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身為錦衣衛左都督,當年在揚州便殺的人頭滾滾。
到了長安之後,主持京城嚴打,雖然沒殺幾個人,可是將大多數地痞流氓住起來軍訓勞教,很是收拾了不少人。
如今來到鬆江,重操舊業,林昭玩的是駕輕就熟。
他親自坐鎮,主持鬆江“嚴打”,端的是雷厲風行,也就是兩天的工夫,大部分案子已經是審結,身上沾著人命官司的都是殺頭抄家,拐賣婦女的也都是殺頭抄家,曾經鬥毆傷人的也都是殺頭抄家,其餘人等都是苦役若乾年。
算計下來,縣內一曰間就定了兩百五十多人的死刑,八百多人的苦役,當真是嚴刑酷法了,抄沒的家產也是豐厚,想要上下其手的差役,也被監管的林昭親衛抓出來,一並充了苦役。
如果算上昨曰間當街被格殺的一乾人,這兩曰間已經死的和將死的,差不多超過了四五百,直接把鬆江府的鄉紳百姓給嚇的心驚膽戰,各個謹慎小心,不敢有絲毫的違背王法之處。
大周律法,就算是縣令判了斬立決,犯人也不會立刻被斬首的,照例要層層上報,然後刑部彙總到天子那邊勾決。
這從基層一步步上行,一直到了京師宮中,要經過若乾道手續,官員們層層核準,不少判決在這些核準的過程中就被駁回,要求重審。
但林昭主持的判決一上報,無論是府裡還是省裡,都沒有半個字的阻攔,直接就是用印署名,然後上報,一路直送長安。
要知道封建時代,儒教禮法浸透官場裡麵,大家都講究“仁義”,一個主政官員判的死刑過多,考績上就不會有什麼好言語,至少“酷吏”的帽子是很難摘下了。
當然,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官員們要想不戴“酷吏”的帽子,卻想著收拾治下惡霸地痞,也不是沒有辦法。
直接一個站籠就能搞死人。
判決文書送到刑部的時候,看到這麼多死刑的人犯,刑部侍郎看不下去了,便要和刑部尚書商議。
“大人,鬆江府如今實在不像話,竟然一口氣報上來兩三百人的死刑,簡直是荒唐,這林昭分明是草菅人命!”
刑部尚書掃了他一眼,隻是說道:
“鬆江府的文書,可有什麼不合規矩之處?”
“這個倒是不見,口供畫押都是齊全。”
“那你就報到宮裡去,讓君上聖裁就是,你操的什麼心?”
“大人,林昭武人心態,視人命如草芥,咱們身為刑部,執掌天下刑獄,豈能坐視鬆江百姓豈不是被他荼毒?”
“你操的心倒是挺寬的!林昭無論是在揚州還是在京城,乃至去歸化城,都沒有草菅人命過,殺的每一個人都是手續齊全!還不是鬆江府一片狼藉,不得不用重典?若是那裡是太平地帶,前段時間忠順親王怎麼會回來?你這番話給我說說也就罷了,真要是捅出去,隻怕連天子都會厭惡你。”
說的這位刑部侍郎噤若寒蟬,不敢再說。
他在衙門內不說,可是出了門和友人相聚的時候卻忍不住說了。
哪知道那友人也是手眼通天的,聞言冷笑道:“林昭在天子心腹重臣,震鹽商、平京城、靖西域給天子內庫充銀兩千萬,哪一件事不是通天徹地,震懾古今?何必去鬆江殺幾個混混彰顯威風?依我看啊,定然是鬆江府那邊鬨得不像話,這才讓他動了殺氣,陛下何等雄才大略,你想刁難他,隻怕連陛下都會與你為難!”
