睞姐兒的眼瞪大些:“娘,我沒有和她們學的尖酸刻薄,隻是告訴您一聲。”曼娘看著女兒:“沒有尖酸刻薄嗎?你當這些事我不知道?不喜歡,說一句不喜歡就是,又何必要在這說出為什麼不喜歡,難道彆人在那說你,你就要反過來說彆人一通才覺得心裡舒服?不過是萍水之間,笑笑就過了。”
睞姐兒的眼珠往上轉了轉,接著點頭,承認娘說的對,曼娘拍拍她的手:“去把你買的那些零碎都收拾一遍,還有幾日就要回京了,不包好的話,有些東西會在路上顛碎的。”睞姐兒哦了一聲就跳下曼娘的膝蓋,剛準備往外跑又轉回來規規矩矩行禮下去:“娘,女兒下去了。”
這孩子,就會逗自己開心,曼娘抿唇一笑,那封信該到京城了,就是不曉得四叔會怎樣處理?
陳銘遠從家鄉送封信回來,陳四爺接到還真嚇了一跳,不會是家鄉的老人出什麼事了吧?畢竟陳閣老已過了八十,打開信見不是報喪,心這才落下,仔細看起來,越看臉色越糟糕,起身就要走,小廝忙道:“四爺,還沒賞送信的人呢。”
陳四爺心煩意亂,隨意摸索,從荷包裡摸出塊碎銀子:“拿去賞了。”小廝接過碎銀子,見陳四爺已匆匆往裡麵去了,嘴裡不由嘀咕一句:“到底出了什麼事,怎麼四爺這樣慌張?”
韓氏這些日子過的不好,身邊的貼心人全被攆走,雖然補了上來,服侍自己也還儘心,但總比不上原來兩個翠在的時候,那樣會說自己愛聽的話,特彆是翠紅的娘,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竟然被她溜進來,在韓氏麵前哭哭啼啼的,隻求韓氏開恩,把翠紅從莊子裡接出來,不然再過幾個月,翠紅過不慣那莊子上的日子,隻怕就沒命了。
雖說韓氏讓人把翠紅的娘給攆出去,但那心裡越發焦急和六神無主起來,武家被攆走,彆的雖有幾個辦事的,卻沒有武家那麼貼心可靠。韓氏還怕自己放在外麵的銀子收不回來,連日催促經手的人趕緊把銀子給收回來。
但這個風口浪尖,外有順天府在查武家,內韓氏失了管家之權,那幾個經手的曉得韓氏多半是靠不住的,在各自打算盤,想著怎麼脫身,哪還顧忌韓氏的銀子?自然隻是推諉,絕不見一兩銀子回來。
韓氏彆的不心疼,最心疼的就是那些銀子,見經手的人在推諉,曉得隻怕這些銀子也快保不住,但又不敢去求陳大太太讓她出麵,真是急如熱鍋上的螞蟻,這些日子是真病了,絕不是推辭。
陳四爺進屋時候,韓氏正在翡翠服侍下喝藥,隻是藥怎能治心病,翡翠拿過帕子給韓氏擦著唇,見陳四爺進屋忙起身道:“四爺,奶奶這幾日好了些。”
陳四爺是滿心的火,吩咐翡翠退下,坐到韓氏床邊:“你這些年,到底做了些什麼?”韓氏正在閉目歇息,聽到丈夫這話來頭不好睜開眼看著他:“你糊塗了不成,我這些年做了什麼你還不知道?不就是操持家務孝敬公婆生兒育女。”
到此時,她還要當做自己什麼都不知道,要表功嗎?陳四爺心頭的火越發大了,聲音也變的更加冰冷:“武家放印子錢的事,你真不知道?”印子錢三字入耳,韓氏被跟雷打了一下差不多,但很快就道:“我怎知道?我隻管總帳,下人們在外做什麼,難道我還要去尋耳報神報給我?要不是這回順天府尹上門,我還不曉得武家竟然膽子這麼大,借我們家的名義在外放印子錢。是,要說我錯,這點是我不對,不該那麼放心他們。可他們也是幾代的陳人了,武婆子還是婆婆的陪嫁,婆婆從來都信重,這樣的人我看在婆婆麵上也隻有敬著放心的,哪會想到他們會這樣歎的無厭?”
說著韓氏從枕頭下麵抽出帕子哭起來:“我曉得,我管家不當,出了這麼大紕漏,是我不該。可是,我是真的不知情。”陳四爺的心開始慢慢往下沉,夫妻近十年,有兩個兒子,平日也很恩愛,可是為什麼她不對自己說實話?
陳四爺沉默不語,韓氏還當自己的訴說打動了丈夫,伸手握住丈夫的手,十分懇切地道:“我才乾不夠,以後管家的事我絕不提一句,你去求求婆婆,讓把孩子們都抱回來吧,以後我好好帶孩子,好不好?”
韓氏的聲音很溫柔,陳四爺站起身看著妻子:“你真不知道?”這一問讓韓氏的心被什麼打了似的,有一種悶悶的疼,可很快韓氏就道:“我一個內宅婦人,怎麼會知道這些事。”陳四爺此時已徹底失望:“內宅婦人?兩個孩子還是放在娘那邊吧,你以後,好好養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