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喵喵喵(1 / 2)

小花貓生無可戀地被裹在柔軟的毛毯中。

兩隻粉紅色的肉墊被細心地擦乾淨,上麵沾染的泥水都被這個味道好聞的雄性人類用柔軟濕巾抹去。就在十分鐘前,他給小花貓灌了一點點熱奶,讓小花貓可憐到隻能舔肉汁的胃得到滿足。

可這並不能證明對方沒有惡意。

還不如南方老鼠大的小花貓趴在毛毯上,她害怕得想要找個角落縮起身體,將自己保護得嚴嚴實實,遠離人類的觸碰,卻隻能用毛茸茸的小貓腦袋去撞同樣毛茸茸的毯子。

她和大白貓已經分開很久,貓咪沒有時間概念,她隻知道自己已經想念對方了好多次。

好心腸的大白貓將她全身上下舔了一遍,在發覺她需要奶和溫暖的毛毯後,開始焦急地尋找人類或食物殘渣。雨水太冷太涼,凍得小花貓瑟瑟發抖,不得已,隻能暫時鑽進空空的肉罐頭殼中,蜷縮身體,抱著尾巴,想要得到一些溫暖。

但她沒有等到大白貓,卻等到這個乾淨的雄性人類。

大白貓教導小花貓,要離雄性人類遠一些。小花貓認真聽前輩教導,所有的小貓都會模仿、學習大貓的舉止和行為,這是刻在基因之中的本能。

但小花貓跑不動,她現在隻有走路歪歪扭扭的四條腿,和一個饑餓的肚子。

對方用奇怪、比貓腿還要粗的長管子為她喂了奶,喝飽奶的小花貓的體溫漸漸回升,縮在柔軟的毛毯中,打著哈欠,迷迷糊糊要陷入沉睡。

但這個雄性人類又捏住她。

小花貓拚命掙紮,發出細若遊絲的咪咪嗚嗚聲,她迫切地想要告訴這個人類,她的肉不好吃,不要吃她。

大白貓說了,貓肉一點兒也不好吃,卻總會有獵奇的人吃掉貓的肉;她還小,皮毛也不夠好,也不能被扒去做毛毯——大白貓相依為命的兄弟,一隻狸花貓,在他麵前被扒掉了皮,做成毯子。

她現在還不如人類的巴掌大,四隻粉紅肉墊張開,張大嘴巴,開始咪咪尖叫。雄性人類對此充耳不聞,而是將貓咪尾巴和後腿抬高。

小花貓更害怕了。

難道要從尾巴開始扒嗎?

小花貓驚慌失措地卷起小尾巴,努力縮成一團,可惜人類將她連貓帶毛毯一塊兒放在膝上,輕而易舉地撥開顫抖的貓尾,手中拿著比貓腿還長、有著棉花頂端的木枝,對準尾巴和小貓臀的連接處。

“咪~嗚~!!!嗚!!!”

尾巴上的毛齊刷刷炸起,還沒長牙的貓貓嘴巴不能作為武器,隻能發出示威的低嗚聲;藏在柔軟肉墊中的爪子也沒有成長到堅固、鋒利的模樣,無助的小花貓隻能恥辱地任由人類觸碰高貴的貓貓尾巴和貓貓臀部。

溫熱和奇怪東西一同壓在貓尾末端。

小花貓四隻貓腿軟趴趴倒下,她悲傷地用喵喵語和大白貓告彆。

對不起,好心腸的帥氣大白先生,今天我就要被人類剝掉皮了。

對不起,早晨的奶,早知道就不喝那麼多了,應該留給其他更聰明的貓咪喝。

對不起,能幫她擋住雨水的空罐頭。

對不起,我是個沒有任何用處的笨蛋小貓。

……

並沒有疼痛,尾巴不痛,高貴的貓貓臀也不痛。

人類伸出一根手指,指腹貼在小花貓硬硬的、毛發稀疏的小貓肚皮上,輕柔地揉了揉,像是怕驚動梅花上的雪,不敢用力,像是怕力道一重就會將貓貓按到嗝屁。

小花貓倒是感覺到一種從未體驗過的力量,從優雅的尾骨處如雨水流淌,稀裡嘩啦,她茫然地趴在柔軟的毛毯上,停止害怕的咪嗚,兩隻前爪,不由自主地在毛毯上刨了兩下。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刨。

好像大白貓先生在噓噓和臭臭完也要刨一刨。

前爪刨刨,喵喵挖坑;

後爪蹬蹬,吭呲填土。

貓咪粉紅色的、健康的後爪無意識地撓了撓,小花貓聽到一種嘩嘩啦啦的聲音,像是那天在垃圾桶中將她裹住的東西發出聲響,然後,是雄性人類瀕臨崩潰的歎息。

“天啊,天啊,天啊。”

貓貓抖爪,喵音小小。

“喵嗚?喵嗚?喵嗚?”

小花貓聽不懂。

她隻能聽懂貓貓的語言,完全不知道這個可怕的、做出奇怪事情的雄性人類在說什麼,她隻能確認一點,對方不想殺死貓咪,但卻會對貓咪做出奇怪的事情。

但是……硬邦邦的肚子好像好多了,不那麼痛苦。

小花貓縮縮耳朵,悄悄地伸懶腰,兩隻前爪努力往前伸,張開肉墊,爪爪開花。

“咪嗚~”

“天啊。”

謝薄聲喃喃低語,他痛苦地看著眼前狼藉,每一件東西都讓他備受煎熬。

從小學時,謝薄聲就察覺到自己的潔癖。

他父親是醫生,母親是中學教師,在這種環境下成長起來的謝薄聲,從記憶中,清洗雙手,就是標準的七步洗手法,少一步都不可;在外用餐,無論是一次性餐具還是消毒櫃中出來的餐具,謝薄聲永遠都是用熱水嚴格燙過,再使用。

幼兒園和小學,謝薄聲的餐具永遠是自帶,即使到了中學,也是如此,他很少吃食堂中的飯菜,不住宿,因為無法忍受和其他人住在同一宿舍——喔,倒不是指人際關係不好,與之相反,謝薄聲有許多關係不錯的朋友。隻是生活習慣很難一致,尤其是在高一強製寄宿時,謝薄聲搬入宿舍第一天晚上,當看到舍友A用擦過身體的毛巾擦臉、舍友B打完籃球不洗腳不脫T恤躺下就睡,謝薄聲一夜未眠。

為了維持友誼地久天長,嚴重潔癖謝薄聲在次日便申請走讀,從此以後再未住過宿舍——大學時也一樣,他在外單獨租了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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