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娘和新安郡主都是明白人,隻淺淺一笑就把這事放下。
此後幾日,新安郡主照常去訪親拜友,還進宮了一趟,拜見兩宮太後和皇後。這樣的不動聲色讓陳銘遠有些奇怪,私下問曼娘:“不是說有了主意,怎麼還不做?”曼娘瞧他一眼:“你又去探過阿弟了?”
陳銘遠點頭:“我瞧著,隻怕小舅又要被說服,和她完婚了。不過看在我送去那些書本筆墨紙硯,再加上我給他講,當初我娶你過門,是如何的風光,他也要奈下性子。”曼娘不由一歎:“辛苦你了。”
陳銘遠勾唇一笑:“能為娘子分憂,算什麼辛苦?”曼娘瞅他一眼:“貧嘴。”陳銘遠不由哈哈一笑,笑聲傳到門外,睞姐兒的腳步不由停了停,為什麼爹和娘在一起,總是這麼高興?上回問表姐,出嫁後會不會像爹和娘那麼高興?表姐隻是害羞地笑笑,這是為什麼?
冬雪手裡抱著東西走過,見睞姐兒站在廊下不進去,笑著問:“大小姐這是怎麼了,站在這不動?”曼娘掀起簾子:“廊下雖沒太陽,卻沒有放冰,你不熱嗎?”看著母親溫柔笑臉,睞姐兒這才走過去,對陳銘遠道:“爹爹,為什麼你和娘在一起,總這麼高興?”
陳銘遠愣了一下,接著才笑道:“我閨女長大了,竟然會問這樣的話。爹爹告訴你,因為……”曼娘推丈夫一把:“你好意思不,和女兒說這些。冬雪,你手上拿的是給端午節做的衣衫吧,拿過來給三爺試試。”
冬雪笑吟吟應是,走上前道:“大小姐確實大了,今兒去拿衣衫針線房的人還說,大小姐的身量,比起過年時候,又高了。以後隻怕兩個月就做一回,不然袖口褲腿緊了。”聽著冬雪的話,睞姐兒的眉還是沒鬆開,為什麼呢,是不是要再長大一些才會曉得?
端午節過,天氣越發熱起來,徐明楠坐在桃樹下,這已經是最涼快的地方了,可還是那麼熱。用手扇兩下風,好讓自己彆那麼煩躁,可還是忍不住想起這個時候,吃個冰碗是最舒爽不過的了。那冰打的碎碎的,放上切好的桃李西瓜,再澆上蜜水,不用吃就能消暑。
端起旁邊的井水一飲而儘,不管怎麼說,這井水還是有絲絲甜。徐明楠把腦中的念頭給搖掉,繼續看著書上的字。
門被從外推開,幾個小娃娃跑進來,在院子裡大喊:“吳姐姐,你家來了客人,好闊氣。”徐明楠被打斷思路,眉正皺起吳小妹就已從屋子裡跑出來:“什麼闊氣客人?”徐明楠的眉頭皺的更緊,門外已經走進一個人,看她的穿著不過管家娘子之流。
徐明楠心裡做著判斷並沒起身,那人看著這亂紛紛的院子眉微微一皺,還是直接對著徐明楠走過來:“表少爺安好。”表少爺?徐明楠抬頭一看,認出這是姨母身邊得用的婆子,對她點頭:“五姨母可好,我……”
剛說了半句,就聽到門口傳來陳珍蘭的聲音:“難哥兒,怎麼你都不請我進去坐坐。”是姨母,徐明楠忙把手裡的書放下,起身走到門口對陳珍蘭恭敬行禮:“外甥見過五姨母,隻是這裡麵有些亂,五姨母還是……”
陳珍蘭已經扶著丫鬟的手走進來:“我當初隨你姨父在外任的時候,什麼沒見過?”既然如此,徐明楠也隻有把那群看熱鬨的孩子轟走,想了想從腰裡摸出總舍不得花的一小把銅子遞給吳小妹:“你去雜貨鋪裡買小把芝麻糖來。”
聽到芝麻糖三個字,吳小妹的眼頓時發亮,接過銅子就跑了。徐明楠這才麵帶赧色地把陳珍蘭讓到桃樹下坐著:“屋裡窄,又熱,還是這裡涼快。”陳珍蘭已環顧一下這院子,點頭一笑就坐下,兩個丫鬟和管家娘子在她身後垂手侍立。
這樣常見過的場麵出現在這個小院子裡,徐明楠不由有些局促。猛地想起要給客人倒茶,急忙到灶下尋,從灶眼旁邊坐著的壺裡尋到熱水,拿出茶杯覺得這杯子太破,尋出茶葉又覺得這茶葉不好。
想了想還是把杯子用熱水洗了洗,這才倒了杯熱水給陳珍蘭端過去:“家裡茶葉沒了,姨母您先喝口熱水。”說著話,吳小妹拿著包芝麻糖進來,徐明楠忙把芝麻糖倒進碟子裡給陳珍蘭送過去。
陳珍蘭見他忙裡忙外,心裡一歎麵上神色沒動:“我瞧你這日子,雖然清貧些,可過的還算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