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娘麵上的淺笑沒變,隻是這樣瞧著張婆子,張婆子初時還不覺,等過了些時不知怎麼後背開始慢慢地涼起來,但額頭偏偏就有汗滴下來最新章節。曼娘這才開口:“張媽媽是四伯母的陪房?”張婆子不知曼娘的意思,隻是答個是字。
曼娘依舊笑著道:“想是四伯母事忙,張媽媽不曉得徐家從來都是長幼有序的,才說出什麼讓十二姐姐跟我多學學的話。今兒不過是因下人衝撞了五姑姑,十二姐姐事忙沒有喝止,我這才多說一句,若就此讓十二姐姐跟我多學學,我就真沒臉去見祖母了。”
曼娘的頭微微一偏:“祖母曆來都讚四伯母是個知禮儀懂進退的人,也不知道是誰在四伯母麵前說什麼我的禮儀規矩學的好,讓十二姐姐反要跟我學的話呢。”曼娘說的輕描淡寫,張婆子額上的汗越來越多,曼娘又低頭啜著杯中的茶,似乎那不是最普通的香片,而是最上等的碧螺春。張婆子的膝蓋都在那互相撞擊時候曼娘才把杯子放下:“張媽媽是四伯母身邊的要緊人,想也事忙,還請先回去吧。”明明是輕描淡寫,明明曼娘一直笑著,可張婆子還是感到一陣陣的壓力,聽到曼娘讓自己回去才啞著嗓子說了個是,退出去時還感到有芒刺在背,急急出了院子。
曼娘已經把擦手的帕子往桌上一丟:“四伯母也未免太護著十二姐姐了,竟這樣難為我。”春雨上前把帕子收下去才道:“姑娘也彆生氣,說句我不該說的,您就擔待她們是糊塗人,過了也就過了。”糊塗人?曼娘笑著瞧一眼春雨:“得,我都還糊塗著呢,你倒說彆人是糊塗人。”
春雨的眼瞪大:“小姐,您怎麼糊塗了?”曼娘往椅背上一靠:“你要不糊塗,哪裡又說的出這話?去催晚飯吧,我餓了。以後這些事還是少說,橫豎上麵有長輩呢。隻要不大出格就好。”春雨應是,外頭的秋霜已經道:“小姐,晚飯已經送得了,這就擺上。”曼娘歎口氣,也隻有如此了,畢竟自己是晚輩,有些事,不好說,更不好做。
經此一事,四奶奶果真把十二小姐身邊的丫鬟給換了,不過十二小姐對曼娘可沒有原來那麼親熱,曼娘也不以為意,姐妹之間,總是要有來有往的,沒有一邊貼著另一邊不理的事,再說家裡那麼多姐妹,沒了這個也有那個,如在家鄉時一樣,照常吃、照常玩,並不以此為念。
漸漸就到了七月,陳珍蘭派人來接曼娘姐弟,說想的緊,讓收拾了衣衫過去邱府住幾日,還說要到中秋節了才放回來。四奶奶自然不會推辭,曼娘抱了難哥兒,叮囑留在房裡的春雨秋霜兩人守好家,也就上車而去。
十二小姐等曼娘走了才斜睨著眼看十一小姐:“十一姐姐平日和曼娘這樣好,今兒曼娘去邱家住幾日,怎地也不帶你去?我可聽說邱家姨父還有幾個沒定親的侄兒呢。”十一小姐聽到這夾槍帶棒的話,眉不由豎起,六小姐忙喝住十二小姐:“十二妹妹你越發嬌慣了,哪能這樣對你姐姐說話?”
十二小姐被喝住,身子一扭就帶了人進去,六小姐搖頭歎氣:“這性子,再不磨一磨,等嫁了人有她吃苦頭的。”十一小姐的怒火都被六小姐堵在那裡,也隻有順著她的話道:“十二妹妹的婚事,四伯母定已有打算,不會讓她吃苦頭的。”
六小姐自然曉得十一小姐背後的意思,自己的娘管了這些日子的家,已經漸漸有些過分,自己這個做女兒的在旁瞧著都有些不像,也曾婉言相勸,倒被娘說,在這徐府裡受了這麼多年的氣,好容易能直起頭來哪能就此罷休。現在又把妹妹慣成這個樣子,稍說一句也不行,以後怎麼得了。六小姐歎一口氣,眼看出嫁之期將到,也隻有努力多勸著自己的娘些。
曼娘姐弟到了邱府,自被琦玉姐妹迎進去。邱府比起徐府陳府都要小得多,不過三進宅院。邱家人也不多,除了陳珍蘭夫妻和四個孩子之外,也隻有姨父邱淮的兩個侄兒在京中坐監住在這裡。
陳珍蘭接了曼娘就笑著道:“我這裡可比不得你們徐家,那是深宅大院,你住的都很寬敞,在我這,隻能和你表妹一起住,到時可不許嫌服侍的人不夠多。”曼娘靠到陳珍蘭懷裡:“姨母果然隻有在自己家裡才肯這樣說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