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銘遠看見妻子這樣,滿心的話竟然說不出來,過了好久才伸手摸一摸妻子的臉:“在家這麼辛苦?看見我都想哭了?”曼娘轉頭把眼角的淚擦掉,這才拿過衣衫給陳銘遠換:“就隻會笑話我。這回出去,你也夠辛苦的,我看你都瘦了。”
回到家就是好,陳銘遠換好衣衫,喝著熱茶,半躺在榻上看著妻子在那邊忙碌,算起來,也有兩個月沒見到妻子了,曼娘偶爾抬頭望向這邊,看著妻子的笑容,陳銘遠心裡一片安寧,更覺困倦打個哈欠,隨意拿個枕頭過來枕著,已沉沉睡去。
朦朧中聽到孩子說話聲,還有曼娘輕柔的聲音,陳銘遠睜開眼,站在榻前正指著陳銘遠說話的慎哥兒看見爹爹的眼睛睜開,興奮大叫:“娘,爹爹醒了。”說著就爬上榻,坐在陳銘遠身上:“爹爹,你出去了這麼久,給我買好玩的回來了嗎?”
謹哥兒也奔過來,沒有像慎哥兒那樣爬到爹爹身上,隻是乖乖坐在榻邊:“爹爹,這兩個月,我都念完半本論語了,先生還誇我學的快。”半本論語?陳銘遠抱著小兒子坐起身,扯下謹哥兒的耳朵:“念是會念了,裡麵的道理知道了嗎?”
這個,真的不知道,謹哥兒的耳朵都紅了,睞姐兒走過來扶著弟弟的肩膀,嘴巴嘟起:“爹爹,弟弟隻是會念,還不會講。”
陳銘遠點頭:“那你呢,你會講了嗎?你可是姐姐啊。”這個,自己也不會,睞姐兒很快忽視掉陳銘遠的話,對陳銘遠笑著說:“爹爹,我這段時候學針線,已經會做鞋了,等我量下你的腳,給你做雙鞋穿。”
陳銘遠哈地笑出聲:“還是生閨女好,還能穿雙她做的鞋。”曼娘拿著熱手巾走過來,遞給丈夫讓他擦把臉,笑著說:“你聽他的,鞋底鞋麵都是丫鬟做的,她隻管繡朵花,再上下鞋,這就叫會做鞋的話,就跟那等彆人炒好菜她攪兩下再裝盤的人說自己會做飯一樣。”睞姐兒接過爹爹遞過來的手巾,看著曼娘腮幫子鼓的很高:“娘,您就不能讓爹歡喜歡喜?”
曼娘瞧著女兒:“看看,就是仗著你爹疼你們,彆顯擺了,讓你爹歡喜也不是這樣。等真會做鞋了,再給你爹爹做好了,這會兒,還早呢。”睞姐兒又嘻嘻一笑,謹哥兒的眼瞪大一些:“爹爹,我寫的字比原來好了,拿來給您瞧瞧。”
慎哥兒也急忙爬下榻要去拿寫的字,睞姐兒也不甘示弱跟著出去,曼娘坐到榻邊給陳銘遠補著衣衫,笑著搖頭:“這三個孩子,想你想的緊,隔幾天就要問問,爹爹什麼時候回來。我也不知道準信。”
陳銘遠嗯了聲:“曼娘,等過了中秋,我照例有幾天假,我們去田莊住幾日?”曼娘有些驚訝地抬頭看丈夫,陳銘遠坐直:“太後病體沉重,陛下的身子也時好時壞,這回要再不去的話,隻怕就要好多年後。”
皇帝生病的消息大家都知道,但到底病情如何,一直沒有個準信,現在陳銘遠坦白說出,曼娘的心不由砰砰亂跳,手停在那。陳銘遠的聲音很低:“太子想做的事很多,以後我隻會越來越忙,辛苦你了。”
曼娘覺得眼中又要有淚,但還是強自壓下點頭,陳銘遠握住妻子的手正準備說話,謹慎哥倆和睞姐兒都奔進來,各自手裡都還拿著東西,慎哥兒跑的最快,把鞋都跑丟了一隻,氣喘籲籲地說:“爹爹你瞧,我寫的是不是比原來的好。”
陳銘遠把兒子抱起來,接過他手裡的字看了看,摸摸他的頭:“嗯,是比原來寫的好。”曼娘上前撿起慎哥兒的鞋給兒子穿好,笑著說:“彆得意,你本來寫的就不是那麼太好。”慎哥兒還是眼巴巴地看著爹爹,陳銘遠把兒子抱緊些:“比原來寫的好總是值得表揚的。來來,都拿來給我瞧瞧。”
曼娘搖頭:“就是你這慈父,越發讓他們覺得,我這個當娘的嚴了些。”陳銘遠把謹哥兒和睞姐兒的功課都瞧一遍才笑著說:“慈父嚴母也是常見的,再說以後我事越來越多,你對他們嚴些,我對他們寬些,也叫寬嚴相濟。”
曼娘見三個孩子都依偎在陳銘遠身邊,搖頭:“對,你說的最有理了。”慎哥兒已經伸手要曼娘抱:“娘,我也很喜歡你的。”曼娘拍拍兒子小屁股:“就你嘴甜,也幸虧隻有你嘴甜,要你們三個都嘴那麼甜,我啊,就被齁死了。”
幾個人都笑起來,曼娘看向孩子的眼越發溫柔,再累,看到丈夫和孩子也就不覺得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