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鹽禦史衙門,簽房。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隨著吱呀一聲,林昭將手中書卷放下向著來人看去。
張萬年先施一禮然後道:“屬下辦事不利,衛揚被人滅口於牢中,特來向典史請罪!”
林昭眉頭一挑,一瞬間便想明白了個大概,冷笑一聲道:“看來某些人急了啊,不過他們以為衛揚死了,他們就可以防守反擊了嗎?”
說完,他又歎道:“我露出把柄,本來想看看他們有什麼手段,隻是沒有想到,他們的速度這麼快,幅度這麼大!”
說著林昭豁然起身道:“這衛揚好歹是一起喝過花酒的人,他死了,我得送他一程。
張萬年身子一顫,卻沒有說什麼。
自家主公說話這麼道貌岸然,實在不知道說什麼。
巡鹽禦史監牢,當林昭同張萬年進入暗牢,一輛馬車從大門口而過,寬敞的馬車當中,一人白首銀須,身穿低調又華貴的衣服,麵泛紅光,顯然是累世的身家富貴,而另外一人則是一身儒雅之氣,卻是人人敬仰的一方名士。
此刻二人正相對而坐,在他們麵前一張棋盤之上正進行著一局棋。
白首銀須的老者,眼睛眯著,然而開合之間卻能夠看出這絕對是一精明人物。
若是揚州城的大鹽商們見到他,一定會躬身下拜,口喊“衛爺。”
沒錯,他正是揚州城的鹽商龍頭,衛春華。
那位名士捋著胡須目光自馬車那放下的窗簾處收回,手中一枚棋子落下衝著衛春華微微一笑道:“衛爺真是好手段,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乾坤砥定,難怪衛氏一族能夠占據我大明鹽業三成市場,為揚州鹽商之巨頭。”
衛春華一副謙遜模樣笑了笑道:“周先生實在是謬讚了,衛某人是個生意人,知道財帛動人心的道理。買通一個巡鹽禦史牢子,也不是什麼難事。”
坐在其對麵的周先生微微一歎,一副痛心無比的模樣,甚至眼角濕潤道:“隻可惜衛世兄慘死於貪官汙吏之手,衛家被如此羞辱,真讓人怒火不已。”
衛春華看了周先生一眼,臉色沒有半點變化。
這周先生是當地名士,其實也是衛家出資讚助的文人之一,也是他出的點子,讓衛春華壯士斷腕,然後栽贓陷害林如海父子。
沒想到這會兒卻是一副死了至交好友的模樣,就連他衛春華這個老江湖都生出一種自愧不如的感覺來。
不過衛春華也非簡單人物,隻是微微一歎道:“衛揚大義凜然,斥責贓官,慘遭殺害,是我衛家的好兒郎!”
周先生一臉肅然看著衛春華道:“衛世兄慷慨任俠,今日卻遭贓官所害,待明日揚州城中消息傳開,定然群情沸沸,到時百姓激怒,或許會有衝擊巡鹽禦史衙門之事發生啊!”
說著周先生眼中帶著幾分凝重道:“不知衛爺以為呢?”
衛春華點了點頭道:“先生所言甚是,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當初臨州有贓官強征商稅,結果被百姓活活打死。蘇州城有稅監強征絹帛,最後被人圍困在居所,十天不得出門,被活活餓死!”
周先生一臉欽敬,點了點頭道:“江南義士敢於與那些苛政稅吏抗爭,揚州的百姓也不缺少血性之人。”
林昭剛走進監牢,忽然站住了腳步,他也不回頭,直接對旁邊的李隆說道:“外麵有一輛馬車經過,白馬紫軸,給我查探清楚,馬車上的人是什麼人?”
李隆道:“屬下這便去。”
看著李隆轉身欲走,林昭道:“小心謹慎,不要打草驚蛇,馬車周圍有暗哨。”
牢中,林昭招來張萬年和其他幾人,這幾個人已經被自己收服,都是自己提拔的心腹,另外有十幾人是路上收養的大齡孤兒,被林昭用移魂**控記製了心神,對他忠心耿耿,道:“不必多禮,大家站好,我有話說。”
很快大家全都站好,一個個恭敬無比的立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