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明月棲枝 你說得太直白了(2 / 2)

不是吧魔頭你! 多梨 9661 字 8個月前

火靈劍被她暫且藏在床板下,似有所感,劍柄輕輕磕碰床板,微弱回應她。

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它亦有如螢火般的光輝。

的確是個寶貝,竟被她占了這樣的便宜。

拜OO和口口的福,針對外門弟子的教育再度提了一個檔次。

這一次,不僅僅要上《千字文》《百家姓》和《三字經》這種簡單的習字課,連高一層次的詩詞歌賦也提上日程。無論能否理解,必先學會誦、讀、背、默寫。

一群十歲左右的小孩子怨聲載道,在背地裡悄悄罵先生真是讀書讀傻了。他們這些人,將來又不要考科舉中狀元,學這些做什麼?認識自己的名字,能看懂往來書信即可。

始作俑者花又青一聲不吭,她故意握歪毛筆,把字也寫得歪歪扭扭,慘不忍睹。

學堂外,清風拂柳柳拂塵,霍成煙站在堂外,低聲同老師聊天,偶爾往花又青的方向看一眼。

花又青假裝什麼都沒看到。

她必須低調地扮演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姑娘。

上次,霍成煙的語言控製令她猶心有餘悸;她可不想再重來一次,禍從口出,她需要保守的秘密可太多了。

花又青悄悄觀察鄰座同齡的那個小男孩,決定就拿他做普通孩子的參考標杆。

對方一日能背多少詩,自己也一日背多少,為求融入同齡人中,免得太過聰慧招人懷疑。

然後鄰座榮獲倒數第一,她倒數第二。

花又青:“……啊?”

如此七日下來,遠在青龍山調查的傅驚塵,收到了學堂寄來的花又青學習考核單。

負責教授她的先生,溫和地寫下評語。

「此生領悟能力極差,僅比學堂中唯一的傻子好上一點點,建議立刻退學。」

昏暗房間門內,傅驚塵握住這封信,默不作聲地給自己險些被咬斷的左手手腕上了金創藥,又服下一解毒丸。

讀完信後,他覺傷口處更痛了。

鎮上的那種妖物,並非動了屍氣。

它們全無人類知覺,隻有殺戮欲望,且生命力驚人,縱使傅驚塵將對方的脖頸已經全部斬斷,那乾癟的頭顱仍死死地咬在他手腕上,直到將整顆頭儘數擊碎。

此次,劍修、體修、醫修中皆有弟子出動,內門弟子六名,外門弟子十三名,可惜仍不敵——眾人在抵達這小鎮時,才覺這還不是普通妖孽作祟。

情況比預想中糟糕的多,包括這些妖物,或者說,妖屍。

妖屍晝伏夜出,肢體靈活,沒有痛意,亦無思想,唯有饑餓感,遇人便咬,可食一切活物。

人、鳥、兔子,甚至老鼠,一切有溫度的血都能引起他們的食欲,且不知疲倦,傅驚塵曾觀察,其中一具妖屍,竟生生吃了一整頭牛,吃到幾乎走不動路,卻還是蹣跚著尋找其他活物。

它們有著恐怖的傳染能力,被咬傷的活人,亦會成為妖屍,堪比鼠疫。

第一個被咬傷的是名醫修弟子,右腿被咬了一口。

他起初並不在意,施了個治療咒,傷口便愈合了。

誰知次日便開口嘔出鮮血,整晚咳嗽,第三日便沒了呼吸。

醫修弟子的屍體暫且停在客棧中,當夜子時,守門的弟子,驚恐地發現屍體忽死而複生,僵硬而起,見人便咬。

如此幾日,鎮上已滿是妖屍。

金開野也未見過這種東西,隻告誡其他人,說這不是普通僵屍,銅錢及黑狗血、符咒暫時都無用。

隨身攜帶的一些解毒丹,也不知是否有用,隻好暫時將被咬傷的弟子安置在鎮外破敗驛站中,每人分一粒解毒丹,令其自生自滅。

倘若解毒丹有效,那他們仍可回去共同禦敵;

倘若無效,那他們接下來就是被斬殺的那些。

金開野已讓飛鴿傳書,一封信遞往玄鴞門,言明此刻狀況,又請丹修同符修各派弟子前來。

今日被咬傷的傅驚塵,亦是“自生自滅”的一員。

驛站已廢棄多年,窗棱皆被破壞,殘褪不堪。

傅驚塵不覺那解毒丹有什麼效益,丹田氣息尚在紊亂,他能明顯察覺到自己身手的“僵硬”,像上凍的湖麵,一寸一寸地開始結冰。

現在看了學堂先生給花又青的評價,又氣又笑,身體倒沒那麼僵了。

此處無紙筆,傅驚塵捉了隻兔子,劃開脖頸放血,他自己飲了些,恢複體力,又順手撿枯枝,沾上兔血,在那信背麵書。

「模仿也要選個普通學生,哥哥的臉都被你丟儘了」

寫完後,傅驚塵摸摸那鴿子的頭,撕下幾小塊兒兔肉喂它,將信綁好。

目送小白鴿遠飛,傅驚塵聽到身後格格異響,好似人骨骼四下錯位,又如尖銳指甲用力摩擦大理石石板。

他尚未回首,一弟子驚慌失措,從傅驚塵身側逃竄,奔向破窗,聲音尖利:“三師兄!三師兄變成怪物了!!啊!!!快逃!!!”

傅驚塵回頭,

是最早被送到此處驛站的人,金開野最滿意的三弟子。

現今雙目赤紅,已然成了妖屍。

體修者本身就體格強勁,如今破壞力愈發驚人,一路疾跑,眨眼間門,已到麵前。

傅驚塵皺眉,劍挑木地板,嘩嘩啦啦,全砸在那妖化三弟子臉上。他毫無知覺,額頭被釘子砸破,流出紫黑色的血液,亦無甚感覺,張牙舞抓地往傅驚塵身上撲。

傅驚塵雙足輕點,自破窗中躍下。

那妖屍亦緊隨其後,他甚至還會飛行咒,腳踏一塊木板,如履平地,急促趕來。

那倉皇奔跑的弟子滿臉淚水,邊飛邊痛哭,聲音悲戚:“早知就不來了,放棄吧,驚塵,我們不可能跑得過三師兄的,你不知道,他是師父親自教導的……”

傅驚塵問:“當真跑不過?”

弟子含淚點頭:“三師兄是我們這代弟子中最快的那一個。”

傅驚塵頷首:“那便得罪了。”

呲。

長劍劃破咽喉,那弟子瞪圓雙眼,啞聲不語,他聲帶被挑斷,再不能出聲。

傅驚塵一劍挑他腰間門,輕輕借力,將他整個人拋給後麵窮追不舍的妖物三弟子。

背後猙獰撕咬聲響起,熟悉的人血氣味擴散,亦如他成年前的每一天,每一日。

弱肉強食,適者生存。

每一批殺手的選擇,都如玄鴞門的試煉。

傅驚塵冷靜向前,一路往朱雀山深處去。

他不曾回頭。

隻是寒冬凜風,冷月掛霜。

不知玄鴞門中是否降溫,青青是否記得添衣加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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