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禦月的出現讓原本已經緩和了幾分的局麵又迅速重新陷入了尷尬的境地。拓跋梁想打天啟人的臉,就派了一個年輕的禮部侍郎來迎接,而且還是個從天啟投敵的禮部侍郎。誰知道身為國師的南宮禦月半點也不給皇帝麵子,竟然親自跑出城來迎接楚淩。這待遇基本上算是超出規格了。楚淩覺得,真的不能怪拓跋梁想要弄死南宮禦月,就某人這破德行,就算是沒有利益衝突,拓跋梁·想要弄死南宮禦月也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南宮禦月似乎絲毫沒有感覺到旁邊田亦軒的尷尬,依然笑吟吟地望著楚淩,“笙笙,你怎麼不說話?難道是看到本座太激動了?”楚淩無語,很想跟他說你能不能彆說話?
田亦軒其實很想嗆南宮禦月兩句:誰不知道你跟天啟神佑公主之間有恩怨,彆假裝你們關係很好成麼?沒看人家都不想理你?可惜,身份的差異讓他無論如何憋屈在南宮禦月麵前也隻能硬生生的忍了下來。田家雖然位高權重,卻還沒有那個底氣去跟堂堂國師以及焉陀家這樣的龐然大物抗衡。
襄國公輕咳了一聲,上前解圍,“多謝國師親自來迎,公主舟車勞頓隻怕有些累了,不如咱們先進城安置?稍後公主還要入宮覲見北晉皇丟陛下。”
“舟車勞頓?”南宮禦月饒有興致地道,彆人不知道他難道還不知道麼?笙笙早些天就已經入京了哪裡來的舟車勞頓?不過……笙笙舅舅的麵子還是要給一點的。南宮禦月一臉讚同地點頭道:“襄國公說得是,既然如此,本座親自護送笙笙入城。”
“……”若是尋常貊族官員遇到如此好脾氣好說話的國師大人,隻怕當場就要感動的痛哭流涕了。這位大爺什麼時候能對人正常說話了,聽他說話的人都覺得是燒了高香了。誰能想到,眼高於頂連皇帝陛下都不放在眼裡的國師大人,竟然會對天啟一個小小的國公如此客氣?
不說在場的北晉人是個什麼表情,就連楚淩都有些驚訝了。詫異地看了一眼南宮禦月,楚淩道:“那就多謝國師了。”
南宮禦月今天脾氣超好,“笙笙不必跟本座客氣。”
楚淩明顯感覺到一股視線落在了自己身上,說不上敵意但是也絕對算不上善意。抬頭望過去,毫不意外的看到了一身白衣飄飄的宛吟姑娘。現在已經不能再稱呼為楊姑娘了,她隻是白塔的宛吟姑娘。
對上楚淩突然看過來的目光,宛吟愣了一下又低下了頭。楚淩淡淡一笑,低頭進了馬車。
楚淩剛要坐下,就覺馬車的簾子一動一個人影出現在了外麵就想往裡麵鑽。楚淩毫不猶豫,抬手就是一掌拍了出去,兩人飛快地交手七八招,到底還是楚淩占著地利,將人逼下了馬車。
馬車外麵傳來南宮禦月的聲音,“笙笙,本座專程來接你,你就這樣對本座的?”楚淩淡淡道:“男女有彆,我這馬車裡還有幾個姑娘呢,國師自重。”
南宮禦月笑道:“本座怎麼不知道笙笙現在也開始計較起這些繁文縟節了?”
楚淩麵無表情,“哦,專門拿來敷衍你的。”
“……”
北晉人並沒有將他們安排在城中的天啟驛館,畢竟天啟人在北晉並不受人待見。天啟雖然也有使者在北晉,但這是一份十分沒有安全保障且沒有存在感的職務。天啟的驛館自然也十分的不上台麵,幾乎都要被人遺忘在某個角落裡了。拓跋梁或許是不想顯得太過怠慢客人,安排楚淩等人入住的地方正是當初的武安郡主府。雖然郡主府的匾額已經摘下來了,但是裡麵的陳設景致卻依然還是跟從前一樣,打掃的乾乾淨淨倒是讓人有幾分賓至如歸的感覺。
“笙笙,本座特意將這地方收拾出來給你住的,你喜歡麼?”非要跟著一起來的南宮禦月略帶幾分得意的道。楚淩微微挑眉,“是你安排的?”
