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前一日幾乎沒有怎麼進食的緣故,衛謙吐出來的全是清水,隻是他吐過之後還是很難受,不時撫胸作嘔,卻又再吐出不來什麼,整張臉蒼白地毫無顏色,看著就讓人心疼。
阮檬被衛謙突如其來的反應嚇得不輕,有心起身看看他的情形,偏偏衛謙的身子幾乎壓在他身上,隻一隻手虛虛撐著床沿,他又哪敢亂動,萬一不小心再傷著衛謙可怎麼辦。
過了會兒,衛謙似乎好受些了,他慢慢坐直身體,看向阮檬的眼神寫滿了忐忑與不安。
“團團,哪裡難受了?你忍著點,我馬上叫人傳太醫……”阮檬終於能動了,也不管衛謙的反應哪裡不對,當即就要傳喚太醫。
誰知他話沒說完就被衛謙按住了雙手,搖頭道:“彆去,我沒事。”他的聲音低若蚊吟,也就是阮檬離得近,耳力也還不錯,不然根本聽不清。
阮檬如何肯依,據理力爭道:“團團彆鬨,你這像是沒事的樣子嗎?”衛謙從小就是不愛生病的孩子,可他一旦病了,對太醫的抵觸也是很明顯的,比下麵幾個弟弟妹妹誇張多了。
阮檬就是了解衛謙這點,才不許他諱疾忌醫,病了就看大夫,逃避是不能解決問題的。
衛謙還是搖頭,並且問了阮檬一句他根本想象不到的話:“你是不是忘了什麼?”打從進門他就發現了,阮檬整個人怪怪的,看他的眼神很怪,說話的語氣更怪,令他十分不安。
阮檬從沒想過瞞著衛謙自己失憶的事,畢竟之前兩年發生的事,他腦子裡是一點印象都沒有,難得張院使給他找到了這麼好的理由,不充分利用是不可能的,隻是沒有合適的時機開口。
如今衛謙自己問出來了,阮檬自然不能否認,遂頷首道:“可能是從馬上摔下來磕到腦袋的緣故,之前有些事我記不清了,張院使說這不稀奇,興許過幾日就好了……”
阮檬說得風輕雲淡,衛謙聽得卻是膽戰心驚,磕著腦袋能是小事嗎?萬一磕傻了怎麼辦?
本來就不怎麼聰明,要是更傻了,以後可怎麼辦?至於阮檬說的有些事記不清,衛謙覺得就更有水分了。
“你還記得我是誰?”衛謙明知故問,不想讓自己遭受太大的打擊。
阮檬毫不遲疑地點點頭:“這是什麼傻話,你是我家團團,最最最可愛的團團。”雖然年紀比衛謙稍長幾歲,可一起長大那會兒,由於衛謙的早熟懂事,阮檬從來沒意識到他的軟萌可愛。
如今重逢卻不一樣,阮檬早不是當初不知事的少年了,他再看到衛謙,就是怎麼看怎麼可愛了。
阮檬的話太過露骨,衛謙聞言又是臉頰一紅,卻繼續問道:“我們何時成親的?”
“萬昌四年十月十八。”這是阮檬前兩日剛打聽到的,消息新鮮熱乎,正好派上用場。
衛謙仍是不罷休,又往下問道:“我們誰先告白的?又是誰向父皇請旨賜婚的?”
衛謙問的問題太過私密,阮檬沒法向人詢問,頓時卡殼了,半晌方猜測道:“是不是團團你……”雖然不知道改變的契機是什麼,可阮檬很清楚,自己並不是一個會主動出擊的人。
再說衛謙的身份也不普通,他是大衍皇朝的皇太子,出身貴不可言,不是他主動請旨,他們哪有可能在一起。
“原來你是這樣想的?”衛謙喃喃自語,卻被阮檬聽得清清楚楚。
“團團,我說錯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阮檬不打算裝,也裝不來,他現在更想弄清楚的,其實是原來的自己究竟和衛謙出了什麼問題,以至於關係疏離成那個樣子。
衛謙輕輕搖頭,眼中少了幾分疑惑也少了幾分期待,原來阮檬什麼都不記得了,那他今日不太正常的表現,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釋,他之前的竊喜,顯得是那麼的可笑。
察覺到了衛謙臉色和情緒的變化,阮檬慌忙道:“團團,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傷員哎,你要怪隻能怪那匹不聽話的馬,可不能牽連到我,我又不是故意不記得你的……”
那匹馬衛崇榮早讓人查過了,沒有任何問題,沒被人動過任何手腳,就是自己莫名驚了。
阮檬對於這個結果是很信服的,當今皇帝什麼人,脾氣爆,性子急,做事風風火火,賞罰極度分明,在他手底下做事,就沒人敢不儘心,他查到的結果是如此,那麼事實肯定就是如此。
再說了,他是太子內君,與太子也沒子女,害了他能有什麼好處,賠本生意誰愛做。
阮檬更有理由相信,所謂的驚馬就是老天爺想找個機會送他回來罷了,還連失憶的理由都給找好了,多貼心的買一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