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很快又發來了私信。
【胤禛】:想要我幫甚麼忙?
【雲禩】:四哥怎麼知道的?
【胤禛】:猜的。
【雲禩】:四哥真真兒是冰雪聰明, 睿智英明!
【胤禛】:……
胤禛知道,雖雲禩理膳很美味兒,但是他每次理膳, 都是有“目的”的,尤其這次,這麼主動的要給自己做蚵仔煎, 那肯定更是有目的的。
胤禛在屋舍裡, 放下手中的書卷,剛要出去看一看, “吱呀——”一聲推開門,便聞到了一股濃鬱的水產香味。
鹹香不已,十足誘人。
隨即一個笑聲道:“四哥這是聞著香味兒出來的麼?”
胤禛定眼一看,是雲禩。
雲禩的手中還端著一個承槃, 承槃裡是金燦燦的薄餅, 這可能就是傳說中的蚵仔煎了。
因這是八爺手作, 並且大半夜送到了三爺府上,這不入流的蚵仔煎, 瞬間成了上流社會的風向,蚵仔的價格也瘋漲。
胤禛知道, 雲禩理膳的手藝素來不錯,他又沒食過蚵仔煎,因此一時好奇,便吩咐膳房也做一份, 哪知道雲禩竟然來了。
噴香的蚵仔煎, 香味雖不如咖喱那般霸道,但還是噴香不已,尤其是隱隱綽綽的香味兒, 簡直是畫龍點睛之筆,加之金燦燦,薄而脆的薄餅,不隻是聞著香,看著也賞心悅目。
雲禩端著蚵仔煎走進來,放在桌上,道:“四哥,趁熱食,又酥又香,而且牡蠣還很軟嫩。”
胤禛低頭看了看這散發著誘人香味的蚵仔煎,但並沒有立刻開食,而是道:“無事不登三寶殿。”
雲禩一笑,道:“看四哥你說的,你這裡也不是三寶殿啊。”
胤禛道:“有甚麼事兒,先說吧。”
“其實就是一件很簡單的事兒,對於四哥來說便是舉手之勞。”
胤禛挑眉,道:“有的時候舉手也夠不到。”
雲禩道:“四哥還真是謹慎,好罷,其實弟弟隻是想讓四哥幫忙查查,看看這陳夢雷陳先生,和三爺的好感度各是多少。”
胤禛皺眉道:“你還沒有打消招攬陳夢雷的想法麼?”
雲禩在沒來之前,原主就想要招攬陳夢雷,因著陳夢雷的才華實在逼人。其實何止是雲禩,四爺胤禛也曾動過,招攬陳夢雷的念頭,但是結果可想而知,胤禛被陳夢雷氣得夠嗆,無論如何如何對陳夢雷恩威並施,陳夢雷全都不吃這一套,可謂是對三爺胤祉死心塌地。
胤禛道:“可彆怪我沒有提醒你,這陳夢雷便是一塊石頭,你這次怕是要踢到石頭了。”
陳夢雷的確是一塊石頭,但石頭也有自己的弱點,隻要成功分裂他與三爺胤祉,陳夢雷自然會改投他人。
雲禩道:“實不相瞞,這次是任務,弟弟也沒法子。”
胤禛聽他這麼說,便道:“算了,幫你看看也無妨。”
雲禩笑道:“多謝四哥。”
胤禛食指虛劃,打開控製麵板,在查詢一欄寫入陳夢雷和三爺胤祉的姓名,“唰!”的一下,好感度便陳列了出來。
陳夢雷→胤祉:35%(忠心度)
胤祉→陳夢雷:59%
胤禛又查詢了一下,就在一日之前,陳夢雷對胤祉的忠心度,還高達50%,而胤祉對陳夢雷的好感度也是99%,沒想到一日降了這麼許多。
不用多說了,胤禛覺得一定是雲禩的功勞。
胤禛道:“雖你讓他們二人的好感度降了不少,但也隻是小吵小鬨罷了,陳夢雷對老三的好感度還維持在忠心度,你也知道,想要打破忠心度,可比登天還難。”
的確,老九胤禟對雲禩就是忠心度,因此胤禟甚麼事情都想著雲禩,可謂是大號忠犬了。
