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早上醒來之後,櫛名琥珀在床邊靜靜坐了一會兒。
昨天外出由庫·丘林陪伴在身邊,那麼今天就需要Berserker留守吠舞羅,如果外出的話,該由齊格飛隨行了。
在後者的服侍之下穿衣洗漱,已經相當習慣被從者細心照料的感覺。
將迷你小庫安置到了吠舞羅一樓,在跟安娜和尊打過招呼之後,櫛名琥珀帶著齊格飛和不情不願的真人貓貓離開了酒吧,準備前往東京都立咒術高專。
“總覺得,有些不太想去。”
擁有B級【騎乘】技能的齊格飛駕駛著轎車在馬路上平穩地飛快馳騁,櫛名琥珀坐在後座上,懷裡抱著癱成一團假裝自己是個抱枕的真人貓貓,雙眼毫無焦距地注視著窗外,倒映著飛速掠過的景物。
“咒術師的工作讓您感到疲憊了嗎?”
駕駛座的從者關心地從後視鏡打量著禦主的臉色,不禁有些憂心忡忡,貼心地給出了建議。
“要聯係一下那位五條悟嗎?咒靈是祓除不完的,不論何時,身體才是第一位的,不如這段時間先休息一下?”
畢竟之前以近乎瘋狂的勢頭在整個城市之中搜尋Archer的蹤跡,赤之王的狀態又在不斷惡化。
聖杯戰爭和達摩克利斯之劍的雙重壓力之下,咒術師和英雄協會那邊的事務,說實話,不太重要的那部分儘可以推拒掉吧。
後座的少年麵色猶豫,似乎確實在考慮他的建議。半晌之後,發出了妥協的輕聲歎息。
“——隻有今天,下不為例。等到尊的狀態稍微好一些……”
“明白了。”
因為今天不用見到那位氣場極為不合、總感覺私下裡在打著禦主什麼主意的五條悟而暗中喜悅了一秒,齊格飛放慢車速,開始準備切換車道,在下個路口調頭。
但是卻冷不丁遭到了禦主的阻止。
“本來隻是心血來潮想去看看,但這樣半途折返,總覺得放心不下。”
“除了祓除咒靈的工作,之前還答應了五條一同教導學生,結果那之後也隻出麵了寥寥幾次。”
言下之意相當明顯,雖然我很想摸魚,但是良心有點痛,果然還是過去上一下工吧。
齊格飛……齊格飛握緊方向盤又強迫自己慢慢放鬆,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
“但您需要休息。”
他首先一錘定音地給出結語,才隨之給出了自己的建議。
“如果隻是過去觀察一下情況、如果有祓除咒靈的任務就將之處理掉,這部分工作我倒是能夠代勞。——至於教導學生的事,也不急在一時吧。”
櫛名琥珀垂下眼睫,動作輕而緩慢地撫摸著懷中的貓咪。
伏在膝頭的真人貓貓從遮住眼睛的大尾巴中抬起頭來,帶著些許意外之色,小心翼翼地窺視著少年的神情。
沒有如同自己先前所言的疲憊和抵觸,也沒有聽見從者建議之後理應出現的片刻放鬆。
少年纖長潔白的十指從貓兒淺藍灰色的順滑毛發間滑過,語氣一如既往地平靜,聽不出絲毫破綻。
“要代替我完成今天的工作嗎?好像也沒有拒絕的理由……”
他挑起唇角,輕輕笑了笑,“那就交給你了,Sab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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轎車在中途停下,再度啟動的時候,隻剩下齊格飛一個人前往原本預定的目的地。
櫛名琥珀攜帶真人一同返回吠舞羅,回程的途中出現意外的意外概率極小。即便有自己難以應付的狀況,也可以通過消耗令咒將從者瞬間召喚到近旁,第一時間參與戰鬥。
就算有這重保險,齊格飛還是向櫛名琥珀許下了“返程途中不會出現意外”的願望,在後者加以肯定之後,才放心地獨自離開。
等到汽車拉起一路煙塵、迅速消失在視野之外,真人貓貓才奮力掙脫了櫛名琥珀的懷抱,重新跳到了少年的肩膀上。
“你在說謊。”
咒靈的心情相當複雜,驚奇之餘是難以克製的興奮。
被這個人當成寵物這麼久,迄今為止第一次,發現對方懷抱著某種未知的目的主動去欺騙他人。
【無論是行為舉止還是掩藏其下的動機……這麼看來,不就和普通人一樣了嗎?】
然而在櫛名琥珀身邊嗅來嗅去,從負麵情感之中誕生、對人類惡意相當敏感的咒靈並未察覺到那些熟悉的味道。
總是與謊言相伴而生的,真相敗露的恐懼、被欲望支配的貪婪,諸如此類令人作嘔的腐敗氣息。
說不清究竟是失望還是鬆了一口氣,他坐在少年的肩膀上嘀嘀咕咕。
“沒有情緒,依舊是‘零’……你這家夥,果然很奇怪啊。”
“用這種詞彙形容彆人很不禮貌。”
無視了咒靈“用不著你來教導我人類社會的基本禮儀吧”的大聲吐槽,櫛名琥珀在街邊漫步,視線漫無目的地四處遊蕩,不斷搜尋著什麼。
“因為我並沒有打著什麼糟糕的主意去說謊吧。”
真人貓貓嘖了一聲,下意識反駁:“難道不是想獨自一個人躲懶,所以騙了彆人替你出勤?”
不等櫛名琥珀出聲,咒靈就已經反應過來,這好像的確不算什麼謊言啊。
畢竟一開始他就已經直言,“太累了不想工作”,隻不過作為從者的齊格飛出於關心,提出了代為前往的建議而已。
不如說,讓櫛名琥珀稍作休息本來也是從者的目的。
逐漸品出了奇妙的異樣感,咒靈的尾巴不自覺甩來甩去,耳朵也豎得筆直。
“不是出於這個原因——所以說,你隻是想把負責保護你的從者找個理由支開而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