感度程度,弟弟隻要發一條私信,四哥一定就會大開方便之門,絕沒有拒絕弟弟的道理,不是麼?”
胤禛:“……”好一個有恃無恐。
胤禛冷冷的道:“有些事情,心裡清楚便可,無需說出來。”
雲禩“從善如流”“善解人意”,點點頭道:“好的,全聽四哥的。”
胤禛:“……”好一個繞指柔。
雲禩也是個見好就收的主兒,眼看著胤禛馬上便要從冷漠的高嶺之花,變身炸毛的大野狼,雲禩可謂是給一棒子,送一顆甜甜的紅棗,笑道:“上次四哥烤玉米不成功,眼下左右無事,弟弟給四哥烤個玉米吃?”
胤禛下意識道:“為兄何時烤……”過玉米。
是了,烤過,還是從八弟嘴裡說出來的,四爺烤玉米差點燎了膳房……
胤禛道:“還敢提及此事?”
雲禩道:“重點是玉米,上次四哥替弟弟種爆裂玉米,衍生出了糯玉米,四哥還未嘗過,想不想嘗嘗看?”
胤禛沒有搭話兒,但心底裡還是想嘗嘗的,畢竟雲禩做甚麼都好吃,從不會讓人失望。
四爺沒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雲禩早就摸清楚了便宜四哥的秉性,這就是變向的答應,誰讓四哥是口嫌體正直的典範呢?
雲禩立刻從背包裡拿出糯玉米來,進了膳房,胤禛反正沒事,空間裡的時間流動很慢,吃個玉米而已,綽綽有餘。
就見雲禩除了拿出玉米之外,竟然還拿出了一罐子牛奶,還有一塊黃色的固體,不知是甚麼,最後拿出一罐子糖來。
胤禛道:“不是吃烤玉米麼?這牛乳做何之用?”
雲禩道:“四哥有所不知,這烤玉米,也有烤玉米的門道。”
雲禩將玉米撥開洗乾淨,切成小段,然後將玉米放在鍋子裡,鍋子裡並沒與注入水來煮玉米,而是將一罐子牛奶倒進去。
牛奶沒過玉米,加入一勺糖,又把胤禛眼中的黃色固體,其實就是黃油,切成小塊,也放入牛奶中,這才開火煮玉米。
糯玉米不像水果玉米,水果玉米口感清甜,正兒八經的糯玉米幾乎沒甚麼甜味兒,但糯玉米的口感是水果玉米比不得的,又糯又香,自有一股獨特的香氣。
所以要彌補糯玉米甜度不足的問題,煮的時候加點糖就可以了,雲禩還選擇了加入牛奶和一點黃油,那煮出來的玉米,除了甜,更是香,玉米的香味混合著牛奶與黃油的香氣,簡直是三重享受。
雲禩將玉米煮熟,然後拿出來,並沒有這樣就算了,畢竟他答應四哥的是烤玉米,又將玉米串起來,一段段插在簽子上,隨即放在火上烤製,讓玉米外皮微微焦香,不要烤得太過,便可以食了。
經過牛奶和黃油煮的玉米,早已散發著濃鬱的香氣,又經過烤製,那香氣散發的淋漓儘致,彆看隻是烤玉米,但當做小食兒吃,絕對解饞。
“可以了。”雲禩將烤好的玉米遞給胤禛,道:“四哥,嘗嘗罷。”
胤禛倒是受之無愧,畢竟雲禩要自己幫忙,大開方便之門,這會子吃點烤玉米,便當是謝禮了。
胤禛接過來,因著味道太香,便立刻咬了一口,哪知道這一口下去,燙的胤禛“嘶……”了一聲。
雲禩道:“慢點,這是烤的,難免燙口,吹一吹再食。”
胤禛吹了吹烤玉米,玉米被烤製的金黃,冒著呼呼的熱氣,輕輕一吹,那熱氣騰空而起,帶著黃油和牛奶的香氣,十分誘人。
輕輕咬下一口,糯玉米的口感軟糯,玉米的香氣與奶香氣撲麵而來,在口中交互回蕩,簡直便是對味蕾的挑逗。
胤禛本不餓的,但是吃了一口這烤玉米之後,腹中竟然咕嚕嚕翻滾起來,突然便感覺餓了,這一根烤玉米似乎都不夠食的。
雲禩笑眯眯的看著胤禛食烤玉米,他往日裡都是一個人住,自從奶奶去世之後,也沒人再管雲禩,雲禩的美食手藝,其實都是因著要給自己做飯,才慢慢摸索出來的。
換句話說,雲禩做菜隻做一人份,從來沒有給旁人做過吃食,如今來到了這裡,沒想到多了一幫子的“便宜兄弟”,看著四爺食的“津津有味”,說實在的,做菜的人心裡也會升起一股滿足感。
胤禛食了一根烤玉米,動作優雅,充滿了貴胄氣質,但速度飛快,幾口便啃完了,還淨了淨手,用帕子擦了擦手掌,整理了一下衣襟,這才道:“時辰不早了,去我那裡避一避風頭,等堯甫堡的事情結束,你再回去,免得突然出現在寧夏府署,惹人懷疑。”
雲禩點點頭,他就是這個意思,畢竟在空間裡渡時,實在是太慢了,不如去四哥那裡等一等。
胤禛打開空間大門,自己先離開,屋舍裡並沒無他人,他進入空間時,還專門落下了門閂。
胤禛和雲禩走出來,胤禛道:“堯甫堡的事情安排好了麼?”
