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幾回魂夢與君同(1 / 2)

夜裡,沈媛又做了一個夢。

夢中那白衣叫素素女子蕩在秋千上,秋水眼眸如千裡煙波。

然後,始料不及的,一柄長劍從背後刺入那女子心臟。從心臟處流出鮮血染紅白衣,如一朵盛開正豔的薔薇花。

那女子卻似是料到了這樣一般,並未收回那含情的眼波,反而眉眼中帶出一絲少女的羞澀,白皙纖細的手臂費力抬起,一手撫上身後持劍人的臉頰,啞著聲音問道“你是喜歡上我了吧?“

然後突然另一隻手握住劍身,撲哧一聲,更用力的將劍向自己身體刺深一些!“你那樣是不中用的,我幫你吧……“

夢停在這裡。卻沒有醒。

女子和男子皆不見,隻留下空蕩蕩的秋千,和一地殘落到薔薇花。

這樣在夢中又過了好久,一陣風拂過,將地上薔薇花瓣都卷入空中,四散不見。隻一片花瓣,打著旋兒接著風飛起飛落,最後落在秋千上,如一隻飛累了,想要小憩一會兒的蝴蝶。

“素素!“夢中沈媛聽到一男聲呼喚。

沈媛剛想提醒他,“切不要這樣吵,小心驚飛了蝴蝶。“

剛剛要開口,夢醒了。

一抹頭下濕乎乎的枕巾,竟然是自己夢中哭過。

素素。沈媛喃喃。

睡不著,索性合衣起身。她自是不信什麼妖邪鬼怪的,隻是這素素,確實在孫府中有其人。

這夢做得傷懷,醒來也不免悲傷。

許是懷著對這位叫素素的女子的幾分好奇,沈媛不知不覺中踱步到對麵的小書房。

因為孫秉禮的吩咐,近日小書房時常被婢女開窗通風,室內也多有打掃。此時書房已經收拾得乾淨整齊,室內還帶著白日婢女燃過的檀香的淡淡香氣。

昏黃的煤油燈夜間照著,竟多了幾分溫馨。

沈媛沿著書架信步踱著。多是些詩詞,也有一些廣記遊記,涉獵甚雜,倒是對足了沈媛胃口。

案上紙墨沈媛並不敢動,隻挑了一角茶幾桌椅處坐下,靜靜呆了一會兒。

愣神中,竟聽到風中殘雜著隱隱的哭聲!

沈媛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縱然是再膽子大,再不信鬼神,此時也是真的嚇人。何況沈媛一向自知膽子並不大。

她曾經教導小星,這世上最可怕的是人心。此時這樣的話也反複對自己說,然而並未起多大作用。反倒讓她想起,剛剛在夢中那被一劍穿心的素雅女子,更加令沈媛毛骨悚然。

幸而突然這哭聲大了些,不再如鬼魅那樣影影綽綽,也夾雜了更多的人聲。

沈媛側耳細聽,原來是孫府不知哪房,夫妻間吵鬨起來。

沈媛忙提著煤油燈出去看個一二。

主要是近日夢娘往她房間去的實在多了些。即便他是作為夢娘失散多年的弟弟,或許還是表兄弟,也是男女有彆,如此堂而皇之在孫府行事,真的好嗎?實在是讓沈媛有些心驚肉跳。

好在並不是二房處。沈媛望過去,是大房那邊。原來是孫秉禮和他夫人,就是那日來沈媛院中如悍婦一般的那位。

此時府內丫鬟婆子也已經大多出來。該拉的拉,該勸的勸。大家似是司空見慣,也並不惶恐。

沈媛遠遠的站著,隻聽得那夫人說什麼,“我就知道你還念著她!你既然念著她,為何還要娶我回來!”

然後就聽到孫秉禮難得的開口道,“你跟一個死人爭什麼!”依然是毫無情緒的語氣。

夫人聲嘶力竭道,“對!人都死了!你想也沒用!也沒用!”

這夫人,叫染沫。

吵了一會兒,哭了一場,也就被眾人勸慰回房去了。

整個孫府瞬間又沉寂下來,像是剛剛什麼也沒發生過。

第二日照常教學,課間休息的時候,卻發現小恬低頭在哭。

“怎麼了?”沈媛蹲下問。她對這小女孩很是耐心,許是她身世波折,一個孤女寄人籬下,所以格外乖巧懂事,伶俐中透著處處小心。

“小瑜扔了我的畫,嗚嗚!”一邊說一邊抬手給沈媛看她手裡的畫。雖然已經褶皺泥濘,又少了半邊,但依然可以看出那是一幅紅梅落雪圖,畫得甚是用心。

沈媛掏出兩個糖人塞給小恬,有許諾她等一下放學,可以帶她去先生的住處拿糕吃,這才哄得小姑娘止了哭,但依舊悻悻。

這和沈媛就不同,沈媛記得自己小時候,隻要有糖或者糕點吃,再大的煩心事也可以拋諸腦後破涕為笑。可見自己打小就是一個吃貨,而小恬不是。

哄好了一個還不算,沈媛覺得自己既然為他們一日先生,身上肩負的就不僅僅是傳授書本知識,背那麼幾篇之乎者也。教書育人,教書育人,除了教書之外,其實首要的還是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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