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奶奶頓時如被雷擊一樣,站在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二太太見狀示意丫鬟們都出去,這才緩緩地道:“你心裡怨我,我曉得,可這件事,再怨我都要做。”四奶奶頓時嚇的跪下:“婆婆,媳婦並沒有怨,媳婦隻是、隻是……”
隻是一點愛女之心?二太太唇邊笑容冷然:“我也是做娘有閨女的人,自然曉得有愛女之心。可是疼女兒是有好幾種疼法的。你這樣待小十二,不是疼她,是害她。”四奶奶戰戰兢兢開口:“可是婆婆,此時我們徐家,為小十二尋個脾性好的夫君又不是不行,到時……”
二太太再次打斷她的話:“是,我們徐家此時鼎盛,徐家的女兒們也能隨意挑選夫君,可得意時需想失意處。徐家為何能鼎盛至今,不就是因的家教好?”
四奶奶聽到這句,還是忍不住說:“可是大哥和大姐姐,真能?”二太太的眼頓時如錐子一般看過去:“我原本以為你不過是心眼有些小,現在瞧來,竟是個糊塗人?你大哥,是,他的確是被寵壞了,可他也曉得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絕不去拿自己不該拿的,雖則有些好色,可他也做的隱秘,沒有嚷出來。你大伯母指望過你大哥頂門立戶嗎?不過是當個廢人樣養,隻要不出外惹是生非就好。再說回你大姐姐,她不通庶務不擅交際。可她是什麼人?從小隨你五叔學畫,閨中就有畫技如神的名聲,嫁的人也不擅庶務,可夫妻倆說的著。守了這麼些年寡,又入宮當了供奉。小十二若琴棋書畫任有一項能博的才名,我也就不操這個心。可她琴棋書畫哪樣好了?這樣的人能和你大姐姐比?你這話虧的是在我麵前說,若是在彆人麵前,豈不被人笑話死?”
四奶奶跪的有些膝蓋疼,又被婆婆這樣罵了一通,心裡還是委屈:“可對小十二,婆婆您也……”二太太眼神如刀:“就是因為你之前太寵她了,才把她寵成這個樣子,還有你給她挑的奶娘,明著沒安好心眼。這樣的奶娘在那教唆著,再有你這個糊塗娘在那寵著,把她教的不明是非,不懂道理。也彆說她還小,都十六了,彆說我,你有她這麼大時都已議親。可她還一副天下最有道理的樣。恨人有,笑人無,稍微受點氣就以為彆人看不起自己。這哪是大家閨秀,連那寒門碧玉都不如。”
見四奶奶滿頭是汗,二太太聲音稍微柔和些:“我若再不管她,等出了閣,吃了虧,到時夫妻反目妯娌笑話,你那時候是怎麼做?是跑去彆人家大吵大鬨丟我徐家的臉呢,還是忍氣吞聲自己在家後悔?你也是要做婆婆的人了,好好想想吧。若再想不出,這回就連老四也跟著一起回鄉,辦完你祖父的喪事後也不用回來了。”
四奶奶如被雷擊:“婆婆,可是依例,祖父喪事,隻能請百日假,這百日假,來回也差不多就要這麼些時候,還有……”二太太冷哼一聲:“你沒聽出來嗎?我讓老四不做這個官了。免得你仗了你是官太太,欺負你小嬸子。至於頂門立戶,我的長子可不像你大伯母的長子那麼無能。”
不做這個官,四奶奶一頭一臉都是汗,二太太揮手示意她下去。四奶奶隻有在地上再行一個禮這才起身。二太太等她走後長歎一聲,雖說兒女長大各自成親,可妯娌之間也要和睦才行,小衝突可以有,大事情一定不能有私心。原本這個兒媳看著還好,可這離開自己才兩年,就變的隻為自己打算而忘了徐家可不是她一個人的。
四奶奶回房之後痛哭一場後,也隻有聽從徐二太太的話,打點了些東西給十二小姐送去,讓她好好地聽二太太的話,千萬不可再由著自己性子來。十二小姐聽了後又要大哭大鬨,現在她身邊的人都曉得二太太是要把她性子扳回來,可不敢由著她,隻任由她在那大哭,沒人上前勸說。
不管怎麼說,行李很快收拾好了,四爺雖不回家奔喪,但也按製請了百日假期,要送父母到通州。
徐啟那邊也來了消息,說翰林院橫豎無事,郡主自嫁過來還沒回過家鄉,既遇到這樣大事,就帶全家一起回去奔喪。這是正經事,也沒人會反對,於是到出發那日,算得上浩浩蕩蕩,二太太夫妻帶了十二小姐、五爺全家、二少爺已家,徐啟一家子,再加上隨行的仆從,車都動用了二十來輛。
雖然新安郡主沒用郡主車駕,但福王府還是派了二十個侍衛來護送新安郡主回鄉,雖然極力輕車簡從,也有那麼差不多百來號人。這是回家奔喪,要趕時間,隻用了一天就到了通州,也沒驚動當地官府,隻在驛站歇了一晚第二日一大早就上船回鄉。
十月裡河還沒凍起來,再加上一路是往南方趕,又多賞了船家五十兩銀子,這速度也比彆人快了許多,十一月初五就到了家鄉,饒雖如此,那時徐首輔也已過了六七,隻等七七做完就行出殯。
這回下了船就不在路上耽擱,離徐家還有十裡地的時候,徐三老爺帶了幾個侄子出來迎接兄長。徐二老爺早已換了喪服,看見弟弟披麻戴孝,侄子們個個眼睛通紅,不等徐三老爺拜下去就從車裡出來,和徐三老爺相持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