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2章 夏金桂縱橫榮國府,忠勤伯上任鬆江埠(1 / 2)

舟行諸天 明少江南 17667 字 10個月前

() 回到,寶玉正在淘胭脂。見夏金桂回來,便點頭道:“姐姐回來了?怎麼去的那樣久?”

夏金桂見寶玉在弄胭脂,便是皺眉,心中不禁生出一絲冷笑。

外麵都說這個寶玉銜玉而生,又是貴妃親弟弟,奶是有大造化的人。

但是成親一兩個月了,他也不過讀一讀閒書,弄一弄胭脂水粉,侍弄一下花草,壓根就不像一個豪門公子,導向是一個無知懵童。

就這樣的人還能大造化?

老天爺真是瞎了眼!

不過夏金桂嫁給寶玉,本來也不是為著寶玉的鄂大造化,而是為了自己的將來、

所以他抑製住內心的冷笑,臉色溫柔,邊喚人換衣裳,邊道:“在說二爺之前的一個叫晴雯的丫鬟的事情呢。外頭有婆子進來請安,說晴雯在鄉下嫁人了,如今生了一對兒女,生活的很是安穩呢。”

寶玉笑道:“這是我知道,她嫁人時,我還托二嫂子送了禮物過去。如今她生活的好就好。”

他頓了頓,忽然轉身看著夏金桂,十分鄭重的說道:“晴雯是個好姑娘,她是清清白白的離開榮國府的。”

夏金桂聽了,忍不住看了寶玉一眼,見他說完這話之後,依舊專心致誌的在做胭脂,便心下歎然:若論為人,寶玉比普通的紈絝子弟強了百倍,可若論能力,他又委實太不知道上進了。因此走過去道:“二爺怎麼又做胭脂?前兒不是做了許多?怎麼今兒還做?”

寶玉馬上就回道:“前兒做的都已經……”

事實上,他之前做的胭脂水粉,都委托鳳姐出去賣了。

因為他知道自己院子裡的珍藏,都已經落到丫鬟家裡了,自己又舍不得處置他們,沒奈何便想了一些生財之道。

但他畢竟不是傻子,看得出來家裡麵的情況,也知道自己這個媳婦不是省油的燈。

若是讓她知道自己有私房錢了,隻怕她寧可吵鬨的眾人皆知,也不願意讓自己拿著。

所以他便改了口道:“前兒做的都讓紫英他們拿去送了人了。故今兒還得再做。我還做了些兼毫筆,也製了有各種花香的墨,瞧,這是玫瑰墨,這是桂花墨,這是蘭花墨,還有桃花墨等等,配上對應的簽紙,這些東西很受人歡迎。對了,姐姐你喜歡什麼香味的墨,我做了送你。”

夏金桂尚未說話,襲人便在一旁說了:“二奶奶,你管管二爺吧,見天的就做這些東西,正經書沒看幾頁,等老爺回來考書時,他可怎麼是好。”

寶玉頓時沒了興致,冷臉道:“我和你二奶奶說話呢,你插什麼嘴?越發沒規矩了?”

襲人委屈,她還不是為了二爺好。

夏金桂心思轉了轉,道:“二爺,襲人說的原也沒錯,這些東西,閒暇時候做做便好,哪裡能整天做了?要是二爺因為做這些累著了,太太知道了還不心疼死?”

寶玉擺擺手道:“這些東西做的好了,也能有許多好處的。況我是男人,怎麼著也得想辦法讓你日後能過上安穩的日子不是。”

夏金桂心裡一驚,不由得看向寶玉。

她和寶玉相處了一兩個月了,沒想到寶玉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她雖然貪謀榮國府的爵位和家世,但畢竟也是想抓住丈夫心的,此時心裡模模糊糊有了個想法,隻是不確定,便不好說什麼了,於是她道:“二爺有此心就好。隻是到底不能太累了,歇一歇再做也是一樣的。”說著拿帕子去擦寶玉的臉:“你看,你都流汗了。”又對外叫道:“寶蟾,打水來給二爺洗漱。”

寶玉笑道:“姐姐不用忙了,才這麼些汗,不礙的。”

夏金桂柔柔笑道:“怎麼就不礙了,吹乾冰冷了,是要著涼的。”正說著,寶蟾打了水進來,夏金桂便親自服侍寶玉洗漱。

寶玉笑道:“哪裡用得著姐姐親自動手了,讓她們做罷。”