那刑部侍郎聽了,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方才不說話了。
儘管朝廷上有所議論,但林昭在鬆江根本無視,他如今又抄家得來的錢財,又有通過嚴打整理的鬆江府一帶青壯上千人,然後再通過“以工代賑”,征收民夫上萬人,開始推動各項工程進展。
於是短短半個月,之前拖拖拉拉,停滯不前的鬆江開埠諸事,在林昭到來之後,終於開始有了大的起色,各項工程有條不紊的向前推進。
鬆江開埠,正式走上了軌道,儘管是在屠刀的威逼下。
臨海修建海港,臨河修築河道,用棋盤格的方式劃分區域,每個區域都有固定的公用,多多招募差役吏目,事無巨細的都要管起來。
簡單說就是城池整備,有序的擴張,給天南地北的客商提供快速、簡潔而又乾淨的服務,同時以武力維持治安。
與此同時,林昭在揚州就開始經營,安排得力手下發展出來的船隊,開始派上用場。
他們四處打擊海盜,確定規矩,保證海上運輸利益。
對於林昭來說,他之所以完全不在乎上供給皇帝的那點金銀,就是因為他有著更大的收入來源。
因為大周和大明類似,海防力量主要在陸地,因此大海商們就發財了。
而林昭如今又數百艘海船,能征善戰的將士近萬人,而林昭一直以分身管理這隻船隊。
海上生意和收取海上通行的稅費才是主要收入。
每年的收入,比皇家隻多不少。
在鬆江府的港口簡單修建,棧橋建成之後,熱情一下子高漲起來。
鬆江臨江和臨海的所在,本就有幾處天然的良港,現在將一應措施建起,馬上就可以停泊更大噸位的船隻,可以進行更加方便的裝卸,與此同時,河道的整修與拓寬,道路的維護都是在進行中。
道路通暢,商人來往更方便,運輸貨物更加方便,就算鬆江府沒有從海上來的貨物,他那天下第一的棉布產量,富庶無比的各個縣城,現在這個方便也值得大家跑過來看看,將來做生意的時候擴大些規模。
蘇州府、常州府、鎮江府、還有金陵,甚至江北的揚州府,浙江的嘉興府和杭州府、湖州府也都是有商人過來。
天氣一天天變冷,鬆江府卻在一天天火熱起來。
不過林昭卻沒有在鬆江府待多久。
等過年之後,他便向皇帝上書,因自己妹妹大婚,作為兄長,不想錯過,所以想皇帝請假兩個月,回京嫁妹。
孝德帝自然不會拒絕。
於是孝德九年正月即將過完之際,鬆江府持續火熱之時,作為鬆江開埠的推動人,林昭攜帶嬌妻寶釵坐船回京。
林昭給美美的添妝,早在離京之前便已經交給了賈敏。
而賈敏隻有黛玉一個女兒,視若珍寶,斷不肯讓她委屈,加上林家家產豪富,林如海和林昭都是手段高明之人,給黛玉的嫁妝當真是無與倫比的豐厚。
日子過的很快,二月十一黛玉曬妝。來給她添妝的眾人看著她琳琅滿目的嫁妝眼睛都直了:這是把整個林家都填給琅郡主做嫁妝了嗎?這東西也太多了吧?禦賜的綢緞、禦賜的如意、房舍、店鋪、土地、莊子、金銀珠寶、古玩器皿、幾大箱子的書畫、紫檀、黃花梨家具、上好的毛皮、西洋藥、西洋穿衣鏡、西洋玩意兒……一堆一堆的東西,把林家廳堂擠的滿滿當當的。
許多通曉經營財務的女主人心中暗暗計算,不由得大為咂舌。
琅郡主的嫁妝,粗略計算,怕不是價值幾十萬兩銀子。
來觀禮的儀王妃笑道:“小皇叔這是發財了。”
忠順王妃默默歎道:“林尚書委實疼愛郡主。如此豐厚的嫁妝,怕是十幾年內都無人能出其左右了。”
北靜王妃自負嫁妝豐厚,此時也不由得歎息了:這世道,女兒到底不如兒子金貴,家裡有男子的人家,哪家肯將一半的家產分給女兒做嫁妝?也就林家一人罷。
不過大家轉念一想,人家林家光往皇帝內帑送的,就有兩千萬兩,如今給自家女兒的嫁妝不過幾十萬而已,又算得了什麼?
