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琴道:“我問了,但四妹妹不肯說。”又想了想道:“可我瞧著,四妹妹看著入畫的那包財物臉色十分不好,入畫明明跟她說了,那是她哥哥給她的,後來我聽小螺說,尤奶奶也說了,的確是珍大爺賞給入畫哥哥的。既然東西是光明正大來的,怎麼就……?”
黛玉聽了,不由得重複問道:“珍大爺賞給入畫哥哥的?”見寶琴點頭,方低聲道:“如此說來,四妹妹不肯要入畫也是人之常理了。”
“啊?”寶琴不明所以。
黛玉卻不肯再說了:一個小廝無論做什麼正經活兒都不能得那麼多的賞賜,必是有說不清道不明的因由在裡頭。入畫自己見過,長得雖不如晴雯那般頭等美貌,也是和襲人、鴛鴦等人一般的平整模樣,妹妹如此,哥哥能差到哪裡去?珍大哥那德行,什麼人下不去手,四妹妹必定認為入畫哥哥和珍大哥有了私情,才得了這麼些東西。故才不肯容下入畫了。
寶琴見黛玉不說話,模模糊糊也猜到事情可能與賈珍有關,聯想起隱約聽說過的寧國府的傳聞,寶琴心下轉了轉,大約也猜到了事情的首尾,心內不由得暗暗唾棄,打定主意回去就和哥哥說,不許他再去寧國府。那地方,真是除了門口的兩個獅子是乾淨的,其餘的都臟的沒邊了。
等寶琴走後,黛玉便和容嬤嬤說起此事。說到賈母即使大發怒火,也隻能息事寧人的賞些東西下去,打了搜查的幾個婆子罷了,當事者王夫人不僅沒受到半點懲罰,那些丫鬟反而一個沒落的都攆了出去,黛玉歎道:“二舅母勢盛,老祖宗已無可奈何了。”
容嬤嬤道:“多年媳婦熬成婆,不是沒有道理的。老太太到底年紀大了,又有宮裡的賢德妃在,下人們自然也跟著見風使舵了。”
黛玉道:“可二舅母這麼做,確實難看了。”
容嬤嬤歎道:“郡主,二太太可不覺得,她覺得這樣好,一次性把那些小妖精們都去除了,省得還有人來帶壞她的寶玉。隻可惜她信錯了人,真正的狐媚子她倒都留下了,那些擔了虛名的清白丫頭反倒全趕了出去。”
黛玉道:“牆倒眾人推,那些被趕出去的也各有不好。晴雯我素日也見過幾次,性子太要強了,掐尖吵架、仗勢欺人的事情沒少做。上次我便見她拿了個一丈青的簪子在戳小丫頭的臉,也忒過了。芳官那幾個戲子更不是省心的,單隻四妹妹寫信來說的那幾件事,件件都是自大沒規矩的。倒是其他幾個丫鬟,平日裡也沒聽說什麼,想來是有些被牽累了。”
容嬤嬤搖頭道:“那襲人也是心計深沉的,會被襲人拿著去告狀,肯定都有把柄。或許沒什麼實名的,但言語上的虛名兒肯定是有的,以二太太的性子,她們被趕出去也不算冤。隻可惜漏了那個最大的禍頭子。”
黛玉想了想道:“襲人雖然不規矩,但在照顧二表哥這一節上,倒是真用心的。”
容嬤嬤嗤笑道:“那可不,人家想著這是照顧她自己的男人呢,能不用心麼?況她也借著照顧,頭幾年拿捏的寶二爺死死的。如今她年紀大了,寶二爺又見慣了新鮮顏色,才略好些。”
黛玉想到寶玉那綿軟且毫無擔當的性子,不覺理解了王夫人的想法,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隻是歎了一口氣,說道:“雖說榮國府亂七八糟,但是整肅下人,卻是一點也沒錯,難怪哥哥對此抓的這麼嚴。”,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