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太太擺手:“小生日也不用那麼大張旗鼓,再說上麵還有老人。”趙氏已經笑著道:“婆婆雖說不用大張旗鼓,媳婦們可不能不孝敬。”兩個兒媳在旁哄著,陳大太太把那不歡喜的意思去掉幾分,笑著道:“這樣就好。這些年我越發懶了,不愛出門走動,聽說淮安伯這個月二十二要成親,他比我還大好幾歲,還娶媳婦,實在是白糟蹋了人家的好姑娘。”
這件事的始末,曼娘知道的比在座的人都清楚,隻笑笑沒說話。趙氏倒有些感慨:“婆婆彆嫌我說話粗,這男人臨老入花叢也常見的。薑侍郎去年不也娶了個十七的少女?三月裡就聽說新夫人有了身孕,前兒我回娘家喝滿月酒,還遇到薑大奶奶了,我瞧她臉色,隻怕也有些不歡喜。”
公公新娶了媳婦,頭上多了個婆婆不說,等生下兒女,薑侍郎已經年老,這兒女做長兄長嫂的難道不幫一把?再加上多一個兒女就多分一份家產,薑大奶奶會歡歡喜喜聽到這個消息才怪。咳咳,陳大太太咳嗽兩聲:“罷了,那是彆人家的家務事,我們也彆去管。淮安伯的喜酒,曼娘身上還有孝呢,二奶奶,你就和五奶奶一起去喝。”
陳二奶奶起身應是,趙氏又陪著說笑一會兒,也就散了。
雖陳大太太說不需擺酒,但五月十八一早起來,曼娘還是帶了睞姐兒他們姐弟去給陳大太太賀壽。陳大太太收了睞姐兒做的內衫,喜的當即就要換在身上穿,還是曼娘道:“這衣衫有些厚了,這些日子穿有點熱,等再過些時候穿也不遲。”
陳大太太點頭,又把內衫交給丫鬟讓她們收好,叮囑等天氣涼的時候可千萬彆忘記。等丫鬟把衣衫收進去陳大太太才哎呀一聲:“睞姐兒怎麼就不記得給我做件外衫,等人來了,我也能指給彆人,瞧,我孫女做的。你不曉得,上回去周府,周太太身上穿的就是她孫女給她做的,真是羨慕煞一乾人。”
睞姐兒的眉皺起,接著為難地說:“祖母,我繡花繡的不好,怎麼做外衫呢,不如等下回,我再給您做雙鞋,這樣您也能穿出去給人瞧瞧。”陳大太太喜的連連點頭,曼娘在旁搖頭:“婆婆,您啊,彆太疼這孩子了,疼的她越發不曉得天高地厚了。”
陳大太太笑眯眯地把睞姐兒摟進懷裡:“曉得你心思,你放心,你管教她的時候,我絕不說一個字。”說著陳大太太看一眼奶娘抱著的緋姐兒,補上一句:“緋姐兒以後也是這樣。”緋姐兒已十個月大,正是可愛時候,聽到自己名字被提起就睜大眼睛看向陳大太太,接著嘻嘻笑了,張開雙手要陳大太太抱,陳大太太歡喜地把孫女接到懷裡,親個沒夠。
陳二奶奶和趙氏她們也陸續帶了孩子來給陳大太太賀壽,陳大太太越發歡喜,曼娘讓人把準備好的壽麵送上來,各自拿了一碗,又給陳大太太賀了一次壽,這才各自坐下吃起麵來。
壽麵隻是給大家墊一下肚子,曼娘正把最後一口麵送下去,丫鬟就進來道:“四奶奶來了。”韓氏重新回到陳家之後,深居簡出,除了大事從不出現在大家麵前。眾人都沒想到韓氏今日會來,曼娘看一眼陳大太太把筷子放下讓人收拾下去才對丫鬟道:“請四奶奶進來。”
韓氏神色沒有初回陳家時那樣憔悴,今日收拾的也很端莊,隻是唇邊沒有笑容,不是當初嫁進來時那個歡喜愛笑的少婦。看著她走到自己麵前,陳大太太不曉得該說什麼,韓氏已經跪下道:“今日是婆婆壽辰,往年每到婆婆壽辰,媳婦都會送上四樣針線,願婆婆福壽綿長,這兩年都沒有,是媳婦的不是。”
看著韓氏送上的十二樣針線,陳大太太不由歎氣,手放在那裡半天都沒動。趙氏的眉不由微微挑起,真是怪事,怎麼韓氏一夜之間,就變了個人?或者是早就變了,不過因不出門,大家都不曉得,隻是要趁今日這個時候來個一鳴驚人?
曼娘已經悄聲吩咐丫鬟把孩子們都帶下去,該上學的上學,該玩的去玩。韓氏依舊跪在那裡,手裡托著那十二樣針線,陳大太太看著自己這個兒媳,曾經有一度,韓氏是幾個媳婦中陳大太太覺得最得意的人,聰明伶俐處事妥帖,可事實狠狠地給陳大太太打了兩巴掌。
夏日天氣炎熱,再加上這屋內人多,韓氏跪在那裡,汗已經從背心處透出,陳大太太終於伸手把那幾樣針線接過,放在一邊對韓氏道:“難為你了。”
韓氏正要起身時候,陳大太太再次開口,這回說出的話讓曼娘都忍不住皺眉,陳大太太聲音一向溫和,此時也一樣,她隻問韓氏:“有所饋,必有所求。你今日來見我,要求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