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打定主意,曾舉人就笑著道:“陳五爺,你也曉得,我們是鄉下來的,不知道事情,什麼都要您幫忙教教,這另立一支也不是什麼大事,隻是五百畝祭田和宅子做宗學,雖對族內有益,可我們這麼遠跑來,不過百來兩,未免有些……”
陳五爺來之前已經得了囑咐,要銀子是可以,隻要不過分,至於要謀職位這些,那就是另說了。陳五爺又是一笑:“我們家銀子雖還有些,但姐姐說了,已經累我們眾多,不讓我們出銀子,都是自己掏錢。這三百兩,雖說不多,也是我攢了兩三年的私房。若再多,那我隻有回去和姐姐商量,孤兒寡母的銀子,這樣花用,實在是……”
陳五爺沒有說完,卻故意歎了口氣。三叔公多方打聽,也隻曉得曾姑爺有一千畝田和這所宅子,還有城裡兩個不值多少銀子的鋪麵。並不曉得彆的產業,更不知道陳銘眉的嫁妝在哪裡,分彆是多少。
不過就曾姑爺的這些東西,已經讓三叔公一家眼都紅了,此時曾舉人聽陳五爺這麼說,還以為陳銘眉手裡不過就是這些東西,那所宅子不算,這田地一下就拿出五百畝來,背後還要立祠堂遷墳地這些,又是一大筆財物。況且曾舉人也曉得,謀職位總是要上下打點的,要的不過是陳家這邊出了這些打點的銀子罷了,現在陳家既擺明車馬說銀子都是陳銘眉出的。,若逼的太緊真把陳家逼的翻臉,那可就得不償失。於是曾舉人笑眯眯地道:“我們也不是要令姐多出些銀子,隻是族內那麼多人,我們說服他們總要多花些口舌,到時說不定還要再私下花些銀子。”
話說到這就好辦了,陳五爺又和曾舉人談起來,最後又多拿出五百兩銀子給族內,至於麵前這三個,再多送一百兩銀子。這些錢對陳家來說不過是小錢,陳五爺卻故意皺眉道:“哎,孤兒寡母的銀子,也是苦掙出來的,到時說不得我們幾弟兄各自再湊些出來。”
這話聽在曾家人耳裡是半真半假,又說了幾句,定下如何開祠堂這些,陳五爺也就告辭,臨出門前笑嘻嘻地道:“不過這住店和那幾個粉頭,是我陳家出的銀子,三位可儘情玩耍,等定下日子啟程,還有份薄禮相送。”
說著陳五爺拱手又是一揖,也就走了,曾家三人雖然老臉皮厚,也不由麵上微微紅了,過了好一會兒曾舉人才道:“讀書人上青樓,本就是一樁佳話,爹爹、九叔,既事情已經定了,我們也就彆辜負陳家好意,還是叫桌酒菜來。”
曾九叔自然同意,曾六叔鼻子裡哼了聲也答應了,這情形很快被人告知陳五爺,陳五爺打個哈欠:“不過就是這樣,走吧,我們回去,還要去討你表小姐做的菜吃呢。”那管家笑眯眯應了,也就服侍陳五爺回去。
陳五爺進門問過下人,知道陳銘眉母子都在陳大太太麵前,也不讓人通報,徑直往上房去,老遠就笑嘻嘻地道:“娘,事情辦好了,你可要賞我。”掀起簾子的是趙氏,她粉麵含嗔:“嫂子們都在呢,你就這樣闖進來?”
陳五爺對妻子也嘻嘻一笑,徑直進了上房,見了陳二奶奶和曼娘坐在那就笑眯眯地作個揖:“衝撞了嫂子們,嫂子們莫怪。”曼娘已經笑著道:“又不是初嫁過來時還要避嫌,現在都做了十多年的嫂子小叔了,五叔現在才想起道歉嗎?”
陳五爺哎呀一聲:“嫂子這張嘴,我可說不過。”陳大太太笑眯眯地道:“你三嫂最是寬厚不過,今日都說你,可想你有多頑劣。”眾人都笑了,陳五爺這才坐下,把事情一五一十說了,說完陳大太太就拍拍陳銘眉的手:“好、好,這件事情了了,我也放心了。以後你就安安穩穩地照顧孩子們,等滿了孝,弦歌嫁了,也該給世傑和雅言尋好親事。”
坐在下手一直沒說話的弦歌臉不由微微一紅,這紅被陳五爺瞧見,不由問外甥女:“我記得你最大方了,怎麼這會兒臉就紅了?”陳大太太白兒子一眼:“你這做舅舅的還和外甥女開玩笑?該打,也不用討什麼賞,這頓打就抵掉了。”
屋裡的人笑的更歡,陳五爺故意叫屈,陳大太太已經趕他出去:“去,去,我還是和你嫂子和媳婦說話,這賞,也是該給你媳婦的。”聽了這句,趙氏也覺自己麵上有光彩,笑著提醒丈夫:“今兒朱家那邊送了份禮,指明送給外甥女的,我們才曉得,還有幾日就是外甥女十五歲的生辰。”
未來婆家記得生辰,還送了禮來,這是對弦歌的肯定,弦歌一張臉頓時又紅起來。陳五爺恍然大悟:“這是好事,我做舅舅的也該送份禮,媳婦,你明兒上一趟街,瞧瞧那銀樓有沒有合適的釵來,給外甥女挑一支。”十五是及笄之年,送釵正好。
趙氏笑應,弦歌一張臉紅的更厲害,起身道:“我,我還是去隔壁屋子尋他們玩去。”說著就急匆匆走了,陳五爺也告辭出去,路過廂房時,聽著裡麵傳來的笑聲,不由微微皺眉,其實生一個閨女來寵,還是很好。
曾家三人又在京城盤桓幾日,也就告辭,陳五爺讓管家送了厚厚一份禮過去,許他們三人的也不會少,曾九叔那多出的三百兩,是管家悄悄送去的,說免得曾六叔他們看見,又要橫生枝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