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記得了也好,我也累了,不想老是和你吵。”衛謙還是覺得不舒服,又慢慢躺了回去。
“團團,我們換個地方休息好不好,這兒我讓人清掃下。”阮檬看得出來,衛謙不想再和他說話了。
衛謙半闔著雙眼,小聲道:“累得很,不想動。”之前的連夜趕路還是太勉強了,他現在的身體有些吃不消。
阮檬搓搓手,一臉的躍躍欲試:“沒事沒事,你繼續睡,我抱你過去。”說完跳下床,一邊吩咐紅楊綠柳叫人進來打掃床前的穢物,一邊把衛謙打橫抱了起來。
衛謙沒想到阮檬會有這樣的舉動,身體瞬時變得僵硬不已,一動也不敢動。
阮檬則是被落入懷中的重量給驚呆了,衛謙竟然這麼輕,配著他高挑的身量來看,簡直是瘦得過分了。當然,阮檬以前沒有抱過衛謙,判斷標準全靠直覺,準不準還得另說。
阮檬抱著衛謙進了東稍間,正要往裡間走去,卻聽衛謙道:“就在窗邊好了。”他心裡悶得慌,下意識覺得臨窗的羅漢床上待著會更舒服些。
可在阮檬聽來,這就是赤丨裸裸的拒絕了,原來衛謙如此抵觸與自己同床共枕。
不過阮檬並不氣餒,他把人放到羅漢床上,自己也跟著在旁邊坐下了。
衛謙自從醒了就沒了睡意,隻是身上不舒服,整個人疲倦得很,不愛動彈罷了。
他見阮檬泰然自若地坐在自己身側,心裡有絲竊喜閃過,阮檬現在什麼也不記得了,他們是不是可以借機重新開始。
可再想到過去兩年中兩人的相處,那點新生的小火花很快就熄滅了,都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阮檬哪怕是失憶了也還是阮檬,他們遲早會走會原來的路,他還是少抱期待比較好。
見衛謙睜著雙眼看著自己,眼底的色彩變了又變,阮檬笑問道:“睡不著麼?要不要我給你講故事?”在衛謙還是個不識字的奶娃娃時,阮檬可是給他講過許多睡前故事的。
可能是阮檬的語氣太溫柔也太自然了,衛謙不知不覺就陷了進去,隨即自嘲地笑了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聽什麼故事。”
“誰說不是小孩子的,我的團團這麼可愛。”若不是怕衛謙不能適應,阮檬恨不得一直把人摟在懷裡。
衛謙微微側過頭,不斷告誡自己不要把阮檬的話當真,他隻是忘了他們之間最不愉快的一段經曆,等他想起來了,就不會覺得自己可愛了,他還會覺得自己很可惡的。
“真的不用傳太醫嗎?”阮檬太不習慣這麼虛弱的衛謙了,哪怕他一再表明自己沒事。
為了轉移阮檬的注意力,衛謙隻得道:“你若實在無事,給我彈首曲子好了。”他得給阮檬找點事情做,不然他會煩死他的,不是衛謙不期待這樣的阮檬,他是害怕得到之後又失去。
“你想聽什麼?”過去這些年,阮檬新發掘的技巧可不少,正愁沒有展現機會。
衛謙想了想,沉聲道:“……《長相守》。”他想知道阮檬會有怎樣的反應。
誰知阮檬什麼多餘的反應也沒有,他從羅漢床上一躍而起,興奮地跑去另一側的小書房拿琴去了。
東宮設有專門的書房,兩進的院子全都放著書,不過衛謙覺得太遠不方便,又把寢殿的西次間西稍間打通,布置了個私人的小書房,放的都是一些所謂的閒雜書,不過作消磨時光之用。
阮檬很快拿了琴回來,那是他從前送給衛謙的琴,一直放在他的小書房,前兩日看到這琴,阮檬心裡特彆踏實,原來他送的東西衛謙都是放在手邊經常用的,可見對他情誼頗深。
盤腿坐在床尾,阮檬把琴置於腿上,輕輕撥動了琴弦。
考慮到自己的琴技比少年時精進了太多,阮檬彈琴時格外收斂,一點不敢炫技。
可人的技巧一旦進步到了一定的境界,再想抑製就很困難了,阮檬此刻便是如此。
在阮檬看來,他已經是很努力在模仿少年時期的水平了,可衛謙博學多才,哪怕琴技不如他,鑒賞能力也是一流的,哪能聽不出阮檬的琴技比過去進步了許多。
“原來,你隻是不想彈琴給我聽……”一曲奏罷,阮檬聽到衛謙幽幽歎了一句,豆大的汗珠頓時就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