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窗外月亮突破雲層的限製露出半張臉,謝從凝昧著良心接受感謝,恰巧瞧見月光照進厲清嶸的眼中,眼波蕩漾出一片清輝。
靠在座椅上,從白天起跑前跑後的疲勞衍變為困倦,不出片刻眼皮便沉沉闔上。
車子壓到石頭,顛簸了一下,謝從凝猛地清醒,發現已經快到了。
遙想第一次進這棟彆墅,深度入眠後被厲清嶸一臉嫌棄地叫醒,不由生出些慶幸……這次醒的很及時。
厲清嶸自回到房間後就沒再出來過,謝從凝刻意將門反鎖,掏出已經被汗浸濕的紙,攤平在桌上捋了好幾次。
皺巴巴的紙總算有點形狀,謝從凝重新照著畫了一份,這次格外精細,還特意上了色。
打開電腦在鍵盤上敲敲停停,試了不少關鍵詞。
厲清嶸和女企業家,厲清嶸女友等等,關於厲文霍的消息倒是出來不少,厲清嶸因為腿疾,連花邊新聞都少見。
當然也不是完全沒有,謝從凝的存在就是他人生的另一個汙點。
盯著畫上的女人發了許久呆,突然傳來敲門聲,謝從凝匆匆將紙塞進枕頭,順便合上電腦,跑過去開門。
咯噔一聲格外清脆。
厲清嶸蹙眉站在門外:“反鎖門做什麼?”
筆記本隻是合上,燈還亮著,地上還有揉成一團的幾張廢紙,是之前謝從凝失敗的幾幅作圖。
“我——”
思考導致尾音拖得有點長,謝從凝喉頭一動:“搞事。”
厲清嶸以為聽錯了。
謝從凝努力強調:“我是個男人。”
男人都該有夜生活,哪怕另一半是隻手。
厲清嶸用審視的目光的望著他,視線一掃結實的畫紙,也不知道聽信了幾分,半晌緩緩道:“抽紙有的是。”
謝從凝微怔,覺得臉有點發燙:“我皮厚。”
厲清嶸遞過來一張卡。
謝從凝禮貌性地說著不用了,卻是毫不遲疑伸手去拿。
厲清嶸淡淡道:“用來應急。”
謝從凝雙目一眯,沒想到陰差陽錯倒有這樣的收獲:“裡麵有……”
“五千元。”厲清嶸轉動輪椅離開。
一般處十日以上十五日以下拘留,罰金五千。
不久前說出的話浮現在腦海,謝從凝歎了口氣,銀行卡背麵貼著密碼,不死心地重新打開電腦進入官網複查一遍。
的確是5開頭,不過金額要比厲清嶸說得多一個零。
五萬元對於厲家連毛毛雨都算不上,放在謝從凝這裡卻有不小的用途。
他自認還是有點拚搏精神,第二天繼續開著豪車去市中心溜達。
一片繁華中,店名是‘星座物語’的那家鋪子,依舊冷情。
謝從凝眯了眯眼,隔著一段距離捕捉到老板貼在外麵的招工告示。
老板還記得他,確切說記著不久前成交桃木劍的交情。
謝從凝開門見山:“招工?”
老板怔了下:“兩千元,不包吃住。”
就這份工資,估計掛到明年也沒有回來應聘,老板顯然也知道其中的不切實際,強顏歡笑:“桃木劍還好用麼?”
謝從凝:“砸人不錯。”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歎了口氣,滿目滄桑。
老板點燃一根煙遞了過來,謝從凝拒絕。外麵汽車鳴笛聲嘈雜,不知何時起了薄霧,逐漸轉濃,短短一會兒時間,市中心就堵得一塌糊塗。
謝從凝忽然道:“我來給你打工如何?”
老板連忙拒絕,“你那輛車的錢都足夠買下五六個鋪子。”
謝從凝:“坐吃山空不好。”
“年輕人不要衝動,家住在哪裡,兩千塊錢說不定還不夠你的郵費……”
勸了大半天,一偏頭就見謝從凝目不斜視盯著前方。
“我說,你有沒有在聽我講話?”
謝從凝突然眯起眼,裡麵的光芒十分銳利,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濃霧中有些醒目紅點飛濺,還沒待他細瞧,謝從凝抄了跟棒球棒衝過去。
老板慌忙追出去:“你怎麼偷我東西!”
匆匆將店門關上,晚了半步以為追不上,誰料前麵依稀可以看見一個輪廓,蹲在地上。
“喂,我說你……”
老板眼珠猛地瞪圓,望著地上脖子汩汩淌血的中年人,嚇得哆嗦,機械地叫了急救車又撥了報警電話。
謝從凝幫忙壓著傷口,內心卻已經下了結論:這人多半是救不活了。
附近就有醫院,救護車差不多和警車一並趕來,謝從凝和老板先被帶回去做筆錄,留下兩個警察尋找更多的目擊證人。
謝從凝跑出來時已經有幾個行人在圍觀,嫌疑很快被洗清。
“該死的霧。”做筆錄的警察低聲咒罵一句,這麼濃的霧氣就算看監控也找不出太多有用的信息。
“邵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