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太太再疼愛睞姐兒,那也是因是兒子的女兒而愛屋及烏,聽到兒子會因孫女不在身邊而傷心,一顆慈心就全轉到兒子身上:“既然如此,就讓睞姐兒跟你們去,可你們也要好好待睞姐兒,若是少了一根頭發,我就……”說著陳大太太哽咽起來,曼娘忙道:“這是自然,到時等婆婆見了睞姐兒,睞姐兒不但沒少一根頭發絲,還一點也不輸給這京裡各家的淑女呢。”
陳大太太被曼娘這話說的一笑,但很快就歎氣:“可我的心啊,一直都會掛著的,哎,也不知道去什麼地方,會有多遠?”曼娘又寬慰幾句,陳大太太好一些,這才讓曼娘回去。
曼娘行禮告退,走出門就覺得腰有些酸,還是站久了。曼娘感覺到肚裡的孩子踢了自己一下,摸著肚子輕聲說:“乖寶,你要好好的,等出來要保護姐姐、愛護弟弟。要學你爹爹一樣,做個頂天立地的男兒。”
那孩子似乎能聽懂曼娘的話,又踢一腳就沒了動靜,曼娘等了許久,這是這孩子的第一次胎動呢,這麼用力,一定是個很結實的孩子。
陳銘遠直到過了晚飯很久才回來,那時全家都已知道,陳銘遠被貶,貶去福建漳州府龍岩縣做縣丞。漳州這個地名曼娘還聽過,可是龍岩就不知道了。這一路,差不多有四千多裡,少說也要走四十多天,這回去了,再回來時,就不曉得是幾年後了。
陳銘遠回來後並沒回房,而是被陳大老爺夫婦叫過去談了許久的話,直到三更天才被放回來。那時睞姐兒早已睡著,曼娘一個人坐在燈下等著。
看見妻子,陳銘遠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方才陳大太太也和陳銘遠說過,曼娘要跟隨他而去,並叮囑陳銘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做事哪能隻顧自己不顧家人?等去了那裡,天高地遠,家裡人也無法幫忙,可要記得這些。
父母的叮囑,陳銘遠自然要應,此時想到方才自己娘說的那些話,陳銘遠把妻子的手握在手心:“你可以早些睡,畢竟你懷著孩子呢。再說爹娘也同意你和睞姐兒跟我一起去,到那時,我們一家人就不分開。”
曼娘微微嗯了聲:“我曉得,可沒有你在身邊,我睡的不踏實。要在什麼時候動身?”雖然已近年末,可天子又怎會讓你過完年再走?憑上的日子,要在十一月中,原官到任前趕到,算算日子,十天後就要走。
看著妻子那微凸的小腹,陳銘遠伸手摸一摸:“我的意思,你和睞姐兒,等到明年這時候再去,那時孩子已經生下,八個月的孩子,帶出門也……”曼娘已經搖頭:“我曉得你的心思,偏僻地方自然難尋好的醫生,這你不用操心,福王府有幾位老嬤嬤是宮裡出來的,外人隻知她們擅接生,不曉得她們還懂醫。福王薨後,她們被郡主接到我家,本是郡主為壽陽縣主預備的。等明早我就去請郡主分我一個。帶去的人我也想清楚了,就帶趙媽媽一家去,趕著把春雨和你奶弟的喜事辦了,小廝就帶冬雪和他定親那個。再帶上睞姐兒的奶娘,這樣人不多但又足夠用。”
原來妻子一切都思慮好了,陳銘遠把她手握緊:“我還以為……”曼娘有些調皮地道:“你以為我什麼都沒想過,隻為了跟你在一起就要去。身子是我自己的,孩子還在我肚子裡,我當然要準備的妥帖。”
說著曼娘把陳銘遠的手拉過去:“你瞧,他踢我了。”娶妻如此,夫複何求?陳銘遠心中,除了歡喜就沒有彆的。
第二日曼娘回了娘家,隻要她開口,新安郡主怎麼會不答應,還說總共四個嬤嬤,讓曼娘帶兩個走,這樣她們路上也有伴,況且這樣的人,彆家難尋,新安郡主是好尋的。曼娘堅決不肯,這才隻帶了一個嬤嬤跟曼娘回去。
定好了人,又是那些東西,曼娘的陪嫁不少,這些都要封存起來,由不跟著去的錢媽媽帶人看管。錢媽媽聽說自己不能去,已經哭了好幾場,說要跟了曼娘去。曼娘溫言安慰,又把這些東西一一點給她:“媽媽您瞧,這些東西可也是十分要緊的,都跟了我去,到時等我們回來,七零八落的,怎麼過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