南宮禦月輕哼一聲,道:“不然呢?你以為拓跋梁會給你安排什麼好地方?”
跟在一邊的田亦軒很想咳嗽,提醒國師不要當著客人的麵隨便非議陛下。況且,陛下安排的地方也並沒有差到哪裡去,就算對神佑公主再不滿,基本的待客之道還是有的。畢竟是陛下自己的壽辰,若是弄出什麼不快來,陛下也未必會高興到哪兒去。可惜,南宮禦月一個涼涼地眼神掃過來,他就隻能默默地低下了頭。
楚淩點頭笑道:“那就多謝國師了。”
南宮禦月這才矜持而滿意地點了下頭。
既然是公主親自出使北晉,帶來的人自然不少。永嘉帝生怕委屈了女兒,上到護衛儀仗,下到禦廚太醫,一點兒也不肯遺漏。既然天啟使者們入駐了這府邸,原本在府中的人自然就要全部撤了出去,由天啟人全麵接手府中的一切事物。金雪和白鷺分彆去安排府中的內務和守衛,襄國公陪著楚淩應付貊族人。準確的說,是隻有應付南宮禦月一個人。就連站在一邊的田亦軒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偏偏國師大人卻半點自覺也沒有,儼然一副要留下蹭飯的模樣。最後還是白塔有人來稟告說焉陀家主請見國師,南宮禦月這才有些不甘不願地帶著人走了。田亦軒很是歉意地對楚淩和襄國公告辭,“公主和國公剛到上京想必也辛苦了。不如先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再一起入宮覲見陛下?”
聽說國師前些年一廂情願地纏著神佑公主,雖然大家算是敵人,但是被國師這樣的蛇精病纏上也著實是讓人忍不住對這位天啟公主心生歉意。
楚淩點頭道:“也好,多謝田大人了。”
田亦軒連道不敢,這才告辭轉身離去。
看著一行人離開,院子裡突然安靜下來讓襄國公也暗暗鬆了口氣。有些無奈的側首看向楚淩道:“這位國師……”這位國師幾年前就一直對公主追逐不休,就連公主大婚都不肯放棄。如今該不會變本加厲吧?畢竟,在外人眼中神佑公主駙馬可是已經過世許久了。而且,貊族人素來也不在乎女子是不是再嫁。
楚淩笑道:“舅舅不用擔心,我心裡有數。舅舅一路辛苦了,還是先去梳洗休息吧。有什麼是晚些再說。”襄國公這樣路確實辛苦了,想了想公主素來行事也算是有分寸,倒也不再多說什麼先去休息了。
看著襄國公離去的背影,楚淩眨了眨眼睛,好像忘了告訴舅舅君無歡也來上京了。
玉霓裳平生還是第一次出這麼遠的院門,上一次雖然跟著楚淩去剿匪但天啟境內畢竟算是相對太平的。這一路走來卻是真的見過了許多從前十幾年連聽都沒有聽說過的事情。隻是一路上除了金雪雪鳶兩個其餘人都是男子,玉霓裳也沒人可以訴說隻得憋了一路。此時一見到素來就很是投契的肖嫣兒,玉霓裳也顧不得疲憊就拽著肖嫣兒躲在角落裡嘀嘀咕咕起來了。等楚淩在府裡逛了一圈,見眾人都安頓下來了,轉回前院發現兩個人竟然還蹲在院子裡說悄悄話。
站在兩人身後不遠處打量了好一會兒,楚淩方才輕咳了一聲道:“說什麼呢,這麼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