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九叔心領神會,拿了銀子謝過管家,這一趟上京自己不但沒花一個銅板,還見了大世麵,又得了五百兩銀子,算是滿載而歸,自然滿心喜悅。曾舉人雖沒謀得職位,可私囊裡又多落了一百兩,那五百兩等到了族中,還不是自家囊中之物,甚至那五百畝的祭田,也能歸自家打理。於是和曾六叔父子也滿是歡喜地回家,一個族內,多那麼幾個人少那麼幾個,算不上特彆要緊的事。
京城的祠堂很快就要立起,曾家那邊也送了信來,定在五月初八,開祠堂辦這些事。收到這封信,陳銘眉的心完全放下,又和陳大太太商量自家回山東處理這些事的事情,當然還是陳五爺陪他們回去,離五月還早,又要叮囑世傑,該怎麼應對。
陳大太太正說的歡喜,就見劉婆子走進來,一臉肅穆:“太太,方才徐親家府來報喪,說徐老太爺二月二十六沒了,徐老太太傷心太過,沒過頭七也就沒了。”
徐老太爺和徐老太太都沒了,陳大太太驚的立即站起,陳銘眉曉得曼娘和徐老太太祖孫情深,忙提醒道:“娘,您還是趕緊去瞧瞧三弟妹去。”這話提醒了陳大太太,忙往曼娘這邊來。
徐家報信,自是先報到曼娘這邊,曼娘接到消息時,久久沒有說話,去年是外祖父,現在又是祖父祖母,這些慈愛的老人,一個個都離自己遠去。下人們曉得曼娘此時十分難受,要勸說的話,又不知道該怎麼勸說,隻有一個個侍立在旁。
見陳大太太進來,秋霜冬雪忙帶人迎上去,陳大太太歎了聲也就扶著人走進屋子,進屋見曼娘坐在窗前,眼裡還有淚。陳大太太也是從那時候過來的,怎麼不曉得呢?上前按住曼娘肩膀,曼娘這才抬頭,抬頭時那淚才落下來。
見是陳大太太,曼娘急忙站起身:“婆婆,我……”陳大太太拍著她:“你做了我這麼多年的媳婦,難道還不曉得我的心。徐老夫人和你祖孫情深,傷心就哭吧。”這一聲後,曼娘的淚落的更急,陳大太太扶了她坐下,一直握著她的手,過了好一會兒曼娘才拭淚:“讓婆婆您瞧笑話了。”
陳大太太拍拍她的手:“你啊,樣樣都好,就是對著我的時候,太知禮了些,其實都一家子,你又嫁進來這麼些年,我心裡早把你當女兒看了,隻是一直沒有什麼機會說罷了。”曼娘微微一訝,接著才道:“媳婦是個有福氣的人,婆婆對媳婦的好,媳婦一直記得。”
陳大太太手鬆開:“瞧瞧,又知禮了,曼娘,這麼些年,我一直沒和你說,遠兒能娶了你,是他的福氣,我有你這樣的媳婦,更是福氣。隻是你有時太知禮了,你不曉得,我有時也想,曼娘不這麼知禮,如對五小姑那樣,是個什麼樣子?”
聽到消息的陳銘遠急急往家趕,要回來安慰曼娘,走到院門口聽秋霜她們說陳大太太在裡麵,不由放輕些腳步,走到門口正好聽到陳大太太這樣說,不由停下腳步在門口聽起來。
曼娘沒想到陳大太太會這樣說,過了半響才道:“我從小被祖母著意教導,和娘都很少撒嬌,等俞家親事退了時,已經很大,更難得了。婆婆,我知道你待我好,可我……”陳大太太拉住她的手:“一家子,要歡喜就要真的歡喜,我還想著,等睞姐兒她們慢慢長大了,出閣了,那時你也該有白發了,和你一起逗你的孫兒呢。”
那該是多麼好的一幅畫麵,這個世上自己最在乎的人中最重要的兩個相處融洽,是陳銘遠最欣慰的一件事。睞姐兒懷裡抱著緋姐兒,難得躡手躡腳地走過來。已經半歲的緋姐兒生的玉雪可愛,一雙眼黑白分明,雖沒有姐姐生的好看,可長大了也是個美人。
陳銘遠從長女手中接過小女兒,緋姐兒對著父親露出笑,一滴口水掉在陳銘遠官服上。陳銘遠並沒在意,聽著屋裡傳來的曼娘的聲音,婆婆,一定會的,我們會這樣的。
屋裡屋外,這世上對陳銘遠最要緊的女子都在這裡,陳銘遠隻覺得心裡充滿了喜悅,睞姐兒抬頭看著父親:“爹爹,你怎麼哭了?”喜極也是會落淚的,陳銘遠拍拍女兒的頭:“我們進去。”
作者有話要說:我家不會撒嬌的曼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