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婧步步逼近, 與鐵冠道人之間的距離逐漸縮短。
水龍最先按捺不住,張牙舞爪地朝胖道士襲去。等到快要接近時, 它二話不說, 迎麵就是一爪。
“該死!”胖道士低聲咒罵,慌忙從兜裡掏出一疊符紙, 一臉肉痛地砸出去。
符紙消失,火蛇湧現。數條由火焰組成的巨蟒將水龍死死纏住, 拚命撕咬。
水龍發出淒厲的哀嚎聲, 身軀隨之縮減, 四周縈繞著淡淡白霧。
局勢即將扭轉, 鐵冠道人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聽空中傳來天馬的長嘯聲。抬頭一看, 它刨了刨蹄子, 似是打算俯衝。
這是不給人活路啊!
胖道士把心一橫,將兜裡最後兩張符紙扔出。接著扭頭就跑,使出吃奶的力氣向彆墅外衝刺。
一邊跑, 心裡一邊在滴血。
最後扔出去的兩張符紙是他僅存的底牌。一張是撿漏撿來的, 一張是師門傳承, 祖師爺留給不肖子孫防身用的。
如今一塊兒甩出, 以後不管去哪兒, 都再無倚仗!想到這,他的心情格外沉重。
“早知道會變成這樣, 當初還不如選擇另一座城市定居。”胖道士越想越懊惱, “現在倒好, 生意沒做成,底牌搭進去,虧本虧到姥姥家!”
他悲憤不已,跑步速度生生比之前快了兩分。理由很簡單——要是底牌用儘都沒跑掉,那不就更虧了嗎?!
身後,宋婧指尖飛舞,迅速畫符。不多時,便又召出兩條水龍。
火蛇、水龍戰成一團,一時間難分高下。
旁邊,天馬正在跟兩名敵人對峙。
一個渾身上下漆黑如墨,不斷往外冒鬼氣。一個魁梧大漢身穿金甲,仗劍怒目。
它們正是由鐵冠道人最後扔出的兩道符紙所化。
宋婧繼續畫符,並抽空往旁邊瞄了一眼,嘖嘖稱奇,“行為鬼祟,品行不端,手上居然有請神兵(金甲兵)的符籙。也不知道鐵冠道人隸屬哪個門派,祖師爺在天有靈,棺材板怕是要壓不住了……”
請神兵的符籙極難繪製,成功率很低。一旦畫成,絕不對外出售,一般隻作為鎮派之寶留給徒子徒孫。
能畫出此類高等請神符的,往往是名門正派。紀律森嚴不說,收徒時更是對品行有嚴格要求,也不知鐵冠道人是怎麼蒙混過關的……
胡思亂想間,厲鬼露出銳利如刀鋒的指甲,凶殘地朝天馬撲去。
同一時間,金甲兵揮動長劍,氣勢洶洶。
宋婧臉色一變,“小心!”
厲鬼也就算了,看起來隻有四百年的道行,翻騰不出什麼水花來。
金甲兵就不一樣了,勇猛無畏,不知疲倦。招式大開大合,威力巨大。一旦被打中,絕對會受重傷!
“噅——”天馬叫聲清脆,身形靈動,像是讓她不要擔心。
宋婧微怔,下一秒就見天馬巧妙利用地形、移位,使金甲兵的攻擊落在厲鬼身上。
隻一擊,厲鬼便如冰雪般消融,飛快化為虛無。
“金甲兵一身正氣,厲鬼卻是穢物。兩者雖由同一人召喚出來,但依然屬性相克。”宋婧召出第三條水龍,暗道,“借力打力,天馬倒是聰明。”
隻是取巧滅了厲鬼,接下來對陣金甲兵,怕是場硬戰。
眼角餘光瞥見水龍、火蛇鬥的凶狠,宋婧眼睛一亮——何必由他們出手?她畫張請神符,讓兩名神兵互鬥不就行了!
想到就做。
宋婧退到角落裡,屏氣凝神,集中注意力認真畫符。
請神符不同其他,極難繪製。稍有偏差,符籙就會失效。即便是她,也得小心翼翼,鄭重下筆。
火蛇“嘶嘶”作響,聲音越來越弱。耳邊不時有長劍揮舞的破空聲傳來。
宋婧不管不顧,悶頭畫符。誰知剛畫一半,天馬溜溜達達跑到跟前,“噅噅。(行了)”
她頗為不解,茫然抬起頭。
隻見金甲兵被困在迷陣中。它不斷揮舞長劍,卻不辨方向,找不到敵人在哪兒。
宋婧後知後覺記起,“請來的神兵雖然厲害,不過有時間限製。過了時限,它會重新變回符紙。”
天馬打了個響鼻,搖著尾巴求表揚。
宋婧停止畫符,任由畫了一半的符文報廢。她摸了摸馬腦袋,語帶慶幸,“還好帶著你。”
如果隻有她一人,這會兒就不得不苦著臉畫符,直到成功為止。
不必費心費力地繪製請神符,說實話,她很高興。
恰在這時,最後一條火蛇被咬住七寸,消失在空氣中。
宋婧大手一揮,水龍隨之化為霧氣。
“噅噅噅。(胖子還沒跑遠,咱們快追)”
宋婧應了聲,然後翻身上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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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倒黴起來,喝水都會塞牙縫。
鐵冠道人費勁吧啦地跑出彆墅,環顧四周,登時傻眼——這裡是郊區,幾乎不會有出租車經過。而他來時搭乘的那一輛,早就已經回去了。
在他想來,隻要自己治好這家的大少爺,自然有人客客氣氣把他送回去。萬萬沒想到,計劃趕不上變化。病人沒見著,瘟神倒是遇到了,還是兩個。
胖道士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恨不得利用噸位,把礙事的兩個家夥壓死。可惜他勢單力薄,實在打不過,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跑路。
憐愛地摸了摸肚子上的肥肉,他哀歎一聲,認命地沿著來時的道路往回跑。
按照預計,有厲鬼、金甲兵攔路,對方怎麼也得被拖住一刻鐘到半小時。因此鐵冠道人蒙頭跑路,並不防備。
不料數分鐘後,空中傳來翅膀扇動的“撲棱”聲。腦門隱約有些發燙,像是被格外熾熱的目光注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