夏金桂動作不停,口內笑道:“橫豎無事。再說,你是相公,我服侍你原也是該的。”

兩人說笑不斷,完全沒有一個月以前的爭吵,儼然是依舊在蜜月期的伉儷。

襲人在一旁看的心都酸了:寶玉他、他眼裡現在隻有一個金二奶奶了。又自我安慰道:他們才新婚,親熱些也是正常,等時間久了,寶玉習慣了,就會念起從前的舊情,再重新待自己好的。

隻是沒等襲人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周瑞家的便帶著一群婆子上門了:“太太的說了,的大丫鬟們年紀都大了,該出去配人了。”

襲人等人一時不妨,被嚇了個正著,等周瑞家的帶人來拉時,方反應了過來,忙掙脫了拉著自己的婆子,跪在聽到消息匆匆趕來的寶玉夏金桂腳邊,哭道:“我是死都不願意出去的,求二爺二奶奶念在往日的情分上,好歹留下我吧。”

夏金桂為難的看向寶玉。寶玉歎了一口氣,問周瑞家的道:“是太太的意思?”

周瑞家的恭恭敬敬回道:“是。前兒李媽媽進府來請安,說起了一些往事,太太聽說了,便說二爺如今也成親了,有二奶奶照顧著,這院子裡的丫鬟們就不必這麼多了,故命老奴前來打發她們出去配人。”

寶玉聽說,便知道是襲人她們的前事發了,於是點頭道:“她們好歹伺候了我一場,便出去也該好好兒的出去。那些婆子什麼的,就不要了。媽媽回去和太太說,且讓她們收拾收拾東西,明日再讓她們家人過來接出去吧。”

周瑞家的聽說,也有些為難了。夏金桂忙道:“媽媽先去回太太的話吧,也不必為難了,等下我和二爺親自過去和太太說。”

周瑞家的這才行了禮,帶著婆子們先撤了。

夏金桂於是叫人拿衣裳頭麵,服侍自己和寶玉換衣服。

襲人等人跪在地上,心如死灰,襲人哭道:“二爺果真如此狠心,一點舊情都不念?”

寶玉瞥了她一眼,走出去路過她們身邊時說道:“若我果然不念舊情,當初晴雯、芳官她們的事出來時,就該惱了。便是那些銀錢,我也沒再計較不是嗎?”說完便大踏步跟著夏金桂走出去了。

襲人臉上一白,倒在地上,痛哭不已。

夏金桂微微一怔,看了一眼寶玉,卻是什麼話也沒有說。

晴雯的事情,她是仔細打聽過的,現在想來,和襲人脫離不了乾係。

榮禧堂。

王夫人正等著寶玉和夏金桂呢。見他們聯袂到來,也不等他們請安,便道:“我要把那些沒規矩的打發了,你們念什麼舊情,還要留她們這一日。”

夏金桂陪笑道:“太太容稟,若是在我們小小夏家,辭了便辭了,但榮國府是豈能和小家小戶相比,媳婦雖然剛進門,但也知道咱們家向來慈善慣了,這些丫頭們也儘心儘力伺候了二爺一場,二爺心裡念著舊情,想讓她們體體麵麵的出去,這原也符合咱們家一貫的作風不是?太太就看在二爺的麵上,允了他吧。”

王夫人看向寶玉,寶玉也不說話,直接跪下磕頭道:“太太,她們跟了我一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麼被打發出去,日後難免受人作踐,還請太太賞給兒子一些體麵,讓她們好好兒出去,全了她們與我的一番主仆情誼吧。”

夏金桂在寶玉跪下時,就慌忙跟著跪下了。

王夫人慈悲慣了,看著兒子兒媳這樣,便歎道:“罷了,你們念情,是你們的好處,我也不是那麼不近人情的,依你們就是,隻是桂丫頭啊,你要讓人把她們看牢了,不許她們再借機作夭。”

夏金桂忙答應。

回路上,寶玉拉著夏金桂的手道:“連累姐姐受委屈了。”

夏金桂歎了口氣道:“二爺嚴重了,我既然嫁給你,自然要安守本分,以你為天,畢竟咱們夫妻總是一體,哪有什麼委屈不委屈的?”

