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孫兒這樣,陳大太太把他拉過來,摸著他的頭:“我曉得你平日和阿顏交情好,可是阿顏始終是女孩子,女孩子當然愛和女孩子玩了。你也該多和你弟弟們玩耍才是。”諶哥兒的小鼻子皺了皺,誰願意和他們一起玩。
陳大太太的眉不由皺起來,聲音也變的沒那麼溫和:“諶哥兒,你原來還小,祖母也沒多說你什麼。但你現在已經不算小了,你瞧瞧你姐姐,對待哥哥弟弟是怎麼對待的?你們都是一個祖父的孫兒,都是姓陳,以後是需要守望相助的,而不是不喜歡這個人就不理甚至欺負。”
諶哥兒眼裡的淚開始聚集,抬頭看著陳大太太:“祖母是不是再不疼我了。”陳大太太把孫子抱到膝蓋上坐好:“祖母怎麼會不疼你呢?還記得那日祖母讓你寫的嗎?兄友弟恭,隻有這樣,我們陳家才能越發興旺,而不是彼此爭鬥,那樣怎會興旺?”
陳大太太教訓孫子,屋裡伺候的人自然沒一個敢上前分說,諶哥兒的淚越來越多,陳大太太抱著他,是不是原先自己對他太寵了?可是下人們也一直說這孩子十分聰明也很伶俐。做長輩的,怎麼會不喜歡聰明伶俐的孩子呢?於是有些時候難免放縱。
陳大太太在這反省自己對孫子是不是太過寵愛,才讓他變得今日這樣,曼娘妯娌們已經送了秦婉柔母女回轉,守在門前的丫鬟急忙迎上去:“太太在裡麵教二少爺呢,奶奶們是不是?”
丫鬟說的婉轉,韓氏卻聽的明白,趙氏的眼又往韓氏臉上看去,唇邊是明明白白的嘲諷。此時韓氏是又心疼又氣惱,也不去計較趙氏這點眼神,曼娘聽著屋子裡麵還算安靜,對丫鬟道:“你去問問婆婆,若是沒什麼事,我先帶孩子們回去午睡。”
丫鬟應是進去,很快就出來:“太太請三位奶奶進去。”走進屋裡,陳大太太已把諶哥兒放到一邊,見她們和孩子們進來就道:“你們都坐下吧,我和你們說說話,孩子們最好也聽著。”陳大太太很少這麼嚴肅,諶哥兒不敢再撒嬌,直直地站在那裡,睞姐兒的眼眨一眨,拉著弟弟們站好。
陳大太太瞧著麵前恭恭敬敬的兒媳和孩子們,輕歎一聲:“你們三個都是我的親兒媳婦親孫兒,平日若有些小爭執,我也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舌頭還未免碰了牙齒,可你們都要記住,你們既嫁了進來,就是陳家的媳婦,一身榮辱都係於此,孩子們也都姓陳,本來該兄友弟恭和和氣氣,而不是成日你爭我鬥,看的膩味。”
韓氏和趙氏不由互看一眼,趙氏還是那樣一臉不在意,畢竟真論起來,韓氏的錯要多一些。韓氏心裡不曉得是什麼滋味,曼娘已經帶著孩子們恭敬行禮:“婆婆的教誨,我做媳婦的明白。以後也會好好教孩子們,一筆寫不出兩個陳字。況且有些東西,現在瞧著很要緊,可等經過一些事就明白,毫不要緊。”
這話讓陳大太太點頭:“你出外六年,比原先更明白了。我活到這麼一大把年紀,什麼不知道呢?今日繡樓繡花,明朝掖庭為奴,多了去了。究其根本,還不是因為這家裡不慎,子弟們管教不好,才會招來禍端。”
這話雖對著三個兒媳說的,但韓氏隻覺得句句說的自己,那臉紅起來,趙氏此時不敢現出心裡的得意,隻在旁隨便說了幾句,也就各自告辭退下。
韓氏回到屋裡,已有等著的管家娘子來回事,原先韓氏覺得,這是多麼好的一件事,說一句話出去人人都看自己臉色,但今日,韓氏卻覺得心煩意亂。偏偏來回話的人還沒瞧出來,拿著賬本道:“太太吩咐了,要趕著把三爺全家的衣衫都做出來,好讓三奶奶出門拜客。可現在也是年下,本該做過年的衣衫。針線上的人難免不夠,小的還請四奶奶示下,再從家裡彆的屋裡暫時抽幾個針線做的好的人,去針線房幫忙。”
聽了三爺三奶奶這幾個字,韓氏隻覺得這人明明白白對陳銘遠一家上趕著討好,一杯茶就扔過去:“趕不出來就慢慢做,這人都抽走了,還怎麼服侍?”回話的人沒想到會惹到韓氏的這股邪火,脖子縮了縮還要再說,翠玉已經笑著道:“吳嫂子,你也是做老的人了,難道曉不得大年節下的,個個都要忙著過年,哪能抽的出來人?要依我說,先把三奶奶的出門衣衫趕出來兩套,孩子們的衣衫先趕出來一套,把這應付過去了,剩下的等過了年再慢慢製備也不遲。”
這樣隻怕不好吧?吳嫂子的眉微微一皺,畢竟陳大太太說的,是讓針線房把曼娘全家的衣衫最少每人趕出八套來,這樣才好出門見客。現在一下從八套變成這麼少,針線房的人是夠了,可是太太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