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慎瞪一眼哥哥才小心翼翼地對曼娘再次開口:“娘,兒子要做的,不是什麼壞事。”曼娘停下腳步看向兒子,十一歲的孩子,正在兒童向少年成長,不變的卻是朝氣蓬勃的眼。曼娘伸手替兒子理一理衣衫才道:“那是,做壞事的話,不用我開口,你哥哥就會打斷你的腿,。慎兒,你才十一歲,不管是做什麼,都還是太小的年紀。”
陳慎的嘴撅起:“可十一舅舅他剛過十二就去從軍了。娘,我就比他那時小幾個月罷了。”十一爺從軍那是因了彆的事,是懲罰而不是孩子們認為的無上光榮,不過這些話,曼娘不會告訴兒子,隻是輕歎一聲:“那不一樣,那是我曾祖父親自準的。慎兒,你曾祖父不會準。”
哎,陳慎歎了聲很快接著又道:“娘,我也不是去從軍,我就想出門走走,聽魏大哥說,他從山東來,一路都是騎馬,有時還要走路。娘,我就想跟魏大哥去山東看看。那裡不但有聖人故裡,還有封禪的泰山。娘。”
魏大哥?曼娘是知道魏鈺和徐五少爺關係很近,也曉得兩個兒子今日去見了他,隻是沒有想到這會兒就一口一個魏大哥了?少年人對出色人的仰慕之意,真是從來都不會變。曼娘感慨一聲就望向兒子,孩子大了,就想離開母親的庇護,隻是曼娘沒有想到,這個時間來的這麼快,曼娘看著兒子,還有一邊沒說話但眼裡有期盼的陳謹。他們想要的,不是有下人服侍一路安頓好的出行,而是餐風露宿、披星戴月的出去。
陳慎看著自己娘的神色,漸漸從她眼裡讀出不同意,有些泄氣地道:“好吧,娘,可我……”曼娘拍拍兒子的肩才對陳謹道:“魏小哥什麼時候離開?”陳謹忙恭敬回答:“魏大哥他九月初走,五表哥和他同行,大概臘月中回轉。”聽到曼娘這樣問,陳慎的眼又開始發亮:“娘,您讓我去嗎?”
曼娘沒有理小兒子而是對陳謹道:“你也不小了,出門走走見識見識也好,山東也不遠,況且還有你五表哥一起去,到時你就和魏小哥一起去,不過到臘月間,定要回轉。”陳謹頓時笑容滿麵,對曼娘連連作了兩個揖:“謝謝娘。”陳慎見自己不被允許去,不由著急喊道:“娘,我呢?”
曼娘捏下幼子的鼻子:“你啊,還小,好生老實地在家讀書,等再大些再出去。”又是這句,陳慎不滿地瞪哥哥一眼,陳謹心裡歡喜,並沒理會弟弟,隻是在那衝著曼娘的背影多作了幾個揖,這讓陳慎越發不歡喜,嘴撅的老高,陳謹已摟過弟弟的肩:“等我回來,好好地給你講些路上的事就是。”。
曼娘雖走出數步卻聽的清楚不由淡淡一笑,往上房去見了陳大太太,陪著說笑一會兒也就回了自己屋子。睞姐兒已等在那,見曼娘進來就道:“娘,妹妹已經睡了,有幾個管家娘子來回事,我去問過,也打發她們走了。”兒子女兒,都已漸漸長大了,曼娘嗯了一聲就讓睞姐兒回去睡:“你忙了一日也回去歇著吧。”
睞姐兒應了就道:“爹爹官做的越大,應酬越多,算起來,又是好幾日回來很晚。”曼娘拍拍女兒的臉:“這也是平常事,以後你有了夫君,也會這樣的。”夫君嗎?睞姐兒的頭側一下就道:“所以才有悔教夫婿覓封侯。”這孩子,曼娘失笑,見睞姐兒打個哈欠也就讓她回去歇著。
又等了好一會兒,才聽到陳銘遠進屋的聲音,曼娘起身相迎。陳銘遠已十分困倦,邊走邊打著哈欠,見妻子迎上來索性把眼一閉就靠在妻子肩上:“我乏的很,現在再比不上年輕時候了。”曼娘就勢把他扶到榻上,就著燭光,能看到丈夫鬢邊不知什麼時候有了淺淺的白點,曼娘忍不住伸手摸上丈夫的臉,掌心碰到的地方依舊溫熱,但丈夫的臉已不再是少年時那樣光滑,有了淺淺皺紋,皮肉也沒那樣緊了。
原來不知不覺間,時光竟過的這麼久。曼娘收回手,屈指算來,和陳銘遠相見到現在,竟已有二十年了。曼娘不由長出一口氣,閉目歇息了會兒的陳銘遠睜開眼,眼神溫柔地看向妻子:“是不是在歎息,說我已經老了,再不是少年人了?”曼娘看著丈夫微微一笑:“你不是少年人,我不也一樣嗎?隻是方才瞧著你鬢邊竟有白發初生,才想起當日說過,我們要白頭到老,誰知這麼快……”
陳銘遠握住妻子的手,打斷她的話,妻子的手也不複當年的紅酥手,可隻有握住這雙手才能十分踏實,陳銘遠輕聲道:“還不算,我們還沒皺紋滿麵,還沒白發蒼蒼,起碼還有三十年。”
作者有話要說:發現我寫男女之間,隻有寫偷|情或者老夫老妻才寫的有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