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娘到了前麵,陳大太太已經陪客人坐著,來客是戚尚書的夫人,戚夫人的女兒,就是那位未來的東宮女主人,未來皇後的母親來到家裡,自然要客氣相待。曼娘給戚夫人行了禮,各自坐下,戚夫人又問候過陳銘遠的病情,感慨幾聲為國操勞的事,也就說幾句話,戚夫人告辭,陳大太太和曼娘送她出去,好看的:。
客人走了,陳大太太自然要問問兒子的身體,聽到醒來後喝了參湯吃了粥,現在又睡下了陳大太太才念了幾聲阿彌陀佛,接著眼裡就有淚:“這事都怪我,自從你過了門,我瞧著你是個能乾的,把這家裡的事都交給了你,老三那頭未免你就有些顧不上。這會兒若不是他吐了血,我都還不曉得,他身子已經虛成這樣。”
曼娘心裡比起陳大太太更是焦急,但麵上還要安慰陳大太太:“奉養婆婆,本就是我這做媳婦的分內事,三爺的身子骨,一直都壯實,我疏忽了。”說完這句曼娘隻覺得心裡如被刀割一樣,偏當著陳大太太又不能流淚,免得惹的陳大太太越發傷心。隻有轉過身去把眼裡的淚悄悄擦掉。陳大太太感傷一會兒,也就由曼娘扶著重又往靈堂來,剛坐下就有丫鬟走過來對曼娘道:“三奶奶,大少奶奶這些日子似乎也有些不好,吃不上東西不說,今早起來還嘔了。”
這瞧來不像不好,陳大太太耳朵尖,已經聽到了,和曼娘交換一個眼神就道:“太醫來了沒有,若來了,正好讓太醫給大少奶奶診個脈。”說著陳大太太不覺又是一陣傷心:“若真是有了喜事,公公還在的話,還不曉得有多歡喜。”五代同堂,那是何等的福氣,曼娘又安慰陳大太太幾句。
等太醫來了,先去給還睡著的陳銘遠診了脈,聽睞姐兒說陳銘遠醒來後已經用過參湯和粥,才道陳銘遠已經慢慢好了,隻要再養兩天就好,過了今日,明日就可以給他吃一些比較滋補的飯食,以後少熬夜,多走動走動就好。睞姐兒一一聽了,又讓人到靈堂去告訴曼娘,就有婆子過來道:“我們太太還請去給我們大少奶奶診下呢,還勞煩太醫您往前麵去。”
大少奶奶?睞姐兒不由皺眉:“大嫂子也病了?”睞姐兒總是個沒出閣的姑娘家,那婆子隻笑一笑:“大少奶奶隻怕不是病,可這話我也不能說,大小姐您在這等著信就成。”不是病?又要請太醫,睞姐兒的臉不由一紅,讓婆子帶了太醫去。
陳慎已經猴過來問:“姐姐,這不是病,那是什麼?”陳謹已經不耐煩地把弟弟拉過來:“這些事,你小孩子家是不能問的。”說著陳謹把手裡的東西拿給陳慎:“你趁這幾日也好生理理功課,天天隻曉得完。”陳慎接過哥哥遞來的紙,做個鬼臉也就靜靜看起來。睞姐兒聽著陳謹的歎氣,拍拍他的肩:“怎的,還為了出了曾祖父的事,不能獨自一人回家鄉感到難過?”
陳謹搖頭:“我又不是阿弟,還隻曉得玩,我隻是在想,人生在世,所求為何?”睞姐兒瞧一眼弟弟,突然笑了:“還以為你是小孩子,怎麼就曉得想這個,可是,我也不知道。我隻知道,父母生我養我何等辛勞,我就該回報。弟弟們待我何等親熱,我也該和他們親熱。若有那對我不好的人,可恕的就恕,不可恕的,就不恕。至於旁的,我也不曉得。”
陳謹雙手托住下巴,有些悶地道:“姐姐,你這是怎麼為人處世,不是人生在世所求的。”睞姐兒瞧著弟弟:“可是你若不是先學會為人處世,怎麼會知道最後是什麼結果呢?”好像說的也有道理,陳謹沉默不語。外麵已經傳來說話聲,睞姐兒姐弟停下說話,聽到一個丫鬟在那道:“方才太醫去給大少奶奶診脈,說大少奶奶確有一個月的身孕,太太讓人來說,要大家以後服侍的時候都要小心些。”
陳謹對這些事不大感興趣,還在琢磨自己的心事,睞姐兒也沒說話,隻是在那想著自己的心事。
陳銘遠在床上躺了兩日,得到太醫準許起床時候,已經過了九阿公的頭七。陳銘遠著了孝服到九阿公靈前上香磕頭,看著靈位上麵的字,不由百感交集。祖父,您當初對我說的,我已經全都做到了,現在,我該要做的,是讓陳家這枝,枝繁葉茂下去。陳銘遠在心裡默默念叨,然後才磕頭下去。
謹慎哥倆也跟著自己的父親一起磕頭,等站起身,陳銘遠才對謹慎哥倆道:“昔日我幼時,你們曾祖問我,做男子該若何?我當時回答,自當輔佐君王,成就家業。你們曾祖甚悅,今日在你們曾祖靈前,我也要和你們說,一人一代的發達,很容易做到,但要長長久久的,就難。你們要記住,縱然你們生在陳家,富貴榮華唾手可得,守不住也是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