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和曼娘相識,還是頭一次看見她這樣慌亂,陳銘遠忙把妻子扶了坐下,給她打碗湯喂了她喝:“你彆這樣著忙,這件事,總要拿出個法子來。至於四弟妹那邊,”陳銘遠頓了頓,韓氏那邊,就不是自己夫妻能插手的。
喝了兩口熱湯,覺得那滿心的憤怒和慌亂都少了許多,曼娘接過丈夫手裡的碗喝起來:“四嬸子她,原本我以為,隻是貪財了些,為貪財,未免就要放縱了下人。誰知竟不止武家如此。”更何況,那還是曼娘名下的鋪子,這鋪子裡的管事參與放印子錢,外人隻會認為,是曼娘管教下人不嚴。
陳銘遠感到妻子的身子有些微的顫抖,把她的肩摟一下:“你彆擔心,我定不會讓這事傷到我分毫的。”曼娘伸出雙手摟住丈夫的腰:“你知道我在擔心你。”陳銘遠低頭看著妻子的眼:“你我是夫妻啊。”是夫妻,就要一心,沒有什麼你的事她的事,都是我們的事。
陳銘遠拍拍妻子的手:“你先吃飯吧,我這就給四弟寫信,這件事,一定要徹查,不管是什麼樣的下人,隻要牽涉到的,一個都不留。”曼娘又點頭,陳銘遠突然笑了:“你這樣摟著我,我怎麼去寫信?”
曼娘抬頭白丈夫一眼,這才把手鬆開,筆墨都是常備的,鋪好紙磨好墨,陳銘遠也就提筆寫信。好在弟兄們來之前已經為這事通過氣,陳銘遠寫的飛快,耳邊傳來曼娘的聲音:“張嘴。”
陳銘遠把嘴張開,一團飯混著魚肉就被放進嘴裡,曼娘還不忘提醒:“刺我已挑掉,不會卡到嗓子的。”這麼一說陳銘遠才覺得真餓了,嚼了幾下就咽下去,然後繼續張嘴,曼娘的第二口已經送過來,一碗飯喂完,陳銘遠的信已寫了大半,曼娘又喂了他幾口湯,拿帕子把他唇角擦乾淨。
陳銘遠這才放下筆活動一下手笑著道:“以後可要多幫夫人你寫幾封信,這樣,就不用自己動手吃飯了。”曼娘拿過信瞧著,聽了這話就啐他一口:“懶死你。”陳銘遠嗬嗬一笑,端起旁邊曼娘打好的湯喝起來。
曼娘看完,加了封皮,叫來小廝,吩咐他立即尋人連夜送往京裡。陳銘遠說的如此嚴肅,小廝連連應是:“這就讓人送去,三爺您放心,十天內,這封信準會到四爺手裡,誤不了三爺您的事。”
陳銘遠不由笑了:“你怎知道誤不了我的事?”小廝有些得意地道:“您和奶奶還有七八天就回京了,路上也就那麼二十來日,連這麼幾天都等不得,那定是十分著急的事。小的這就送出去。”
還有七八天就回京,日子過的可真快,感覺才回到鄉,就要走了。陳銘遠不由微微一歎,曼娘從背後拍他肩一下:“沒事,還有我在。”陳銘遠沒有回頭,隻是把妻子的手拉過來,握在手心。
曼娘料理一下在家鄉的一些產業,雖有管事的照管,曼娘還是去了幾個鋪子還有附近的莊子瞧瞧,逛街和去莊子玩,是睞姐兒最喜歡的事,雖然曼娘是去做正經事,但睞姐兒還是買了不少小玩意,什麼帕子頭繩水銀灌的小人兒泥娃娃什麼的。怕曼娘說自己,睞姐兒還一本正經地解釋,這些都是要送給阿顏她們的,還有泥娃娃可以給弟弟玩,總之,全是有用處的,不是胡亂花錢。
小孩子家喜歡那些玩意是最平常不過的,曼娘隻笑一笑也沒提。隻是睞姐兒雖喜歡逛街,卻害怕應酬,赴過一次宴就皺眉頭:“娘,下回你彆帶我去了,那些誇獎的話,聽的耳朵都疼。”
說著睞姐兒還真揉了揉耳朵,曼娘捏捏她的耳朵:“有些應酬呢是難免的,娘帶你去,隻是想讓你知道,有些稱讚,聽過就算。”這麼深啊,睞姐兒歎口氣:“可是,我還是想和阿顏她們一起玩,她們不一樣。”
曼娘拍拍女兒的肩:“她們是朋友,但有時候,不是隻有朋友才能在一起玩。”又是應酬,睞姐兒的小眉頭皺起來,歎了聲:“哎,真不想長大。”曼娘這下真笑了:“你才多大一點點,就說自己不想長大了?”
睞姐兒搖頭:“我怎麼不知道,我還聽見有人悄悄地說,說我跟個野孩子似的,和我玩,不過是因為我是爹爹的女兒。”看見女兒的唇都快撅到天上去了,曼娘彈一下她的小嘴巴:“你現在曉得了,要你學規矩不好好地學?”
睞姐兒抱住曼娘開始撒嬌:“不是我規矩學的不好,是她們太嬌氣了好不好?去個花園玩,都要帶上七八個丫鬟,還嫌太陽曬,要丫鬟拿大芭蕉扇給她們遮著日頭,還……”看見女兒掰手指準備細數,曼娘抬起女兒的臉:“女孩家,嬌養下也平常,不過她們的尖酸刻薄,你可不能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