雲禩點點頭道:“四哥說的是,看來想要完成任務,還需要再努力一把才行。”
索性雲禩的第一次行動,是有成果的,相對比來說,三爺胤祉的好高度下降快得多。
雲禩摸著下巴,道:“如何才能加把勁兒,讓陳夢雷和老三決裂呢……”
胤禛無奈的搖搖頭,索性不去理雲禩,自己提起筷箸來,夾著那又薄又脆的蚵仔煎放入口中,第一口咬下去,首先吃到的是酥脆的雞蛋香,雞蛋液裹在外麵,酥香十足,混合著麵餅,那味道真是絕了,不吃裡麵的內陷,隻吃這個薄餅,都覺得香噴噴的。
而裡麵的牡蠣,變成了點睛之筆,鹹香的牡蠣,水產自身回甘,愣是沒有一點子的牙磣沙子,入口滑嫩異常,一點子也不老,簡直猶如美人之舌。
這蚵仔煎不隻是味道鮮美,每一口的口感,都是極度的享受。
查詢好感度對於胤禛來說的確是舉手之勞,查詢一番,便能食到如此美味,也算是值了。
四爺平日裡吃的很清淡,也不喜歡水產等等,一來是北京沒甚麼太多的的水產,除了蝦子之外,貝類都不新鮮,因而都十足牙磣,無論淘洗多半天,入口依然不夠新鮮,牙磣的很。二來四爺嫌棄麻煩,撬開貝類的時間太長,若是有這功夫,還不如多看看書,多處理處理公務。
這蚵仔煎就不一樣來,一來不牙磣,雲禩可以保證,處理的那是乾乾淨淨,一點點沙子和臟汙都沒有。這二來呢,蚵仔煎都是去殼的,所以不需要耗費時間撬殼子,四爺一口咬下去,怎麼也能咬到四五顆牡蠣,用料十分豐富,口口都是滿足。
四爺一口氣直接將蚵仔煎全都吃光,這才用帕子擦了擦嘴,又恢複了平日裡的冷漠。
雲禩笑道:“看來四哥很喜歡蚵仔煎。”
胤禛淡淡的道:“還行。”
雲禩點點頭,自說自話的道:“果然,四哥很喜歡蚵仔煎。”
胤禛:“……”分明說的是還行。
雲禩已經摸清楚這個便宜四哥的性子了,若是他說還行、也無不可之類的,那就是對這道美食的最大肯定,若是他不喜歡吃,他乾脆就不吃了,連多看一眼都不看。
這傲嬌的性子,要慢慢的琢磨才行。
雲禩道:“那之後若是弟弟還要查詢陳夢雷的好感度,四爺可會幫忙?等改日弟弟再帶蚵仔煎來,如何?”
胤禛是第一次食蚵仔煎,方才因著覺得美味兒,入口太快,這下子回想起來,唇齒留香,當然是沒有食夠,若是以後能再吃到,那必然是極好的。
胤禛麵色依然很平靜冷漠,道:“隨你。”
雲禩已經自動翻譯了便宜四哥的話,分明是——好耶~
雲禩道:“成了,那便說定了,弟弟也不打擾四哥看書了,那我先走了。”
“我送送你。”胤禛起身來。
他一起身,突然覺得不對勁兒,雲禩離開自己還要送他?怎麼那麼愛見他呢?必然又是好感度作祟。
但胤禛這會子站都站起來了,若是突然說不送了,豈不是翻臉比翻書還快?倒是叫人覺得狐疑。
於是胤禛揉了揉額角,道:“走罷。”
胤禛和雲禩一起來到府門口,雲禩道:“四哥,不必送了。”
若是胤禛不克製這好感度,可能會把雲禩送回八貝勒府自己的屋舍,雖他們的府邸是鄰居,挨著,但是胤禛心裡還是有一萬個一千個的不放心,怎麼就那麼不放心呢?
胤禛克製著作祟的好感度,道:“即是如此,我便送到這裡,你也快些回去罷。”
雲禩點點頭,轉身離開,哪知道這麼一轉身,“嘭!”一聲,竟然和人撞了一個滿懷。
雲禩還在回身和胤禛作彆,沒有長後眼,而對方似乎也沒看到他,兩個人生生撞在了一起。
雲禩定眼一看,不由有些驚訝,心底裡說著,好家夥,有人要把京城第一美的小叔比下去了?