寶玉點點頭,並不說話。

眾女見事無挽回,不由得抱頭痛哭,襲人哭道:“我也自知是留不住了,二爺二奶奶好歹留下麝月吧。”

夏金桂本是不想答應的,但想到這些丫鬟都被打發出去後,自己的名聲難免要受到影響,留下麝月也好,橫豎她本來就已經算是寶玉的通房丫頭了,將來自己懷孕,太太要抬人時,把她搬出來就好,這樣也就不會有人在自己跟前添堵了。況這些人中,就她一人留下了,其餘眾人難免不服,她又被太太嫌棄了,將來便是留在這房裡了,也翻不出什麼大浪來。

而且自己將來抬舉寶蟾,也有一個前車之鑒,讓寶蟾也不敢忘了自己本分。

這樣想來,可謂是一箭雙雕。

所以夏金桂便對寶玉道:“二爺,不若聽襲人的,留一個罷。”

寶玉心痛難忍,對夏金桂道:“你做主罷。”

夏金桂點點頭,便讓麝月留下,其餘人等迅速收拾東西,明日清晨便速速離去。

襲人、秋紋、碧月等人淒淒慘慘的收拾包袱,打發人回去傳話,第二日一早,拜彆寶玉和夏金桂,家去了。

……

花家見花襲人歸來,震驚萬分。

花自芳著急道:“妹妹,發生了什麼事?怎麼回來了?”

花嫂子臉帶疑惑,試探道:“妹妹是回來小住一段時日呢?還是……”

襲人眼淚滾滾,哭得幾乎不能自持,半天才道:“二奶奶進門了,又賢惠又周全,太太賞我們、賞我們這些大丫鬟們……出來、出來自行配人。”襲人說道此幾乎肝腸寸斷:“哥哥……原先是我們想錯了,我們、我們到底高攀了。”

花嫂子一聽,臉色頓時變了,不屑道:“哦,原來是沒爭過人家正房夫人,當不成姨娘,反而被趕出來了。”

襲人羞愧難當。

花自芳怒道:“說什麼呢?妹妹剛回來,一路勞心勞力,你這做嫂子的不知道體貼,還在這裡說什麼風涼話?也不看看現在什麼點了,還不趕緊進廚房去準備飯點來?”

花嫂子“切”了一聲,大大的翻了個白眼,重重的掀簾子進廚房去準備了。隻是這次可不能像從前襲人回來時,豐豐盛盛的,雞鴨魚肉俱全。不過簡簡單單的幾個饅頭稀飯一盆臘肉,加早上的剩菜,很夠應付了。橫豎如今她也沒銀子貼補自家了,還要耗費自家的糧食,自家肯給她一口飯吃就不錯了。

外麵花自芳安慰襲人道:“妹妹,你也彆傷心了,出來了也好,哥哥好好給你說門親事,咱們做個平頭正臉的夫妻去。”

襲人哭著點頭。

襲人容貌又好,又是大戶人家出來的,許多人看著她的顏色氣派也中意,故花自芳一放出消息,這四周的人家都來求娶。花自芳多少還有疼愛妹妹之心的,從中挑的都是略有富餘的農莊人家。隻是襲人在榮國府待慣了,早已習慣了裡麵的富貴生活,也見慣了寶玉那等清俊男子,哪裡看得上凡事都不講究的農莊人家?況那些男子個個不是黑乎乎的,就是粗鄙不堪的,連那府裡的小廝都不如,也配和自己做夫妻?故花自芳挑的人家,襲人都不願意。

一次兩次尚可,次數多了,花嫂子便說閒話了:“哎呦喂,妹妹啊,你這是當自己是哪兒來的天仙啊?這麼挑三揀四的,也不想想自己的歲數!彆人家這個年紀,孩子都滿地跑了,你卻還待在哥哥家裡吃閒飯。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每日就躲在自己屋子裡睡悶覺,哪家姑娘像你這麼懶的?我們這裡是小門小戶的農家,不是那高門富貴的榮國府,沒錢,養不起閒人!哎呦喂,你還委屈上了?怎麼?嫂子我說錯話?省省吧,姑娘,你嫂子我可不是那些見了顏色好就走不動路的少爺,你拿這副樣子對我,沒用!嘖嘖,嘖嘖,要我說,你哪還有這個臉委屈啊?都不是個姑娘了,你還委屈個什麼勁啊?挑、挑、挑,挑什麼挑?能有這樣的人家,就知足吧,再耽擱下去,顏色不好了,連這樣的人家都沒了。切,真這麼喜歡富貴,怎麼不想儘辦法留在那府裡?哪怕碰頭一把撞死都不要出來!省的出來還浪費我們家的糧食!”

