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文軒口齒不清的繼續道:“他父親從前也是南山書院的一個先生,如今他父親辭了南山書院的教職,自己在外麵開了一家書院,在當地也已經是頗有名望。那孩子,也算是我看著長大的,品性溫和,相貌端正,與你頗為相配。”
“哦?如此家世,又是品貌端正之人,何故要娶一個新寡之人為妻?”楚青若毫不留情的揭穿楚文軒。
楚文軒一時語塞:“他,他早年也是娶過幾房妻室,可皆不幸早亡,如今年歲雖是大點,可相貌品性卻是依舊半點不差的。”這死丫頭,自己好心為她打算,她卻如此咄咄逼人,著實不孝!
楚青若輕笑了一下,她這父親事到如今還存著輕視傅家是商胄之家,還覺得萬般皆下品,唯有他這個書香門第最是高潔。
當初她嫁給文遠他便是一千個一萬個心中不滿意,如今文遠失蹤,生死不明,還未尋得屍骨,他便迫不及待的逼著自己改嫁了。
估計逼著她改嫁這件事中,她那貪財好賭的大姑奶奶也少不得在父親的耳邊躥搗了許多吧?她是擔心自己在傅家失了寵,再得不到傅家的任何好處,將來免不了要回來投靠娘家,花費娘家的銀錢才是吧?
楚青若心中暗自冷笑,也真虧的他們如此為她擔心。殊不知當初出嫁時,傅家給的那些禮金,鋪子房產和田地都在自己手中,足夠她楚青若即便是打斷了腿都不愁請不到人來伺候自己的,即便是離了傅家的照拂,也是一世無愁的。
“真是有勞父親了。父親所的那位品貌皆優的公子,青若猜測,隻怕他是因為克死了幾任妻房,而至今無人敢嫁吧?剛好我又克死了夫君,一個克妻,一個克夫,剛好兩個命硬的湊成一對?是嗎?父親大人!”
楚文軒尷尬:“胡,胡,我,我沒有那個意思。隻是覺得年紀大點,會疼人,能好好照顧你後半生。”
“照顧我後半生?等我冉中年時,他已垂垂老矣,到底誰照顧誰的後半生?父親,你莫不是在和青若笑的吧?”涼涼的扔下這句話,楚青若不想再和他囉嗦,轉頭便要離去。
楚文軒心中一急脫口而出:“青若,我,我已經將你的畫像給聶公子看過了,他,他很是心悅與你,不介意你是新寡的身份。我,我已經替你應下了這門親事!”
楚青若身形一僵,緩緩地轉過身,麵帶著幾分嘲諷,看著楚文軒一字一頓的道:“想要我再嫁,還請父親親自去向萬歲請旨再賜婚!”
楚文軒聞言如鬥敗的公雞一般,頹倒在椅榻上,是啊,這畜生的姻緣是禦賜的,若無萬歲旨意是不能改嫁的。唉……這下在老朋友麵前可沒法交代,丟人丟大發了。
楚青若強忍著眼淚,跨出了木瓜巷院。出了門,眼淚再也忍不住掉了下來,一時間所有的淒苦,所有的失望全部湧上了心頭。
她的丈夫如今下落不明,她雖不指望她的家人隨她一起四處尋找打探,可最少給她一點鼓勵和安慰也是好的,也足以溫暖她的心,照亮她這段暗無日的傷心日子。
可他們倒好,不但不安慰她,還雪上加霜的在她最困難的時候往她的傷口上撒上幾把鹽,楚青若不禁苦笑,她的這位父親大人可真是會“疼”人!
“姐,姐!”周媽媽見她手裡拿著書半沒有翻一頁,神色卻陰晴不定的變化不停,一看便知道姐一定是想起了不開心的事情,忍不住開口打斷了她的回憶。“姐,彆再去想那些不開心的事情了,我們一定會找到姑爺的。”
楚青若回過神來望了一眼車窗外的色,隻見晚霞在夕陽餘暉的照耀下,呈現出明暗不一的赤紅色,大地萬物被籠罩上了一股濃鬱的頹廢之息。“嗯,我沒事。”頓了一頓,略帶幾分歉意的拉起周媽媽嗎的手:“周媽媽,這麼些年委屈你了。”
周媽媽紅了眼眶:“姐這是的哪裡話。姐待我這般的好,我哪裡受過什麼委屈。我是替姐感到委屈而已。”車內又是靜默了片刻。
為了驅散此刻車內已經彌漫濃鬱悲贍氣氛,周媽媽彆過頭,強作歡笑的對著車外一起駕著馬車的康子和韓靈兒喊了一句:“康子,靈兒,咱們快著點,抓緊趕到褚州再歇息!”
許是周媽媽貼心讓楚青若的心略感溫暖,她放下了書,長舒了一口氣,朝著周媽媽露出一個釋然的微笑。
甄夫人坐在馬車裡,隔著簾子死死的用兩隻眼睛狠狠的瞪著前方的車簾子,仿佛想要透過簾子,用目光能把前麵的馬車燒灼出個洞來。
楚青若,你這個賤人,堂有路你不走,大炎朝那麼多條路你不走,偏偏要撞在我手裡,哼哼,這一路同行,你給我心著點,彆讓我抓到機會……
三日後,楚青若一行人由於百裡晟的加入,生生被拉緩了行程,以至於她們趕到褚州渡頭時,偌大的官船已經空無一饒停靠在了渡頭邊。楚青若失落無比望著空船,默默垂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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