與雲禩撞在一起的人麵皮白皙,身量並不算高大,一身樸實的長袍,卻顯得此人眉眼精致到令人窒息的地步,麵容上還掛著一絲絲的弱氣,叫人看了心裡便升起一股保護欲來。
對方撞了雲禩,結果身形一晃,“咕咚”一聲竟然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雲禩低頭看著碰瓷兒的“美人兒”,對方倒在地上呼吸勻稱,應該不是被自己撞壞了,而是……
雲禩蹲下來,試了試他的鼻息,道:“睡著了?”
是了,不是撞暈了,而是睡著了。
雲禩也覺得,自己這個身板子,不能說健壯魁梧,應該不會把人一下子撞暈過去罷?而且對方呼吸這般平靜綿長,好像真的是睡著了。
“喂,醒醒?”
雲禩晃了晃對方,對方沒有反應。
胤禛眼看著雲禩和一個人撞在了一起,趕緊跑過來,下意識的問:“受傷沒有?撞疼沒有?”
他問完,心裡咯噔一聲,好感度,又是好感度,這麼大人的,又是大男子,撞一下又不會少塊肉,自己竟然如此擔心上火。
雲禩道:“四哥彆擔心,弟弟沒事。”
胤禛後知後覺,彌補的道:“並未擔心。”
雲禩指了指倒在地上,幾乎打起小呼嚕的“美人兒”,道:“隻是這位美人,怎麼當街便睡著了?”
胤禛真是要被他的話氣笑了,揉了揉額角,道:“甚麼美人兒?這是李光地家裡的次子,李鍾僑。”
“李光地的兒子?”雲禩不由重新打量好幾眼這個喚作李鍾僑之人。
李光地和陳夢雷是同鄉,兩個人又是知己好友,李光地的確比陳夢雷大一些,但雲禩沒想到,李光地的兒子都這麼大了,而且還是次子,也就是說,李光地還有一個比李鍾僑更大的兒子。
雲禩道:“李光地的兒子這麼大了?”
胤禛道:“這有何奇怪?這是李光地的次子,但其實是李光地的三子,李光地除了長子之外,還收了一個義子,所以李鍾僑排行老三。”
李光地雖然是康熙麵前的紅人,但是他的兒子們卻不是很出名兒,十足的低調。
胤禛道:“你不識得他也是有的,李鍾僑在翰林院供事。”
李鍾僑是個十足十的文人,翰林院編修,看他這樣子,應該是剛從班上出來,身上還穿著補子袍,竟然當街睡了起來。
雲禩挑眉道:“翰林院的壓力這麼大?”
胤禛:“……”
李鍾僑直接躺在地上就睡了,雲禩覺得,也不能讓他就這麼躺在地上,李鍾僑穿著補子袍,這樣挺屍在大街上,還是四爺門口,八爺隔壁,若是傳出去,旁人恐怕還以為是四爺和八爺聯手拋屍了呢。
雲禩道:“要不然四哥搭把手,把他扶進去?”
胤禛抱臂站在一邊,根本不帶動彈的,就那麼幽幽的拿眼目看著他。
雲禩瞬間明白了過來,李光地並非是四爺黨,而且如今李光地正受寵,按照胤禛現在這不爭的性子,若是把李光地的兒子帶入了府邸來,傳到太子耳朵裡,恐怕會覺得四爺在拉攏李光地。
如今的四爺為了集勢,還是要低調才可,因而這樣的事兒,他可不做。
雲禩一想也明白了,道:“罷了,還是抬到我家裡去罷,攏共也就是多幾步路。”
彆看李鍾僑身量纖細,像是個美人兒一樣,但總歸是男子,骨頭也沉重,雲禩便借了兩個四爺的家丁,將李鍾僑抬到了自己府上來。
胤禛沒辦法,本想送到門口就走的,哪知道又不放心,便跟著雲禩一起回到了府上。
家丁抬著李鍾僑,這麼大的動靜兒,愣是沒有把李鍾僑吵醒,家丁將李鍾僑放在床榻上,四爺胤禛便道:“去李家叫人來,把他們家三公子接回去。”
“是,四爺。”家丁應聲準備離開。
雲禩攔住家丁,道:“還是先找個大夫來,睡得這麼沉,這麼大動靜都未吵醒,我怎麼覺得起碼也是昏睡,還是找個大夫來比較安心,彆再有個三長兩短。”
“是,八爺。”家丁手腳麻利,先去找了一個大夫,然後又去通知李家來接人。
大夫趕過來給李鍾僑看診,診脈之後,沉吟了很久,雲禩道:“怎麼樣?到底是睡著了,還是昏睡?”