襲人被自家嫂子說的羞憤不已。花自芳忙喝住了自己女人,轉頭又安慰襲人道:“你嫂子說話粗俗,妹妹彆放在心上。隻是妹妹,你嫂子有句話說對了,你也老大不小了,有些事情該將就就將就吧,咱們這邊,就隻有莊稼人,都不太講究,妹妹你看,若有個差不多能看過眼的,便應了吧。”

襲人於是一陣傷心:過去自己回家,哥哥嫂子都是上趕著伺候的,多麼溫柔體貼,每次自己要回那府裡了,都是舍不得,要挽留自己多住一段時日的;現在呢,因自己出來了,不會回去了,不能幫襯他們了,他們就不滿了?變臉變的如此迅速,哪裡還像是一家子骨肉至親?

因襲人老是這樣,故再有人家來說時,聽著對方家產不錯,人長的也端方,花嫂子便和花自芳說:“當家的,不是我嫌棄妹妹,隻是你也看見了,妹妹如今的模樣,還念著她以前那個少爺主子的舊情呢。依我說,你就彆和她商量了,看著人家不錯,便做主應了罷。這種事情,本來也是這麼辦的,哪家規矩姑娘能自己做主自己的親事的?”

花自芳聽說,心裡活動了幾下,便道:“聽你的,我去探探這家人的底細,若果然是個好的,便應了吧。”

花嫂子方滿意的笑了:“就是這麼個話。當家的,我這也是為了妹妹好。”

花自芳重重的點頭,出門打聽消息去了。

等襲人知道自己要出嫁的時候,轎子都在來花家的半路上了。襲人驚呆了,花嫂子捧著大紅嫁衣道:“妹妹還是快換上吧,拖拖拉拉的,一會該趕不上吉時了。”

襲人著急道:“誰要出嫁了?嫁給誰?怎麼先前我都沒聽說?嫂子你不能自作主張!哥哥在哪裡?我要見哥哥!”

花嫂子柳眉一豎,道:“見什麼哥哥,這門親事是他親自過去查看了,見對方人物、家產都好,才應了的。我說妹妹,事到如今,你還在我麵前還裝什麼裝?忒不知足了吧??打量著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也彆和我說什麼念舊情,做姑嫂這麼些年了,你什麼性子我會不知道?我呸,最是兩隻富貴眼的勢力角色,嘴上一套行動一套,手段一個接一個的層出不窮的算計,專愛做兩麵光、牆頭草的人物。也就你那傻哥哥信你,以為你是個好的。在我麵前,你還是省省吧。你先前這個看不上那個看不上,不就是嫌棄人家不夠清俊不夠富貴麼?如今你哥哥東找西找,硬是給你找了這麼個人物又清俊,家裡又富貴的人家,你還挑什麼?我告訴你,你今兒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你帶回來的那些東西,你哥哥都給你置辦成嫁妝了,嫂子我可是一丁點都沒沾手,你哥哥還倒貼了許多進去,你哥哥這樣為你,你自己想想吧。”

說完便放下衣裳,甩手就要出去了,臨到門口了又折回來道:“妹妹,我今兒還叫你一聲妹妹,來日可就不一定。妹妹,嫂子我今兒再教你個乖:你若是個聰明的,便乖乖的換了衣裳上花轎,從此後好好過日子,咱們還是姑嫂,你哥哥我也還讓他和你往來。你若非要牛心左性的,那你就好自為之吧,嫂子我,不伺候了!”說完摔門而出。

襲人坐在房中的草席上,怔怔的流淚:自己本以為哥哥是不耐煩自己了,才要隨便找個人把自己打發出去,卻原來是這樣用心,哥哥辦事不錯,若自己就這樣強扭著,豈不害了哥哥?況看嫂子那樣,這個家已是容不下自己了,若不出嫁,將來自己可真就沒地兒可去了。可若就這樣出嫁了,豈不是又愧對了自己與寶玉的一番情誼?

千思萬想,左右為難,襲人幾乎揉斷了一腔柔腸。

待花嫂子再進來,見她還沒換好衣服,便不耐煩起來了,自己上前,邊粗暴的幫她換了衣裳,邊嘟囔道:“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連換個衣裳這樣的小事都做不好,可見是個不會伺候人的,平日裡就愛偷懶,難怪會被人家趕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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