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大哭,女眷們在車裡自然也要放聲大哭,哭了總有一盞茶時候,徐三老爺請兄長暫息悲聲,還請繼續上車,到家中靈前磕頭。這段路,徐二老爺本該步行的,但徐三老爺再三說兄長年事已高,還請繼續上車,徐二老爺隻有上車緩行。
除不好下車的女眷和孩子們外,徐五爺等人已經各自下車,跟在車後步行,直到看見徐家村子,這一村都姓徐,故此家家門上都掛了白。徐二老爺又是一陣哀痛,下車跪在地上磕了頭。女眷和孩子們此時也下車,徐首輔一直住在長房,靈堂自然也設在長房。
一路到了長房門口,大門開出,徐大老爺帶了徐五老爺和烏壓壓的子孫在那相迎,人人皆穿白,對聯都刷白,徐二老爺搶前幾步,跪在徐大老爺麵前就大哭起來。徐大老爺自然也要和兄弟相持大哭。
徐大爺跪下相求,口稱父親和叔父年紀都已不小,還請暫緩悲傷,入靈堂拜靈。徐大老爺和徐二老爺弟兄們這才起來,攜手來到靈堂,此時前來吊唁的親友都被請出去,靈堂中全是徐家一大家子,徐大老爺帶人上前跪下,男女長幼各分昭穆跪好,叩頭行禮上香後,徐二老爺就在靈前守靈,又再三向徐首輔請罪,當日不該沒回鄉。
徐大老爺又在那答了,並說徐首輔去時十分安詳,稱身前有子孫侍疾,為官者當竭儘全力儘忠陛下,已安排人把徐首輔的遺折送到京城轉呈陛下。徐二老爺聽了又是一陣大哭。
徐大太太見這邊趕了遠路回來,有些人臉上已經有憔悴神色,比起在家守靈的人也好不到哪去。上前安排徐二太太等人先去歇息,還說子孫眾多,子媳守靈是必須的,孫子和重孫輩就輪番換守,一來這靈堂雖大,徐家人著實太多,全部守在這裡也擠不下,二來這家裡比平日更忙,很多事要人主持,輪換守靈也好讓人去做事。
徐二太太已經十分疲憊,大嫂既這樣說,也就先下去歇息一會兒。晚輩們這才又來各自給長輩們行禮,曼娘早已遠遠看見祖母格外憔悴,比不得出京前時那樣風采,行禮時不由淚已盈眶。
徐大太太曉得她是為了什麼,拍拍她的手讓她起來,並讓她帶了新安郡主先下去歇息。新安郡主既來奔喪,那就是以徐家婦的身份,徐大太太在此時也不會和她多客氣,除了叮囑下人們多照顧下新安郡主,也就去忙自己的了。
曼娘請新安郡主來到當日自己居處,請她坐下才道:“既是回來奔喪,母親隻能先暫時和我住一些日子。現既已到京,不知要不要人去給京城送信?”新安郡主趕了這麼長時間的路,在靈前又行禮磕頭折騰了這麼些時候,已經十分困倦:“這信先不忙送,我先歇一會兒。說來婆婆真是想的周到,若人人都在那熬著,瞧著是儘了孝了,可這麼長時候,熬的人都病了,倒……”
曼娘不由淺淺一笑,但又覺得此時笑不對,不由收起。新安郡主躺到床上見她這樣就拉她也躺下:“你也歇會兒,還有七八天呢。偷個空歇一會兒也好,你該常常笑才是,你笑起來很好看。”新安郡主的聲音越來越低,曼娘轉頭看去,新安郡主已經睡著,不由閉上眼打算養個神,可不覺就睡去。
曼娘醒來時候已經入夜,夏風趴在桌上打盹,聽到曼娘的聲音就站起來:“小姐,郡主已經起來了,還說彆打擾您。”睡了一會兒,曼娘覺得舒服多了,問過夏風這是什麼時候,就要去靈堂給徐首輔上晚香。
算著時候,曼娘沒有走大路,而是從花園裡繞過去,夏風打了燈籠,主仆倆腳步匆匆,剛走到一半路就聽到假山那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還摻雜著男人不耐煩的聲音:“我還要去靈前上香,你擔心什麼,不是說好了,等喪事一辦完,你可以說去莊子為祖父守孝,我娘定不會攔你,我再把你從莊子裡接出來,到時送到鳳舞巷去,那時我們不就可以什麼都不怕。”
這是,大伯的聲音,曼娘臉色刷一下白了,夏風也好不到哪裡去。而大伯的祖父,是曾祖父,難道說那個女人,是老姨奶奶?
作者有話要說:古代那個坑爹的交通,所以除了幾個特定年代,比如東晉時期就特彆強調這個誰死了都要奔喪。其他年代,奔喪什麼的並不像後人想象的,誰死了都要回去奔喪。四爺不是長子長孫,祖父去世,路途遙遠的話不回去奔喪也是允許的,隻需要請百日假期。如果是長孫,就必須奔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