說來說去,還是忠勤伯有善財童子之名,旺父蔭妹,其實尋常?
賈母心中著實不是滋味:若按著她先前的計劃,這些本來都是她的寶玉的,可如今……。
想到這裡,她暗暗瞪了王夫人一眼,心中著實氣惱:這短視又愛爭閒氣的蠢婦,可生生坑死她的寶玉了,那夏家雖然豪富,可是夏金桂卻不是一般能駕馭的,更何況出身太低了。
反觀王夫人從進林府起就如木雕泥塑般,不言不語。便是見了黛玉的驚天嫁妝,也未見什麼表情。
眾姐妹中鳳姐、迎春、惜春、寶琴等人俱是早就見過黛玉嫁妝的,故隻是含笑站在一旁,夏金桂和賈探春等人卻沒見過,尤其是夏金桂,麵上雖不顯,心裡卻如驚濤駭浪般翻卷,嘴裡暗暗發苦:自己在賈家能夠站穩腳跟的關鍵便是嫁妝豐厚,聽說自家那個婆婆看重夏家,不屑林家的緣故之一就是林家一心為皇帝掙錢,卻苦了自己。
如今看來,人家是將大部分收入交給皇帝了,可是剩下的用手指縫漏點,也能讓琅郡主在京城橫著走啊!
如今林家的嫁妝是破天荒的豐厚,隻怕日後自己是要被她嫌棄了。轉念又一想:無妨,自己這個婆婆看似精明,但是因為不識字,許多道理根本不知道,自己隻需要略施手段,還不是把她牽著鼻子走?
想給自己臉色看,也得看看自己有沒有那份本事!
反正自己不需要去“立規矩”,怕他何來?
大不了,鬨他一個天翻地覆便是!
黛玉嫁妝豐厚的事情,自然也傳進宮中。
孝德帝聽罷,滿意的點點頭,歎道:“林家雖是純臣,但終究知道為自己打算,不過隻留了這麼點銀子,朕到覺得有點寒酸。”
戴權躬身微笑,卻不敢說話。
因為這話,也隻有皇帝能說。
戴權說什麼都是錯的。
二月十二花朝節,是黛玉出閣的大日子。天氣晴朗,微風徐徐,昨日還稍微有些冷冽的天氣,今日竟然回暖了,如春日般和煦,滿京城的花也霎時綻放了。孝彰帝摸著宮人送來的鮮花,與戴權笑道:“花朝節的時候能看到鮮花,這也是朕平生所僅見啊。”
戴權躬身笑道:“許久以前,奴婢曾聽過一個奇聞,琅郡主出生時,揚州城三日百花齊開而不謝。隻是時間久了,奴婢也不知道這個傳聞到底是不是真的了。”
孝彰帝嗬嗬笑道:“真不真又如何?她到底隻是個小姑娘。林如海是精明的,哪裡舍得讓自家姑娘如賈府那塊破石頭般,恨不得宣揚的到處都是。”
戴權賠笑道:“那一家子委實太無知了。”
孝彰帝點點頭,突然問戴權道:“賢德妃如今賞給賈府的東西,是不是還與以前一般,忘了賈將軍和他夫人?”
戴權細細想了一回道:“也不是全忘記,除夕和中秋的禮是沒忘記的。”
孝彰帝問道:“她當初進舊邸的名頭上,寫的可是賈國公府的嫡女?”
戴權道:“正是。奴婢還記得,賢德妃的牌子上寫著的是“榮國公府二子員外郎賈存周之嫡女,伯父一品將軍賈恩侯”。太上皇念著賈國公的功勞,賞了她進府的體麵。”
孝彰帝冷笑一聲,不再言語。
說回黛玉的大禮。為了來今日,林昭的屬下們俱都能請假。