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們在魯府又用過晚飯,也就儘歡而散,各自上車離去,睞姐兒和朱琳兒手牽手走在後麵,剛輪到她們上車時就有管家娘子過來對魯小姐說了幾句什麼,魯小姐忍不住撅起唇,但還是對睞姐兒和朱琳兒道:“我那個哥哥,賞花不得就和人喝酒,這會兒也送他們出去,意思先請你們幾位到旁邊避一下,。”
這邊要套車,等的時候要長些,而那邊男子們隻需要牽馬出去,並不需要花多長時間,讓這邊等等也是平常事。睞姐兒她們就緩步走到旁邊房裡,丫鬟守在門口。能聽到魯少爺在那和人說話,和他應答的那個,聽起來更加熟悉,睞姐兒的眉不由皺起。
魯小姐會意錯了,忙道:“今日是我哥哥的不是,我會去回了爹爹,讓爹爹罰他。”睞姐兒微笑一下就道:“令兄在錦衣衛,我小舅舅也曾入過錦衣衛呢。”這事京城人都知道,魯小姐也笑了:“今兒我哥哥請的同僚,也是新來的,姓什麼來著?”門口守著的管家娘子見魯少爺已經送走了客人往裡麵去,本想請睞姐兒她們出去,聽魯小姐問忙道:“大少爺今兒請了兩位,一位魏爺,一位秦爺。魏爺是山東指揮使的公子,秦爺的祖父,曾任工部尚書。”
姓魏,父親在山東任指揮使,那不是曾救過自己的那位魏公子,難怪會覺得他聲音耳熟,睞姐兒在心裡暗道,也沒說出來,隻是和朱琳兒她們起身一起出去。
回到家裡,總要去和曼娘說說今兒去魯府,見了些什麼人,遇到些什麼事,最後睞姐兒才道:“原來那位魏公子,也來錦衣衛了。”對救了自己女兒的人,曼娘當然記得,不由訝道:“他怎麼會來錦衣衛?”雖說官宦子弟,進錦衣衛不是個難事,可要照了陳謹平日所說,這位魏公子是想建功立業,而在帝王身邊做侍衛,是最安全不過的了。
“我也不知道呢。”聽到睞姐兒這樣說,曼娘才拍拍女兒的手:“是我糊塗了,順口說出來了。他既然來到京城,又曾救了我,我們也不能裝不知道,改日讓你弟弟們去拜訪拜訪,問問可有什麼要幫忙的。”睞姐兒應是,抬頭見曼娘一臉疲憊,不由給曼娘捏著肩膀:“娘這些日子也累了吧,既要忙大哥的婚事,又要給二哥瞧媳婦,還要……”
“還要給你尋一門好夫婿。”曼娘順口就給女兒接上這句,看著女兒的麵容曼娘輕聲問女兒:“告訴娘,你想尋個什麼樣的夫婿?”睞姐兒的臉登時就紅了:“娘又在逗我,我沒想過尋什麼樣的。”
是嗎?曼娘瞧著女兒,十五了,再舍不得也該給她尋一門好夫婿了,不然就要留來留去留成愁了。睞姐兒見娘這樣瞧著自己,對她露出一個笑容就賴到她懷裡:“女兒覺著,像爹爹這樣的就好。”這孩子,曼娘摸著女兒的頭發,心中滿是柔情:“你爹爹原先也不是這樣的,那時他可毛躁了。”
真的?睞姐兒不信,曼娘拍拍女兒,在心裡斟酌著,該怎麼和女兒說原來陳銘遠的事?就聽到外麵傳來笑聲:“趁我不在,你就說我的壞話,我什麼時候不沉穩,毛躁了?”
睞姐兒急忙從曼娘懷裡起來,曼娘卻瞧著丈夫不起身:“不毛躁?我們當年是怎麼去龍岩的?這會兒你全忘了?”龍岩?陳銘遠的眼瞪大一些,接著就笑了:“是,是,夫人說的對,那時是我毛躁。那請問夫人,現在我變得沉穩了,能賞我一口晚飯吃嗎?”
“女兒麵前,你也不知羞。”曼娘笑罵了一句,這才起身走到窗前,吩咐丫鬟們給陳銘遠備一份晚飯。陳銘遠坐下瞧著女兒:“睞兒,爹爹告訴你,這尋女婿,不能隻看他生的好家世好,最要緊的是性情好。這性情不好,縱然是貌若潘安,富過鄧通也是不成的。爹爹這些年也沒閒著,無事時也冷眼瞧了幾個,有那麼一兩個委實不差。”
“還說呢,你沒見女兒的臉都紅了?”曼娘接過丫鬟送進來的晚飯,和睞姐兒一起布好,就白陳銘遠一眼。陳銘遠起身走到桌前端起飯碗,想了想又道:“最最要緊的是,能和你意氣相投,當年我尋你娘,就是這樣。”睞姐兒整張臉都成紅布了,隻是抿著嘴不說話,曼娘本想啐丈夫一口,聽到丈夫這樣說,也不由想起從前,看向丈夫的眼十分溫柔。
意氣相投才能舉案齊眉,而不是相敬如冰,形同陌路。睞姐兒回到自己房中,想到爹爹說的那些話,不由想到那日抽花簽時的那幾個字,有杏不需梅,這不需梅的那個人,又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