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珍蘭點下她的鼻子:“嗯,你也隻有在我這裡,才像個孩子。先安頓下吧,琦玉,你和你表姐一起住,可不許說表姐睡了你的床。”琦玉拉住陳珍蘭的手晃啊晃:“娘,你生的女兒會是小氣人嗎?”一屋子的人都笑了,自到京來這個把月,曼娘到了這時才有安心的感覺,一屋子的人聚在一起說說笑笑,不用去想什麼做的對,什麼做的錯。
晚飯時候曼娘見到姨父,邱淮是大理寺正卿,執掌刑罰的他是朝中最年輕的三品官員,麵容也嚴肅地多。曼娘覺得他比上回自己見到時候更嚴肅了,十分乖巧地和他說話,邱淮聽完點頭:“你在這家裡住著,什麼都彆擔心。你表弟表妹們都是,”
話沒說完陳珍蘭已經推邱淮一把:“去,少在我外甥女麵前裝出這樣嚴肅正經的樣子,我可和你說,這孩子現在沒了娘,我這個姨母可要多疼她些,你這個姨父也要如此才可。”邱淮對陳珍蘭打一拱:“是,是,夫人說的有理,我聽著就是。”琦玉她們平常是見慣的,隻是笑笑不說話,曼娘頭一回見,不由眨眨眼,陳珍蘭已經拉起曼娘的手:“好了,見過你姨父了,我們就吃飯去。琦玉還有兩個堂哥,今兒一早出門時就說要去同窗家裡會文,今兒不回來吃晚飯了,你在這要住些時候,總會見到的。”
曼娘含笑點頭,桌上的菜不那麼精致,但味道卻和當日八奶奶在時,偶爾下廚做的那些小菜味道相近,難哥兒也覺得很高興,竟吃了半小碗飯,讓陳珍蘭哈哈大笑:“難哥兒再過些日子也就該斷奶了,男孩子家,也要吃飯才能長的又高又大。”
難哥兒一雙琉璃似的眼轉了轉,接著就點頭:“男孩子,男孩子。”曼娘的眼瞪大,抱過難哥兒:“哎,你什麼時候會說話的?”難哥兒不解地望著曼娘,張口:“姐姐。”旁邊的奶娘趕緊上來表功:“小姐,哥兒這些日子已經開始學說話了,前兒還叫媽,小的也就教他叫姐姐。”
奶娘話剛落,難哥兒又叫了聲姐姐,喜得曼娘把難哥兒抱在懷裡使勁親了親:“好弟弟,真乖。再多學著說話,等爹爹來時,就能叫爹爹了。”說著曼娘的神色微微一黯,徐啟過完中秋啟程,怎麼算都要到九月中才能見到爹爹。
原先娘在世的時候不覺得,現在娘去世了,曼娘才曉得,離開爹有些舍不得。陳珍蘭明白曼娘為何神色黯然,不過這種事情,彆人是代替不了的,隻和曼娘說些彆的話。
在邱府雖說做客,但比在京城徐府還要舒服些,下人不那麼多的好處就是,聽到的話也少些。每日陳珍蘭處置家事時,帶著曼娘和琦玉姐妹在旁聽著,這種事當日曼娘在家鄉從小就做的,但陳珍蘭的處事手法和八奶奶徐大太太都不大一樣,曼娘細細比較著,比較著裡麵的異同,自己還有那些地方學不好。
有時家裡有客人來,陳珍蘭隻讓曼娘一人坐在屏風後聽她們聊些什麼,婦人們聊的話題和閨閣女子總是有不同的,曼娘知道這是陳珍蘭在教自己,以後出了閣要怎麼辦,畢竟俞家和彆的人家不一樣,嫁過去後沒有長輩教導,一開始就要撐起這個家。
日子漸漸過去,中間五奶奶也帶了十一小姐來拜訪過兩次,說是十一小姐想念曼娘,但實情陳珍蘭一眼就看出來,十一小姐比曼娘還大一歲,到現在都沒有親事,五奶奶這是想尋親了。給閨閣少女尋門穩妥的親事,本就是這些太太奶奶們最愛做的事情,五奶奶雖沒明說,陳珍蘭也細細打量了十一小姐一番,讚幾句,十一小姐去尋曼娘她們。
這裡陳珍蘭就和五奶奶說話,給五奶奶出著主意,畢竟這京城中,各族旁係庶枝沒結親的儘多,五奶奶隻要不是眼特彆高,非要尋一門了不得的親事,十一小姐徐家女兒的身份還是能尋到一門不錯的親事。
五奶奶聽了陳珍蘭的話,隻覺得心都舒展開了,笑著道:“果然五姨見識就是比我強,隻是這種事,我們是女家,總不好俯就的。”陳珍蘭抿唇一笑:“五奶奶想是為女兒親事不諧著急,真要瞧中了,到時尋人遞個話就可。”五奶奶連連點頭:“五姨真是一顆玲瓏心,幫了大忙。”陳珍蘭搖頭:“這話就外道了,您是曼娘的伯母,是至親,這不過說句話的事,哪還藏著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