大夫捋著胡子道:“八爺放心,這位公子無妨,隻是睡著了。”
當真是睡著了?
這般雷打不動?
大夫又道:“這位公子身體虛弱,氣血兩虧,小人給他開個方子養一養。”
大夫開了方子,很快便離開了,雲禩再一次感歎,真的是睡著了,而且大馬路上就睡了,難道翰林院這麼忙的麼?
李鍾僑睡得還挺好,誰也沒能吵醒他,把他搬到榻上之後,睡得就更香了,還翻了個身。
因著翻身的緣故,這是張小榻,並非是床榻,李鍾僑一翻身,險些掉下來,這才把他驚醒了。
李鍾僑一臉迷茫,道:“這是……?”
他說到這裡,終於看清楚了雲禩和胤禛的臉,趕忙打千兒作禮道:“下官拜見四爺,拜見八爺,給二位爺請安。”
雲禩道:“不必多禮了。”
李鍾僑趕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補子袍上壓得全都是褶子,怎麼蹭也沒辦法展平,羞得李鍾僑麵上發紅,實在是不好意思,謝罪道:“下官失態,還請四爺與八爺恕罪。”
雲禩道:“無妨。”
“謝八爺。”
雲禩上下打量著李鍾僑,方才他昏睡之時,雲禩便覺得這李鍾僑是個“美人兒”,長相真真兒的是老天爺賞飯吃,若是放在現代,絕對可以分分鐘出道兒了,而且是那種“乖巧美人兒”,和鄂倫岱那種辛辣的感覺一點子也不一樣。
乖巧的……直想讓雲禩欺負一下。
雲禩挑眉,這李鍾僑乃是李光地的兒子,突然出現在了自己麵前,豈不是天助我也?絕對是空間係統派給自己完成任務的。
當年陳夢雷在獄中給李光地寫的絕交書,可謂是震動朝野,李光地和陳夢雷可謂是婆說婆有理,公說公有理,這個案子到現在為止,都沒有斷案,最後隻是以李光地求情,發配陳夢雷為結局。
可以說,陳夢雷與李光地之間,便是“血海深仇”“不共戴天”,李光地是陳夢雷的逆鱗,旁人絕對不可以提起。
雲禩摸著下巴,上下打量著李鍾僑,心想著,李光地為人精明的很,自己不好與他多接觸,但是這個李鍾僑,看起來又乖巧,又無害,倒是可以利用利用。
試想想看,若是能讓李鍾僑與三爺胤祉多接觸接觸,傳到了陳夢雷耳朵裡,這還不是“天雷勾地火”,瞬間“嘭!”爆炸的事兒?陳夢雷估摸著也要和三爺胤祉寫一封絕交書了。
雲禩一麵打量著李鍾僑,一麵笑起來,笑的李鍾僑直發懵,低頭看了看自己,難道是因著自己的醜態,實在失禮,所以八爺才會露出如此嘲諷的笑容?
李鍾僑趕忙咕咚跪在地上,道:“下官失禮,下官最近在翰林院當值,一連值了三天,一個時辰也未合眼,所以……所以太過困倦,才會在二位爺麵前失禮,請二位爺恕罪。”
雲禩道:“怎麼又跪下來了?”
雲禩已經打定主意,與這個李鍾僑“好好相處”,想法子用他離間陳夢雷和三爺胤祉,便笑眯眯的上前,換上一臉親和,親自將李鍾僑扶起來,道:“彆跪著,地上涼,你才睡醒,千萬彆著涼。”
李鍾僑一聽,感動到眼睛裡差點冒出小星星,他頭頂上的小表情其實已經露出了星星眼,一臉感激。
胤禛:“……”
胤禛眼睜睜看著八弟突然“肉麻”起來,說話黏糊糊的,令人掉雞皮疙瘩。
雲禩道:“我方才聽你說,你一連值了三天?翰林院這麼安排值崗的麼?”
在大內每日都有人值崗,每個部門每天晚上都要留人,以免有甚麼緊急的要務,按理來說,每天值崗的人都不一樣,哪裡有一連三天都在值崗的,三天不合眼睛,豈不是要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