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將西瓜刀抽出,謝薄聲又思索,是不是該給小桑葚準備點防狼噴霧?如今不能網購這樣東西,那就可以考慮一下自製……
小桑葚離開家的前十五個小時。
謝薄聲將小桑葚的行李箱和準備打包帶走的幾個大箱子清點完畢,讓小桑葚再清點一遍。
小桑葚離開家的前十二個小時。
早早吃過晚餐的小桑葚趴在次臥中睡得正香,謝薄聲在她門口徘徊良久,最終輕歎口氣,坐在客廳沙發上,罕見地給自己倒了杯酒,加了點冰塊,慢慢地喝。
算起來,這將是小桑葚第一次離開謝薄聲這麼久。
五天呢,她將在外麵獨自睡上四個晚上,也不知道能不能適應。學校中又是上床下桌的格局,她睡覺不安分,萬一掉下來該怎麼辦?
小桑葚所需要的睡眠時間比普通人要長,萬一和舍友的作息時間不一致、合不來、鬨矛盾,怎麼辦?
小桑葚目前隻是簡單接觸了高中課程,萬一她跟不上嚴苛的教育體係,和老師發生爭執,該怎麼辦?
焦慮的謝薄聲喝完一杯酒,去衝澡。這個晚上,謝教授一夜未眠。
送小桑葚上學的第十分鐘。
謝薄聲把小桑葚的衣服和行李箱、被褥等東西搬上車的時候,一顆心比看到學生掛科還要沉重。小桑葚像個小尾巴,一直跟在他身後,她從來都沒有說過不想去學校、不想讀書、不想和謝薄聲分開這種話,但是表情出賣了她,她看上去有點委屈,甚至快要哭出來。
謝薄聲不能出口詢問。
私立學校的寄宿製度是強製性的,這點無法更改。而分離這種事情在所難免,人生就是不斷的分離,不斷的相聚,聚散都隨緣……以後她長大,多半也要離開自己。
她需要獨立。
現在不過是暫時的分開,短短五天而已。
謝薄聲說服自己,將小桑葚送到學校中。
為了避免出現糟糕的事情,謝薄聲已經提前和老師說明,他謊稱小桑葚有輕微的基因疾病,這點讓她需要更多的睡眠,以及黑色素的部分合成障礙——所以她的頭發和睫毛、毛發都是淺金色,這絕不是染發;還有虹膜的病變,所以她的異色瞳也是正常的——當然,小桑葚會熟練地佩戴黑色美瞳,不會造成什麼惡劣影響。
今天是開學第一天,來送孩子、給孩子鋪床疊被的家長很多,唯獨謝薄聲顯得有些異類,他是表哥,年輕一輩,又是唯一的男性親屬。在一行好奇的注目禮下,謝薄聲鎮定地將小桑葚的床墊鋪好,床單鋪得一絲不苟,多餘的部分全都整整齊齊地疊起來掖在下麵,漂亮利索得像軍隊裡疊出來的豆腐乾。
謝薄聲還準備了大包大包的巧克力和其他零食的禮盒,全都送給小桑葚的舍友,溫和地請她們多多關照小桑葚。
青春期的女孩大多熱血心腸,一邊說著謝謝表哥一邊分了他送來的禮盒。
在學校食堂中吃過午飯後,謝薄聲終於要離開了。
現在的學生需要回去午睡,等到下午三點鐘,她們就要去教室,聽老師們講開學第一課,一般是班主任主持班會。
小桑葚將他一直送到學校門口,炎熱的夏季還沒有結束,小桑葚仰起臉,她一直攥著謝薄聲的衣袖,攥到掌心出汗也不鬆開,隻小聲問:“謝薄聲,你什麼時候來接我啊?”
謝薄聲說:“周五下午,等你放課後我就來接你。”
小桑葚喔一聲,又問:“你會不會不要我啊?”
謝薄聲歎口氣,他說:“怎麼會呢?你現在隻是來讀書,彆難過,十一假期,你就有長假期了。”
小桑葚小聲:“可是你已經丟過我一次了,我很害怕,謝薄聲。”
謝薄聲不言語。
他的咽喉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噎得他不能呼吸。
校園中的午休鈴聲響了,門衛催促著小桑葚回去午休:“行啦,孩子在這裡吃不了虧的,該回去啦。彆在這兒……”
謝薄聲低頭,看著小桑葚捏著他袖子的手指,指甲蓋因用力而泛白。
小桑葚仰起臉,努力衝著謝薄聲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但我知道,你一定不會再丟下我啦。”
“謝薄聲,你一定要來接我啊。”
她主動鬆開手,沒有讓謝薄聲為難,轉身跑出去好幾步,站在學校的陽光之下,用力向謝薄聲揮揮手,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記住哇!我等你!”
謝薄聲站在原地,看著小桑葚飛快往宿舍樓的方向跑過去,她的金發小馬尾一翹一翹的,像是落在她頭上的可愛金色小麻雀,一眨眼,沒入森林中。
謝薄聲的心臟仿佛缺少一小塊兒,他不能確定這種感情的來源,隻邁步往前走,走出去好幾步,抬手,看到襯衫袖上濕了的小小痕跡,那是剛才小桑葚用力攥著的。
他望著這一塊兒濕痕出了神。
鄭不凡的爽朗笑容打斷他的思緒。
“老謝,怎麼了?你怎麼一副女兒出嫁的孤寡老人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