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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多長時間,老三的手機叮咚一聲響,他發給吳麗君的錢被回退了。
他想著等會還會碰頭,乾脆也就沒回信息。
點著一根煙後,怕在屋裡留下煙味,便挪到了門口的樹蔭底下。
“哎,外麵多熱啊,趕緊進屋去,要不要去辦公室,辦公室有空調。”吳老頭對淩三非常關心。
跟在老頭子身後的吳麗君詫異的看向淩三,這是給她老子灌了什麼迷魂湯?
那是自己親老子,是個什麼人,自己能不清楚?
“沒事,現在外麵有點涼風,感覺不到熱。”老三麵對老頭子的熱情,莫名的會產生愧疚呢?
哎呀,好怕辜負對方的殷切希望啊!
“哦,對了,給你錢,你退了乾嘛,”他對吳麗君道,“你不收錢,我都不好意思把狗抱走了,這是又吃又拿的。”
“抱著吧,”按照吳麗君自己的想法,老同學的感情這麼深了,刀子自然要下的深一點,不加錢,都對不起送上門的土豪,奈何她家老頭子突然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難為我家老頭子這麼大方。”
她家老子是她們屯方圓二十裡地有名的摳搜人,晚上天黑,不逼到份都是不肯開燈的。
哪怕是這些年她們兄弟姐妹逐漸有了家業,她老子不缺錢,更不缺吃喝,可是這種年輕會就養成的性子無論如何也不見改變。
現在突然這麼大方的把萬把塊錢的狗送人,隻有一個解釋:老子拿閨女的東西做人情,不心疼。
“這話說的,你老子好像多小氣似的,”吳老頭板著臉道,“送條狗算什麼?小淩這樣,晚上我做飯,做早一點,咱爺倆再搞一杯,你看行不行?”
“爸,人家時間寶貴著呢,耽誤人家不好,他要回去,就讓他回去。”吳麗君勸道,感覺她老子今天活躍得有點不正常。
“人家都沒說話,你這就趕人了?”吳老頭不高興道。
“叔,我時間多的是,就是我住這裡有點遠,”老三笑著道,“好不容易散了酒勁,晚上再喝酒回去,沒法開車了。”
“不怕,讓小君給你開車,送你回去。”吳老頭很是大氣的道。
“找個代駕吧,昨天登陸的一隻阿拉斯加有點毛病,我晚上得給做個化驗。”吳麗君道。
“咋找你辦個事就這麼難呢?”吳老頭瞬間不高興了,“搞的好像離了你,狗場就轉不動似的?”
他在這裡隨著閨女有好幾年了,對這裡的情況早就熟悉了,即使閨女一個月不上班都沒事。
“喜歡吃海鮮吧,我去買點,晚上吃著下酒,”吳麗君哭笑不得,對著淩三道,“晚上儘管喝,反正我送你。”
“生蠔多買點。”看在老頭子這麼熱情的份上,老三不得不留下來了。
“聽見沒有,生蠔多買一點。”老頭子又對著閨女的背影喊了一嗓子。
“知道了。”吳麗君直歎氣。
她的菜買回來後,吳老頭自己下廚,海鮮做起來簡單,像蟹、蝦、生蠔、花蛤之類的東西在開水鍋裡過一遍就能撈。
配著芥末、醬油、蔥,還有大蒜,倆人就開始喝了。
這一次喝的是啤酒,倆人一邊喝一邊聊,這頓飯從下午五點鐘,一直吃到晚上九點多,地上是兩箱子空酒瓶子。
跑了一趟廁所後,站在屋外抽完一根煙,然後跟吳老頭告彆,“叔,等你下次什麼時候有時間去我那,我請你,咱倆再繼續喝。”
“行,我天天都有時間。”吳老頭連一點兒拒絕的想法都沒有,答應的很乾脆,轉過頭對吳麗君道,“你開小淩車,慢著點。
就是你一個女孩子,半夜回來,我有點不放心。”
“要不這樣,我還是找個代駕吧,一來一回挺折騰的。”老三對吳麗君道。
吳麗君笑著道,“你放心吧,要是太晚,我晚上就住酒店去,不回來了。”
要是這會,她還是不明白她老子的想法,她就未免有點太蠢了。
想嫁閨女想瘋了吧?
哪有上杆子送閨女的?
惹人笑話啊!
她又不是嫁不出去!
她得打電話給老太太告狀!
“那好,住酒店也不安全啊。”吳老頭還要嘟噥,閨女已經上了淩三的車,淩三和他揮揮手後,也跟著上了副駕駛位。
老三躺在椅靠上,等車子出了狗場,突然忍不住笑了。
“你笑什麼?”吳麗君打破了沉默。
“沒有。”老三道,“我就覺得叔叔很可愛。”
“是幼稚。”吳麗君道。
“我是羨慕。”老三歎口氣道,“都說天下父母心,我卻從來沒感受到的。”
“你媽媽那邊你不聯係?”吳麗君以前隻知道淩三有個有錢的哥哥,具體的內裡情況,還是今天透過她老子和淩三的聊天得知的。
老三道,“那有什麼好聯係的,她不需要我們養老,我們不需要靠她過活,各自過各自的。”
“我替我爸說聲對不起。”吳麗君道。
“為什麼要這麼說?”老三問。
“他不該打聽你那麼多的。”吳麗君無奈的道,“你應該不想被人重新撕開傷口的。他沒惡意的,隻是比較關心我。”
把女兒托付給人家之前,肯定要儘力打探人家的情況的。
“傷口?算不上。”老三笑著道,“我的傷口已經長了翅膀。”
“你突然這麼文藝,我都有點不習慣了。”吳麗君噗呲笑了,“世界讓我遍體鱗傷,傷口卻長出翅膀。”
“童年是讓你能夠忍受暮年的那股力量.....”
“你真讀過阿多尼斯啊。”吳麗君非常詫異。
“這麼冷門的詩人我怎麼可能會看,好像還是敘利亞的,”老三笑著道,“我二妹,以前是個文藝青年,玩攝影啊,搖滾啊,儘是搞些彆人看不懂的,為了顯示自己的與眾不同,連看書都會看些小眾的,都是什麼敘利亞的、肯尼亞的、南非作家的書。
她有時候放沙發上,我會順手翻翻,剛好看到這兩句,印象就特彆深刻。”
“淩四,我好像見過吧?”吳麗君問。
“她們學校就在我們學校隔壁。”老三道,“來找過我兩次。”
當然不是來送關懷的,而是興師問罪的,每次老四挨大哥大姐訓,都離不開他高密。
依照導航的指示,車子上了高架,車速陡然加快了。
到達老三家門口,已經是十點鐘。
把車子停在老三的門口後,吳麗君下車的第一件事是把裝著柯基的狗籠子給拎下來,然後跟在老三的身後,看著他開門。
“金屋不藏嬌,不符合你這土豪的身份啊。”燈亮後,吳麗君掃視了一眼屋子,特彆是門口的鞋架,隻有一雙皮鞋、一雙拖鞋、一雙運動鞋,還有一截搭在上麵已經看不出本來顏色的抹布。
“你不是?”他指著她道。
“欠收拾了是吧。”她想不到把自己繞了進去。
“我養到車庫怎麼樣?”他把柯基從籠子裡放出來後,取出來吳老頭贈送的狗盆,在門口的拖把池接了點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