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宋睜著眼默認,莫喬隻當他是默認了,就伸手給他脫衣服。
“你忍忍,不然你咬著這卷絲線?”她邊軟聲說邊小心翼翼拉開他的衣襟。
“不必。”他喘著粗氣,逞強的咬住牙根,冷汗如水般不斷滾落。
莫喬看他一眼,狠心咬咬牙,秉著長痛不如短痛的道理,三下兩下拉開了他的衣襟,袒露出那幾乎無完好之地的胸膛。
就算如此,那分明的肌理依舊清晰可見,結實而有力,隨著他的呼吸起伏。
她不由耳尖兒發燙,將口中嚼爛的草藥細細敷在血淋淋的劍傷上。一偏頭見他盯得肆無忌憚,耳尖兒更紅了,凶巴巴道,“你老看我,我怎麼上藥?”
他提了提唇角,合上了眼。
將采來的藥草儘數都嚼碎給他敷上,也隻勉強止了血,她卻因嚼藥草紮破了口舌,痛得不敢說話。
譚宋倒好,敷了藥就合上眼休息。
她撥弄著狗尾巴草,兀自嘀咕,“譚宋你要敢狼心狗肺,一覺醒來就把我忘得一乾二淨,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桃兮兮…”譚宋虛弱的喚她,她蹲湊到他身邊,念咕,“你不休息喚我做什麼?”
一句話又疼得她齜牙咧嘴,眼圈兒泛紅。
譚宋許是見她疼得麵目猙獰,好心的閉上嘴,但沒半晌,又道,“本宮渴了。”
莫喬見不慣他高傲的嘴臉,乾巴巴道,“太子有力氣說話,應該也有力氣找水吧?”
他默,重新合上眼,胸膛一起一伏。
莫喬正心想他這夢未免也做得太久了,從她入夢到這個時候好歹也有幾個小時了。
而且他受傷那麼重,還沒人來救他太沒道理了,若是沒人救,就他那傷勢,估計熬不了多久才對。怎麼還能好好活著?
難道是她的入夢打亂了他的夢境麼?
掃了眼他遍體鱗傷的虛弱模樣,她還是暗自慶幸她的病症沒有發作,否則她對著這重傷病患肯定下不了手,跟抱個血人兒似的,會有陰影吧。
“沒人來救你麼?”她戳戳他,結果他牛頭不對馬嘴的回了聲,“本宮手疼。”
莫喬驚疑,在現實中她何時見過譚宋會示弱了,沒料到他還會說出這種話來。
果然入夢是最讓人防不勝防的,他定然也是沒有防備,放鬆了警惕,才會道出這種話來。
也是,誰會防著自己的夢呢?
入夢最大的好處就是探測人的內心,畢竟一個人的夢境很大程度是由現實轉化拚湊而來的。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不是憑空捏造的。
“那我給你呼呼?”莫喬放軟了聲。
她也是沒法子,畢竟這斷的是手不是指甲,哪裡是說不疼就不疼的,他能忍到一聲不吭將敵人斬殺已經是超人的意誌了。
譚宋聞言,靜默良久,莫喬也是隨口哄他,壓根沒想他回話,兀自去折騰那些可憐的狗尾巴草,掃了眼四周死相淒慘的屍體,有些不忍直視,想了想又道,“你還能動麼?”
她打算給他轉移個地方,最好是有水源的地方。
“附近有湖麼?”她拍拍手起身。
“你又要跳湖?”譚宋驀地睜眼,目含冷意的盯她,“本宮不會再救你。”
這夢裡果然無厘頭,現實發生了啥都能雜糅進來,看來譚宋對於救她上岸有很大的怨念和不滿啊。
狡黠一笑。
現在夢中的譚宋就好比喝醉的人,什麼話也敢說,既然如此,不好好套套話就可惜了。
她支頤望他,眉眼彎彎,軟綿綿問道,“那譚宋啊譚宋,問問你,你稀罕不稀罕我?”
譚宋冷聲,“不知廉恥,”
“不稀罕我你還救我?直接淹死我不就好了麼?”
“……”盯她的目光更凶了,“本宮要你何時死,便何時死。”
莫喬登時笑不可仰。夢中譚宋未免也實誠傲嬌得太可愛了吧?說是性冷淡,其實壓根是不善與人溝通吧。
她笑得眼梢沁淚,故意要去逗他,又去戳他,也絲毫不懼他幾欲殺人的目光,摸摸他唯一乾淨的腦袋,糯聲道,“太子可千萬記得小女今日救命之恩啊,否則小女做鬼也不會放過太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