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它,我會問出隻有大黃才知道的陳年往事。”
“所以你不用太緊張。”
說緊張還是客氣的。以陳航深怕被騙的尿性,她很懷疑,這會兒說的信息是真假摻半。
比如大黃其實不叫大黃。
比如大黃更喜歡吃蔬菜。
又比如最喜歡吃的是雞肉。
現在挖個坑,之後隨便聊一聊,就能判斷她說的是不是實話,也算是一種防範手段。
陳航沉默一瞬,“抱歉。”
他實在是被騙過太多次。
汽車很快在公寓前停下。
陳航走下車,輕聲解釋,“最初遇見是在寵物醫院門口,它受了傷,痛的嗷嗚嗷嗚直叫喚。”
“說也奇怪,我救助過很多動物,唯獨沒辦法坦然麵對它。”
“傷勢痊愈後,我托朋友照顧它幾天。本來想著,是大黃就帶回家,不是就給它找戶好人家。沒想到一晃幾個月過去了,還是沒能分辨。”
宋婧沒吭聲,心裡則在想,蹲醫院門口碰瓷什麼的,一聽就是慣犯!
據她所知,有的妖怪戀舊。離開很多年後,它們會故意找上以前的飼主,假裝跟過去的自己很像,借機留在飼主身邊。
這樣一來可以相伴到老,也不用承擔旁人懷疑的目光。
“先見見它再說。”宋婧神色清冷。
“恩,跟我來。”陳航走在前麵帶路。
“事先約過嗎?會不會不在家?”由於是住在公寓樓裡,宋婧猜測,這位朋友的經濟條件應該比較普通。
誰知——
“不會,整幢樓都是他的。平常靠出租為生,不怎麼外出。”陳航老神在在。
房子這種東西,能按一幢一幢算?宋婧不禁歎服。
七拐八拐來到房間前,陳航敲響大門。
不多時,房門打開,抱怨聲隨之響起,“你的狗還要不要了?再不帶回去,我就把它紅燒了!”
“妹的,吃薯片要跟我搶,吃冰激淩也要搶,這丫的是土匪嗎?說了不能吃,還硬要湊過來,也不怕吃壞肚子!”
“每天早晨八點多出去逛一圈,晚上六點多又要出去跑一圈,我溜我自己都沒這麼勤快!!”
聞言,陳航不自覺閃神。深吸一口氣,他勉強冷靜下來,低聲道,“謝了。事情馬上會處理好,就當我欠你一份人情。”
開門的家夥嘴裡嘟囔著彆人聽不懂的話,頭上頂著亂糟糟的鳥窩,腳下趿拉著拖鞋,很沒形象地把自己扔進沙發。
茶幾旁,一隻半米多長、毛發黃白相間的田園犬正站立著。它的眼睛直勾勾瞧著桌上的薯片,並情不自禁舔了舔嘴巴,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樣。
門口傳來聲響,它卻頭也不回,執著地注視著小零食。
“散人,我之前跟你提起的田園犬就是這隻。”陳航邊說邊找地方坐下。
“啊嗚?”田園犬耳朵微動,老實地趴坐在地上,歪了歪腦袋。表情天真懵懂,純潔可愛。
陳航的朋友叫做魯廣民,此時一臉的冷漠,拿起可樂灌下一大口,哼聲道,“當著我的麵上房揭瓦,當著他的麵乖巧聽話,戲精!”
田園犬眨了眨眼睛,我不是,我沒有,彆瞎說。
“大黃?”宋婧試著叫了聲。
田園犬聽見聲響,下意識看過去。等意識到叫它的是名年輕姑娘,身上穿著道袍,它呆了呆,然後繼續歪頭賣萌。
宋婧心說,要不是她看見田園犬頭頂一撮呆毛耷拉下來,她大概真以為這貨無動於衷。
從進門的那一刻起,她便發覺田園犬身上有妖氣。但是不是陳航過去養的那隻,願不願意把實話說出來、以此留在陳航身邊,一切尚未可知。
要怎麼問話,才能讓狗妖領會她話中含義,又不至於讓另外兩人察覺?
宋婧陷入沉思。
陳航一言不發,靜靜等待辨認結果。
然而這時如果有人搭上他的脈搏,便會發現,心臟跳的十分厲害,情緒遠不如看上去那般平靜。
屋子裡一下變得寂靜無聲。
魯廣民翹著二郎腿,大咧咧道,“大黃已經死了很多年,你怎麼還惦記著呢?能不能早點認清現實?沒了就是沒了。”
“是不是大黃回來了,你說了不算。”陳航抿唇。
魯廣民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我這個從小看著你長大的發了不算,旁邊那個壓根沒見過大黃的丫頭說了就能算?
“陳航,你沒得失心瘋吧?”
“聽哥們一聲勸,待會兒去藥房買藥,多多少少吃一點。有病治病,沒病強身。”
神特麼有病治病,沒病強身。
陳航懶得理會發小的瘋言瘋語,他盯緊宋婧,手心有些出汗。
想出一套套溝通方案,接著一次次自我否定。最終,宋婧決定說實話,“陳航告訴我,如果你是他小時候飼養的田園犬大黃,他想帶你回家。”
“如果你不是那條狗,他會為你找戶好人家,讓你不必繼續流浪。”
“選擇權在你的手上。告訴我,你是不是它?打算跟陳航回家,還是另外找個飼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