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見程微月仰起臉對周京惟笑,那雙眼睛亮亮的,帶著不自知的依賴:“你可不可以教教我怎麼養,我回去告訴我媽媽。”
周京惟說可以,將手中的茶杯遞給她:“先喝點水。”
那遞過去的茶杯透著清淺的碧色,是一整塊上好的成玉雕刻而成的。
葛景呈的父親喜歡賞玩玉器,家中不乏優質玉器,可是如同眼前這塊玉這麼好的成色,也是很難得。
而這僅僅隻是被當作了尋常的茶杯。
葛景呈產生了一種說不出的無力感。
他能給程微月什麼樣的生活呢?他其實什麼也給不了。
他下意識把手伸進衣袋裡,裡麵有一個小小的禮盒,是他原本想要送給程微月的禮物。
現在看來,也是沒有必要送出去了。
“時間不早了,要不要讓你同學去休息?我看他臉上還有傷,在這裡乾坐著不利於傷口恢複。”
周京惟說得很是關切細致。
程微月覺得很有道理,連忙道:“那我送他去休息吧。”
周京惟低低笑了,語氣斯文溫吞:“月月知道房間在哪嗎?我送他去。”
他頓了頓,看著程微月有些拘謹的臉色,聲音放得更輕了些:“你在這裡等我,好不好?”
事務所是周京惟最近回到涇城才剛開的,裡麵的陳設都很新,包括客房。
兩個同樣身量高挑的男人站在電梯裡,顯示屏上的數字往上跳動。
“今晚麻煩周先生了,房費我會給你的。”
葛景呈的聲音低低的,打破了電梯裡的死寂。
周京惟偏過頭看他,清潤優雅的眸子,弧線很深很漂亮,隻是慵懶寡淡,沒有什麼人情味。
偏偏他笑得清淺,語氣客套,從善如流:“你是微月的同學,不用這麼客氣。”
“周先生...”葛景呈眼角跳了跳,他握了握拳,主動開口,問得很直白:“你...你是不是喜歡程微月?”
“當然。”很簡潔明了的答案。
葛景呈的臉色白了些,不甘心和無力感不知道是哪個更多一些。
伴隨著電梯“叮”的一聲打開,周京惟先一步走出去,在電子鎖上輸入了自己的指紋。
“臨時密碼是今天的日期。”周京惟說完,越過站在身後的葛景呈打算離開。
“我知道你們這些人有權有勢,我爭不過。”葛景呈突然開口,止住了周京惟的步伐,他的喉間急促滾動,粗噶的嗓音:“但是微月不是那種嫌貧愛富的女孩子,她不喜歡你就是不喜歡你。”
周京惟知道程微月不喜歡自己,可是他又怎麼可能容許旁人在他麵前這樣挑釁?
這麼多年了,他都不記得上次有人在自己麵前出言不遜是什麼時候。
周家公子生來尊貴,骨子裡的暴戾狠辣比趙寒沉隻多不少。
有些話,隻有程微月可以說,旁人是不可以。
周京惟頓住腳步,笑容冷然,他沒有回頭,嗓音平靜又漠然,透著點幾乎聽不出的輕蔑:“等你有資格和我坐在一張談判桌上的時候,你再和我說這種話。”
葛景呈站在原地,心跳如擂。
什麼是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