雲禩道:“四哥放心,安排好了。堯甫堡樹林茂密,咱們選擇的地點地勢崎嶇,我已經將那些伏兵引上山去,又讓侍衛從小路偷偷下山,這會子準噶爾的伏兵怕是還在山上遍地的尋我呢,隻等著那些侍衛放火,將他們困在山上一網打儘。”
到時候那些準噶爾的伏兵,就是小耗子上燈台,上得去下不來。
雲禩道:“咱們將那些伏兵一網打儘,大爺那邊兒正好也可以安全疏散補給糧草,到時候讓準噶爾偷雞不成蝕把米。”
胤禛道:“如此甚好。”
他們正說話,便聽到有人拍門:“老四,你睡下了麼?”
胤禛眼睛一眯,這聲音……是太子?
太子胤礽半夜三更來敲門,也不知是甚麼要緊事兒。
胤禛本想不回話,裝作睡熟的模樣,卻被雲禩攔住,雲禩指了指燭台,是了,燭燈還點著,若是說睡了,也太過勉強了一些。
胤禛抬起食指,壓了壓下唇,對雲禩做了一個叫噤聲的動作,示意他不要出聲,畢竟雲禩這會子應該在堯甫堡,就算堯甫堡距離寧夏府署不遠,但也不能一眨眼便回來,若是雲禩被太子看到,當然又要掉馬。
胤禛道:“是太子麼?我正要歇息呢,太子可是又甚麼要事吩咐?”
太子隔著門板道:“正巧你也沒歇息,本宮這心裡頭實在不踏實,老八去了堯甫堡,一點子消息也沒有。”
四爺無奈的心想,堯甫堡又不在寧夏府署裡,怎麼會那麼快便有消息傳回來?
太子這是大半夜睡不著,來找胤禛聊天的,胤禛一陣頭疼,道:“請太子稍待,我整理衣冠便來。”
胤禛沒有法子,若是執意不開門,肯定會惹得太子懷疑,便壓低了聲音對雲禩道:“你在房中莫要出聲,我去把太子支開。”
雲禩點點頭,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然後搖了搖頭,雲禩難得如此“乖巧”,四爺稍感欣慰,便整理了一下衣冠,來到屋舍門口。
吱呀——
房門打開了,四爺胤禛站在房舍門口,故意堵著門,並沒有讓太子進門的意思。
太子胤礽則是完全沒注意,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道:“老四你說,八弟應是無事罷?這也沒有個消息傳回來。”
胤禛道:“沒有消息,便是好消息,太子行軍打仗也有些年了,肯定知曉這點,若是有壞消息,早就加急的傳來邸報了。”
“正是,”太子點頭,道:“對對,本宮這不是太過於關心八弟了,沒有消息便是好消息。”
胤禛目光稍微一瞥,隨即又道:“再者說了,諸位兄弟之中,就屬八弟鬼點子最多,如今八弟在暗,準噶爾的伏兵反而在明,他們又如何鬥得過八弟呢?隻要八弟穩當一些,不要突然皮起來戲耍那些伏兵,便是好事兒了。”
雲禩在屋兒裡,聽的是一清二楚,他也知道,便宜四哥這話兒顯然是想說給自己聽的。
太子聽了,反而覺得四爺這是在誇讚八弟,笑道:“誰說不是呢?諸位兄弟之中,就屬八弟最是聰慧機辯,心地又善,將來必定是我大清扛鼎之臣。”
胤禛:“……”聰慧機辯?心地善良?
胤禛心中默默的思量,自己對八弟的好感度是99%,而太子已經突破了瓶頸期,超過了100%,難道超100%之後,都會這般“喪失理智”麼?
太子誇讚起雲禩,就沒個邊兒了,還一臉自豪的模樣,滿臉寫著——不愧是本宮的弟弟!
胤禛已然無話可說,總覺得自己與太子“話不投機”,不然為何他沒覺得八弟聰慧又善良?聰慧勉強算是聰慧,善良卻從何說起呢?
天子說了一會子,突然反應過夢來,奇怪的打量胤禛,道:“老四,你怎麼的不讓本宮進去?咱們進屋說話啊。”
胤禛攔住他,道:“太子,時辰夜了,還是快些回去安歇罷。”
太子的眼神更是詭異,上下左右的打量胤禛,隨即挑起一個“邪佞”的笑容,道:“老四,你百般阻撓本宮進屋兒,這屋兒裡……”
胤禛心中咯噔一聲,已然在大爺麵前掉馬過一次,絕不能在太子麵前掉馬。
便聽到太子繼續道:“這屋兒裡……不會金屋藏嬌了罷?”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2萬字更新達成~累的趴在地上爬起不來……
看到好多小天使說蠢作者是莫得感情的碼字機,真是哭笑不得,其實蠢作者一口氣碼2萬字也超級累。因為怕時間不夠用會寫不完放鴿子,所以早上四點多就要從被窩裡爬出來開始奮鬥。大綱和每章的細綱要提前準備好,否則卡文卡的寫不下去,就隻能憋出兩三千字。
剛開始碼字的前2個小時,時速還挺快的,但是越碼越累,時速就跟老牛一樣了。想要每天完成2萬字更新,加上寫大綱和捉蟲的時間,一天至少12個小時以上。已經不是打字會脖子疼或者手指疼這麼簡單,估計小天使們都想不到,會因為打字指甲蓋和手指不貼合,中空一塊,一碰東西就疼。
蠢作者也想偷懶,有時就想著今天偷個懶隻更三千字吧,反正很多文都這樣的,可作為一個老透明,本來就沒人看,再不更新更沒人看了,說不定多更點會有新讀者入坑。累是真的累啊,但我是真的很喜歡寫,不想就這麼放棄。
估摸著是大姨媽要來了,小心臟有點脆弱,最近文又太冷,感覺地球都要毀滅了。希望明天會好起來,給自己打氣。
感謝小天使們聽蠢作者絮叨這麼半天,今天評論抽小紅包,還會有額外的500點中號紅包隨機掉落,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