謳者咕咚一聲給跪了下來,計劃成功,雲禩卻裝作很意外,作勢要攙扶起謳者,道:“姑娘,你這是何意啊?快快請起。”
“八爺……”謳者跪在地上不起來,道:小女子無顏起身,還請八爺不要理會小女子,就讓小女子這般跪著。”
雲禩明知故問的道:“姑娘,到底發生了甚麼事情?”
謳者低垂著頭,斷斷續續的道:“八爺……八爺您救救小女子啊!小女子也是被逼的,並不想做那勾當!還請八爺救救小女子!”
雲禩道:“到底如何?你說出來,我若是能幫忙,自然不會不理。”
“多謝八爺!多謝八爺!”謳者扣頭,把心一橫,道:“八爺,小女子要檢舉台吉!”
來了,果然來了。
雲禩卻說:“哦?台吉?”
“正是!”謳者道:“小女子要檢舉台吉,包藏禍心!台吉此行朝賀,暗中籌謀,抓住了一些天花病患,妄圖擾亂京城和朝賀國宴,實在罪無可恕!”
胤禩眯著眼睛道:“具體如何?”
謳者登時哭了出來,道:“台吉令人在京城裡偷偷抓了一些天花病人,小心看管,叫大夫去研究這些病患,用他們的結痂和濃水,加入香粉之中,八爺或許不知,這國宴之上,台吉會令小女子獻舞,到時候便會抹上這殺人的香粉!”
謳者越哭越是傷心,嗚嗚的道:“可憐小女子也未曾出過痘,若抹上這香粉……嗚嗚嗚……”
出過痘的人臉上都會留下傷疤,這天花和水痘不一樣,水痘沒有聚集性,全身都有可能出水泡,而天花大多聚集在臉上和四肢,就算再小心,也會留下傷疤,因此康熙才會有“麻子皇帝”的戲稱。
這謳者臉皮嬌嫩的厲害,一看就知道沒有出過痘。
謳者哭的傷心,誰都知道,隻要一染上天花,九死一生,對於貴胄還好,有人悉心照料,但是對於謳者來說,隻要一出痘,一毀容,就甚麼都沒有了,誰還會照料她?
這香粉是塗在她身上的,謳者肯定第一個吸入,百分百會感染天花,這個就不用猜測了。
謳者傷心欲絕:“小女子也沒有法子,小女子一家都在台吉的手上,若是小女子不照辦,台吉便會殺了小女子的家人!八爺,您救救小女子,小女子已然無路可走了!”
雲禩眯起眼睛,沉下臉色,道:“此時事關重大,必須從長計議,你把自己知道的,一定都要說出來。”
謳者已經願意配合他們,雲禩就把胤禛也叫了過來。
四爺一直在等著,沒想到這麼快,立刻四爺府過來,一進門,給了八爺一個“你能個兒”的眼神。
雲禩淡淡一笑,挑了挑眉,那表情一點子也不謙讓。
雲禩對謳者道:“姑娘彆哭了,擦擦眼淚,把事情也同四爺說一遍。”
謳者擦著眼淚,嗚嗚咽咽的又說了一遍,道:“二位爺,小女子真的沒有法子,小女子的家人都在台吉手上,不敢不從啊!”
胤禛沉著臉道:“這香粉,他們已經調配出來了麼?”
“聽說是調配出來了。”
雲禩他們抓住了打手,偷偷轉移了天花病人,目前為止台吉都沒有發現,也就是說,他們這些日子,都沒有找大夫去看這些病人,結合謳者所說,看來香粉已經調節完畢。
胤禛道:“那摻和了天花的香粉,現在何處?”
謳者道:“不瞞四爺,這香粉何其重要,都是台吉親自看管的,生怕被人掉了包,所以一直都在台吉的屋兒裡,台吉是出過痘的人,所以香粉放在他身邊,也沒有甚麼不妥。”
的確如此,這次來京的台吉,都是得過天花,已經有免疫的人,所以他們就算接觸天花,也不會再得,這香粉放在一般人那裡不妥,但是放在台吉身邊就很妥當了。
香粉何其“珍貴”,事情又十分重大,所以台吉每日都親自看管,從不假手旁人。
雲禩摸著下巴,道:“如此一來,就麻煩了。”
胤禛:“為今之計,最好的法子,就是將香粉偷偷調包出來,然後在國宴上,抓他們一個現行。”
謳者道:“小女子知道香粉的味道,可以調製一模一樣香味的香粉!可是……可是這調包,台吉一直親自看管香粉,眼睛一刻都不錯開,如何……如何能支走台吉,把香粉調包呢?”
雲禩聽到這裡,突然笑了一聲,道:“我倒是有個好法子。”
胤禛見他笑起來,就知道不是甚麼好法子,又見他看著自己,就知道更不是甚麼好法子了,此刻一點子也不想聽。
雲禩笑道:“四哥,你還記得台吉的人來找你,挑撥離間麼?”
四爺怎麼能不記得?台吉的人來找四爺送禮,挑撥離間的說八爺並非八爺。
其實這也並非挑撥離間了,不得不說,台吉的人的確說了一句大實話,但是目前為止,沒人相信台吉的話。
一提起這個,四爺略顯尷尬,畢竟他因為這句話,還來試探了雲禩,試探的結果是雲禩差點掉馬,但是因為好感度實在太高了,所以四爺主動相信了雲禩,這就很離譜了!
雲禩今兒個還主動說起了這個事情,一副坦蕩蕩的模樣,笑道:“四哥不如將計就計,主動上門,去和台吉討論討論這個問題,如此一來,就能把台吉支開,我們再派人神不知鬼不覺的將香粉偷出來,如何?”
謳者可以調配一模一樣的香粉,如果四爺真的可以把人支走,雲禩派一個出過天花的人去調包香粉,將香粉帶走銷毀,便可以解除危機。
謳者驚喜的道:“這法子好!小女子也住在館驛之中,到時候還可以配合四爺。”
的確是個法子,但是……
胤禛心裡思忖著,八弟如此爽快的說出這個法子,難道真的證明,他就是八爺,如果不是八爺,怎麼能坦蕩蕩如此?看來是我誤會他了。
雲禩可不知道便宜四哥想的這麼多,他隻是仗著好感度很高,有恃無恐罷了,哪知道四爺竟然愧疚了起來。
眾人一商量,就這麼辦了。
雲禩道:“為了四哥能順利托住台吉,到時候你再帶一壇子烈酒,還有幾個下酒小菜上門,如此一來,吃吃喝喝,談談心,時間過的就更是快了。”
彆的不用說,下酒小菜雲禩還是會的,絕對保證台吉吃了一口之後,想吃第二口,就著小酒兒一喝,彆提多自在了。
胤禛去找人調包香粉,這一來,此人要十足可靠,二來他要出過天花,三來他的武藝必須出眾,四來出入館驛不會太紮眼,這麼合算起來,倒是有個人很符合胤禛的要求。
然……
胤禛不太想去找這個人,因為上輩子此子對自己十足無禮,毫不尊重。
那便是——鄂倫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